济南战役前,王耀武指示警察局长:把被关押的共产党员全放了

笑梦如初 2025-02-17 16:07:13

1948年8月31日,粟裕、谭震林、陈士榘、钟期光、张震等人向中央发电报,汇报了曲阜会议的经过。9月2日,毛主席签发的军委的电报,分发给粟裕、谭震林、华东局、中原局:“完全同意8月31日电报所提的攻打济南及打援之整个部署。”之后,华东野战军32万大军和浩浩荡荡的50万支前大军,全体进发,向着共同的目标奋勇前进!攻克济南的战令,毛主席早已签发;华野30多万大军,已经枕戈待旦。在这箭在弦上的关键时刻,难道济南府的王耀武毫无知觉?其实,王耀武早就在进行准备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王耀武不是庸才,决不 会不知济南之危。恰恰相反,早在莱芜战役,他的副手李仙洲被俘以后,他即深感济南之危,认为济南乃解放军必占之地,拼命构筑工事,加强防务。豫东战役后,他认为,济南周围多为解放军所控制,济南实际上是座孤城,完全没有固守的必要。他制定了两个方案,一是把江北的百万大军,全部调回江南,以长江为屏障,搞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同时加强经济工作,加强部队整顿,积极扩军备战,十年休养生息,定能光复全国。他认为这是最佳方案,但估计委座不可能接受。于是他又搞了个第二方案:放弃济南,把济南十几万大军调往徐州,以徐州为中心,组成一道90万大军的坚固防线与解放军决战。此战若胜,即可消灭中共;此战若败,还有经济发达的江南半壁山河。他曾因此而几度去南京,首先拜会国民党元老张群等人,请他们施加影响,使蒋介石接受这个方案。

他曾晋见国防部长何应钦和上任不久的总参谋长顾祝同,陈述他的决战计划。他还打通关节,会同好友陈布雷,劝说蒋介石放弃济南。但是,蒋介石勃然大怒,对王耀武严加训斥,狠狠地臭骂了一顿。王耀武被迫一改初衷,誓死保卫济南。而且,蒋介石也亲自到济南,视察部队,鼓舞士气,并答应立即增援济南一个空降师,王耀武悬在空中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然而,蒋介石的命令到了徐州,刘峙、杜聿明却借口推诿,蒋介石再三催促,才派了一个旅到济南。8月中旬以来,济南四周解放军活动频繁,攻城在即。王耀武无可奈何。他知道,这个济南府只有靠自己来“死守”了。9月初,他在作战室主持了军事会议。这的确是在战云低垂的紧迫形势下开的重要会议。济南守军,旅以上军官和独立团团长都正襟危坐。“保卫大济南,我早已告知各位必有一战,今天再告诉你们,不仅必有一战,而且迫在眉睫。南京国防部于8月28日来电称:共军有攻济南之企图。现将防守要领指示如下:第一,济南防御应缩小防御圈,守备重点;第二,控制强大预备队,采取机动防御,依靠火力及机动部队的出击以灭进犯之敌;第三,注意夜间防御战,勤加演练。”

“再者,蒋委员长对济南防守特别关注,不仅对我有数次面 示,而且他心中自有精妙安排。现在,我宣布国民革命军第二绥靖区防守济南命令:为了确保济南,故将济南地区划分为东西两个守备区。”“守备的重点位置在飞机场以西以南,自城北沿黄河路口至城南八里洼之线,向西至长清为西守备区,注意,这是济南防守的关键;自城北黄河路口,至城南八里洼之线向东至郭店为东守备区。”“吴军长!”九十六军军长兼八十四师师长吴化文立即起立听令。“任命你为济南西守备区总指挥官,由你指挥整编八十四师一五一旅、一六一旅、九十六军先锋总队、保四旅,以周官屯、白马山、青龙山一带为主阵地,防守济南西部地区。如有怠慢或失职者,严惩不贷,你们的司令部设置于商埠。”“是!”吴化文听毕敬礼,坐下。“曹师长!”整编七十三师师长曹振锋少将挺胸垂手,听候命令。“任命你为济南东守备区总指挥官,由你指挥七十三师、十五旅、七十七旅、整编第二师第二、第三旅、特务旅、保六旅等部,以黄台山、砚池山、千佛山一带为主阵地,防守济南东部地区。你们的司令部设在城内窗后巷西首,要尽职尽责,严整军纪,完成任务。”“是!”曹振锋坐下。

“晏师长!”整编第二师师长晏子风立正受命。“任命你为守军总预备队指挥官,指挥五十七旅、十九旅和可能再空运来的国军总队。五十七旅置于党家庄,七十九旅置于北蒋山。”“是!”晏子风也同样坐下了。各类命令下毕,各位将校面面相觑,各自明白:此仗非打不可了。接着,王耀武率领部下视察阵地。二十多辆美式吉普车鱼贯驶出第二绥靖区司令部大楼,直奔黄河南岸的路口渡口。王耀武、罗辛理、吴化文、曹振锋、晏子风等来到黄河大堤,只见混浊的黄河水滚滚东流,向东望去,黄河铁桥横跨两岸。王耀武暗想:当年韩复榘为阻止日本人曾下令炸毁铁桥;而今,我为阻止解放军进犯,是不是也炸掉它?否!干不得,背上千古骂名不说,解放军也不会从这里进犯。解放军主力势必从西侧攻来,先断我唯一补供线:济南机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炸桥,我派少量部队严加防守就是了。

王耀武等人离开黄河大堤,驱车先后到飞机场、辛庄营房、东西白马山、千佛山、砚池山、洪家楼、黄台山等处视察防务。各点上都筑有钢筋水泥工事,挖有外壕陷阱,架有铁丝网、鹿寨。在茂岭山上,王耀武仔细检查了防御体系。这里有成群子母堡,母堡内可容一个连,通过暗道与夹壁墙,连着四面八方的子堡,子堡又连着前沿掩体。这样的防御体系,是王耀武的得意之作,它吸取了德、日、英、美的防御工事之特长,运兵、作战都在隐蔽之中进行。看了这些布防,将校们颇增安全感,敬佩地看着王耀武。王耀武率部下离开工事,命令炮兵对工事连轰三炮,结果三炮三中,顿时烟尘滚滚。王耀武等返回察看,只见工事安然无恙,几乎毫无损伤,简直是坚不可摧。王耀武十分满意地指着这些工事说:“如此坚固的工事,解放军若想攻下一个据点,绝非易事。我们再守不住,实在是太无能了。”

坚固的工事,给王耀武和将校们带来了安全感,令他们十分兴奋。王耀武敏捷地跨入吉普车,接着将校们也跟着上车,游龙般的吉普车车队从茂岭山上滚滚而下。在山下不远的地方,王耀武看见几个士兵押着一个被紧紧捆绑之人。王耀武令司机停车,走下车来,问:“绑的是什么人?”士兵立正回答:“报告长官,这是解放军的探子。”王耀武走上前几步,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解放军侦察员。此人身材魁梧,发达的肌肉从撕破的衣服缝中显露出来,左肩处还在渗血,显然是负了伤。王耀武见绳子勒得太紧,想走上去用中指挑松一点,被误会了,此人侧身一步,对王耀武怒目而视,王耀武这才注意到,此人的左脚也负了伤。“你是解放军的侦察员吗?你是哪个部队的?”“是消灭张灵甫的部队。”此人开始说话了。“你来干什么?”“毛主席下命令,让粟司令率领我们打济南。”

“你们有把握打济南?”“完全有把握解放济南。”“未必吧,我看你们根本打不开。”“我们有绝对把握解放济南。我们粟司令说过了,这一回我们华野的任务是解放济南府,活捉王耀武。我若能见到王耀武,我要告诉他:打开城门投降是唯一的出路。”此人见面前站的是一个中将,不是王耀武也是数得着的大官,便故意说了这么一段话。“呃……”王耀武的心猛地一惊,脸色也变了。这是非常短暂的瞬时变化,被此人注意到了,他脸上立即露出了得意的骄傲的微笑。“你已经被俘虏了,你怎么办?”此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斜视着王耀武,嘴角上仍挂着得意的微笑。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你有父母兄弟吗?”王耀武问道。此人嘴角挂着微笑,显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他哪是一个俘虏,俨然是一个蔑视一切的胜利者。但是,王耀武并没有愤怒,他上车之后,仍然连声称赞:“一条汉子,一条硬汉子!”王耀武回到官邸,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忙碌一天,视察坚不可摧的工事所带来的安全感和自信心没有了。固若金汤的概念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那“解放军探子”蔑视一切的神态、那令人毛骨悚然、傲慢而又得意的微笑,常常出现在脑海之中,抹不去、赶不走!最令王耀武头痛的是,那两句话“消灭张灵甫的部队”和“活捉王耀武”,老是在他耳边回响。他胡乱地吃了一点东西,就上床睡觉去了。

慢慢地、慢慢地,王耀武感到自己像断线的风筝,在随风飘荡;又好像回到了抗日前线,他作为七十四军军长,正率领将士们与日寇厮杀;不知已经打退了日军多少次进攻,他的七十四军弟兄们伤亡大半,余下的已不足一个师了。这辽阔的旷野,到处回响着雄壮的军号声,他猛地跳起来振臂高呼:“弟兄们,是时候了,向日本强盗反攻!”胜利了,果然胜利了!七十四军被授予“飞虎旗”。这面蓝色绸缎绣着白色飞虎的奖旗,是军队的最高奖赏!王耀武被授予“青天白日勋章”,这枚金质勋章,是军官的最高荣誉!蒋委员长亲落大笔,誉七十四军为“攻击军”,提升王耀武为第二十九集团军副总司令兼第七十四军军长。王耀武翻了个身,他又回到了抗日前线。这是1945年4月间,这是抗日战争中中国军队与日军的最大的一战:雪峰山大会战,王耀武率领他的七十四军,苦战二十多天,大败日军,日本军队死伤五千多人,日寇尸满山谷,战利品堆积如山。

这一仗,被称为国军在八年抗战中最为伟大的一战,被何应钦誉为“最精彩的一战”,也是王耀武军旅生涯中极其光辉的一页,周围人称之为“顶峰”。在一次隆重的授勋仪式上,七十四军被委座升为国军第一主力,王耀武也升任陆军中将。美国麦克鲁中将代表美国军人送给王耀武一支精制的手枪。手枪的银柄上镌刻着一行秀丽的汉字:“王耀武将军阁下,余对将军阁下之才干及卓越之功勋深表敬仰,特以此自用之手枪敬赠阁下,以纪念。美军中将麦克鲁敬赠,1945年8月21日。”接任七十四军(后改整编为七十四师)的张灵甫,目空一切,唯独对王耀武十分恭敬。张灵甫几度暗示,想要这支枪。王耀武这把枪别说是送人,就是看,也不轻易给人看的,而且王耀武一直带在身边。不知怎么回事,现在王耀武竟鬼使神差地拿着这支枪在济南城头督战。他喝令士兵不准后退,要与解放军决一死战。然而,他还是败了,兵败如山倒啊!他只得在委座面前请罪。而且,他这支心爱的手枪,不知何时竟到了委座手中,委座也哭了,好伤心啊!委座把手枪交给了王耀武说:“佐民啊,你是我的爱将,我不杀你,你自己决定吧!”

王耀武接过手枪,毫不犹豫地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啊!”王耀武大叫一声,醒了!原来这是个梦,是一个长长的梦。不祥的梦啊,把王耀武弄得心神不安。第二天,他便换上便服,戴上墨镜,在卫兵们前前后后、远远近近的保护下,来到“大观园”,就在一个挑着“张铁嘴”的白布幌子下停住了,想让算命先生占上一卦。张铁嘴,五十有余,自幼算卦,在江湖上凭“嘴”吃饭已经数十年了。他打量着王耀武,虽不知是何许人也,但料到决非等闲之辈。他说了一遍《万年历》之后,对王耀武说:“先生今天到我这里来,是问黄道吉日,为公子小姐选定婚嫁日期?还是占卜吉凶祸福?不是我张某胡吹,只要你以诚相待,我也就以实相告。这样吧,我的卦不灵,分文不取。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若点中你心中不快之事,你也别动怒啊!”“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既然到你这里来,就是相信你,你说对吧?”“那好,请先生别开口。”张铁嘴仔细看了王耀武的面相后说:“啊,好福相。作官,官运亨通;从商,招财进宝。不过,你手散,为人大方,乐善好施。所以,你至今虽已大贵,还算不上大富。”

“张先生美言过了。不过,我官高而又钱多,给张先生说中了。”张铁嘴又仔细看了看王耀武的面相,压低了声音说:“先生……”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欲言又止。“张先生只管放心说就是了。”“先生,你近来好像心中有事啊。”“是的,你能说准我的心事么?”“请抽上一签吧。”王耀武抽签,张铁嘴接过签子,凝目思索,念念有词,好一会,露出惊讶之色:“啊!先生,你的心事非同小可,月内你有一关要过。”王耀武一听也一惊,是的,他眼前就有一关。于是说:“张先生,不瞒你说,我为此事常常做梦呢。”“能说说这是什么梦吗?”

“梦很多,就说一个吧。我在梦中,走进荒山野谷之内,后来又走进一家院子,这个院子四周都是高墙,院中有棵大树,我刚走进去,这棵树就哭喊着:我快枯死,我快枯死了!张先生,你看这梦是什么预兆?”济南战事日紧,连日来有不少军官到张铁嘴这里来占卜。他早就看出王耀武是军界要员,加上此人自己也说“位高而钱多”,无疑是个大官了,便说:“先生的梦可是不好啊!树属木,木在院中框住,就是个困字啊!”一听困字,王耀武大吃一惊,吓出一身冷汗。是啊,我11万之众,就被解放军围困在济南城中啊。他赶紧用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掩饰自己的窘态。这哪里逃得过张铁嘴的眼睛,他不由心中暗喜,今天这一卦,半年衣食有着落了。他知道,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话锋一转:“贵先生千万别忘了逢凶化吉的话,你若掌管一方天地,我劝你宽容黎民百姓;你若掌握兵权,我劝你尽力多留兵丁性命,即使是对方兵丁,也是父母所生,爹娘所养,若能只伤一个,千万莫杀一双。实在不行,还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王耀武听来,字字句句都是对他而言,他感激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大把钱,放在张铁嘴手中,转身走了。

王耀武刚刚回到家,就收到徐州刘峙的电报:因种种困难,暂不能继续空援济南。王耀武怒不可遏,决定去南京直接找老头子告状。一去数日,仅仅得到了蒋介石的口头许诺:即济南告急之时,他一定亲自督军北上,夹击解放军。王耀武本想在南京家中多住几天,实在放心不下,又匆匆赶回济南。他从机场乘自己的黑色防弹卧车(此车后被华野攻城部队缴获送给了粟裕,粟又以华野全体将士的名义送给了中央,故一度为毛主席所用),赶回司令部大楼。王耀武正要举步上楼,突然,一个戎装整齐的青年中校,挡住去路。这个青年大呼一声:“王司令!”卫士们惊恐万状,倒是王耀武不愧为沙场老将,不动声色,冷静地认出这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中校,两周前特地放他回家探亲的。这个人虽然书生气很浓,但尽职尽责,勤奋工作,不惹是非,所以几年功夫从中尉升至中校。王耀武把他带到办公室,示意他坐下。但是,中校没有坐,直挺挺地站着。王耀武问道:“你如此激动,到底有什么事?”

青年中校竭力控制着自己,声音仍然颤抖,说:“我是司令一手提拔的,大战在即,司令还恩准我回家探亲一次。王司令啊,外面的世界,人心都倒向了中共,都在骂国民党。我的亲友都知道我是王司令忠诚的部属,要我立即回来,叩见司令。”“到底有什么事?”“王司令,济南战局一触即发,只要兵戎相见,又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我,我想劝王司令罢战!”“什么?”王耀武极其震惊地再次审视这个站在自己面前,戴着金丝边近视眼镜的青年人,而这位中校则把早已写好的血书呈交给王耀武。王司令,钧鉴!卑职追随王司令戡乱救国数年,以救国于危难,救民于水深火热中为吾之宗旨,然从内战燃起始至今日,国军败多胜少,损师折旅,月达十万之众。每战必造孤老新寡,战场必添遗尸新坟。枪炮声过,千村万落尽有祭奠之香火。商贾不兴,粮谷不丰,怨声载道。凡此种种,盖出于战火。思之,确有违吾夙愿。如今,济南城虽有十万国军,然实难抵挡解放军之猛烈攻势,如其城破战死,不如留十万之众生还,如今国军只有与解放军和谈,别无他途。而目前能解济城危难者,唯司令一人。切盼司令体察我一片苦心,纳我苦谏!

王耀武屏住呼吸,克制自己,想把这劝降书看完。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也在颤抖,而他的神色却异乎寻常地冷峻。在凝固的空气里,王耀武始终不语,他把那劝降书撕了又撕,撕成了碎片,慢慢地信手抛在地毯上,又慢慢地背过脸去。青年中校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颓然地垂下了头,慢慢地绝望地走出了王耀武的办公室。王耀武对着窗户高声说:“我王耀武决不做党国之叛逆!”与此同时,王耀武听到室外一声绝望而又声嘶力竭地叫喊:“王司令!”,接着“砰”的一声枪响。他立即冲了出去,看见青年中校仰卧在草坪上,鲜血正从右侧太阳穴汩汩流出来。

王耀武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地坐着,连中饭也没有吃,而且整整一个下午,也是一个人闷坐在办公室,很少说话。他脑海中,反复出现张铁嘴和青年中校的形象。到了黄昏,济南特种刑庭的负责人兼济南警察局局长专程前来,为已呈交数日的对关押在青训总队军人监狱的二百多名中共党员予以枪杀的请示报告,催讨批示。王耀武思考再三,挥笔将原来已经批好的“密裁”二字,狠狠地涂去,再写上“全部放走”。他写完后并没有马上放笔,仍凝思很久很久,又写上了“不留在市内,立即分别送出济南市”。警察局长看到这个批示大吃一惊,心想王长官今天是怎么回事?便问:“王司令,蒋委员长对中共……”王耀武却意味深长地说:“何必把事情做绝呢,放掉!我再说一遍,放掉!”警察局局长迟迟不肯离去,王耀武声色俱厉地大声喝令:“放掉!”说着,他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银柄手枪。他一生极少这样发怒,果然把警察局长吓坏了,慌忙退去。

警察局长走后,王耀武拿过台历,在9月15日这一页上,写上了青年中校的名字,又在其名字下面划了两道粗粗的横杠杠。他已经下令予以厚葬,而且明天上午,他还要亲自参加葬礼。这时,副官送来一杯热的咖啡和一些点心,他呷了一口咖啡,心情似乎平静了一些,吃了一些点心之后,感到了阵阵倦意……两天之后,即9月16日上午,王耀武开了一个小会,关于组织精干的督战队伍事宜。午饭后,他交待给少将以上军官每家送一份厚礼,并让各部队都加几个菜。他说:“大战在即,酒就免了吧。”尽管如此,他还是率领自己的随从,在司令部小斟几杯,共同赏月,直到晚上10点20分左右。他猜测今晚大概不会有战事,但还是让副官给各部队打个电话,一是祝贺佳节,二是提醒大家加强防务。同时,他交待随员睡得警觉一点,然后信步回家。

中秋之夜,月明星稀,微风吹拂,王耀武感到了阵阵凉意。他想起了去年在南京与家人团聚,何等欢乐,而今天,他倍感孤独,仿佛换了一个世界。是啊,萧瑟秋风今又是,但这天却是要变了!距对济南发起攻击,已不足一周时间了。毛主席亲自点的攻城总指挥许世友还没到位,急坏了粟裕,急坏了谭震林和王建安。曲阜会议之后,宋时轮情绪分外好,干劲格外足,工作特别细,真可谓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宋时轮很清楚,他这次主攻是“吵”来的。他很激动地找粟裕论理,不能老打阻击,要打主攻。粟裕静静地听完他的全部理由说:“作为军人,作为指挥员,对强烈的求战愿望,应该力所能及地予以爱护和支持。这样吧,在作好打阻击的充分准备,留下足够的机动兵力的前提下,你可以抽出一半兵力打主攻。老宋啊,我相信你能打好。”

回来冷静一想,宋时轮才体会到“我相信你能打好”这句话的份量了。十纵打阻击是向军委备案,经中央批准的,而兼打主攻却是粟裕临时决定的,打坏了,责任全在粟裕。宋时轮就只有把仗打好这一条路了。经过了整整八天的再度准备,宋时轮、刘培善亲自检查再三,没有问题,但唯恐还有什么不到之处,宋时轮又去找粟裕,请粟裕检查十纵攻城准备情况。粟裕说:“你宋时轮都检查不出问题,我还能查出问题吗?不要白费劲了。这样吧,明天下午,我到十纵和营以上干部见见面,谈谈心就行了,检查就免了吧。”9月8日下午,粟裕专程来到十纵,营以上干部早就等在那里了。大家起立、立正、敬礼、坐下、脱帽,动作整齐划一,特别是最后露出那清一色的光头,更给人一种虎虎有生气的感觉。这样的部队,确确实实是“守必固而攻必克”的队伍。“同志们,你们知道吗?为什么我们十纵名气那么大,敌人那么怕我们?”

粟裕说完这么一句停住了,他看看大家,大家也在看着他,于是他接着说:“因为黄河南北大小百余次战斗,证明了我们十纵是一支既勇敢又机智的部队。正如一个智勇双全的指挥员是优秀的指挥员一样,智勇双全的部队,就是一支优秀的部队,是难以战胜的。智勇双全的人民军队不可战胜,除了部队本身的素质以外,还有广大群众的支持。”粟裕的讲话立即被掌声所打断。接着,粟裕介绍了济南守敌的情况,重点讲了新近调来增援济南的第十旅和敌西线守军情况,指挥官姓名及其特点。他告诉大家要有打硬仗、打恶仗、打艰苦仗的思想准备。最后说:“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难以预测的因素很多,我的话只能作为参考。你们要根据当时的具体情况来进行指挥。看一看在座的哪一位,能首先率领部队打入济南府。”会后,粟裕又向宋时轮和刘培善谈了两个问题:一是要多想困难,要充分认识与估计王耀武的指挥能力。二是争取吴化文的起义,要立足于打,我们打得越好,他起义的可能就越大。并和宋、刘一起商讨了攻克济南机场的部署。

他饭也没吃,就驱车赶回野司去了。回到华野司令部,谭震林已从东线兵团指挥部赶了过来,正在等待粟裕归来。谭震林见面劈头就问:“什么事这么急?”“怎么不急呢,拿下济南城,济南府得有人坐镇啊。”“当然是粟司令坐镇济南啰!”“不,这台戏得由谭政委唱主角。”“怎么,你要委派我担任济南知府?”“第一,我没这个权力,第二也太屈才了。我是说,打下济南之后,地方政府成立之前,这段时间的军管事宜。”说着,粟裕把一份文件交给了谭震林:“这是根据我们在孟家村商量的意见,请钟期光同志整理的。”谭震林接过文件一看,立即想起来了。豫东战役刚刚落幕,参战部队进入鲁西南休整,粟裕风尘仆仆专程赶到山东兵团来看望他,征求对整个部队政治工作、军事工作的意见,还请他就下一步战役作些考虑。

部队在筹谋济南战役时,粟裕又专程请他去商议攻克济南之事。谭震林清楚地记得在孟家村,粟裕住的那间小茅屋里,专门商量战后济南的管理问题。这个文件就是以谭震林为主任的“济南市军事管制委员会”的工作草案。这里有“约法七章”和“十项规定”,有华东局所配备的、参加接管工作的干部名单,有从部队中抽出3个团担任警备,以及对该3个团进行政策教育和卫戍勤务训练情况,还有打下开封后管理开封的一些经验。谭震林看罢文件,感慨万千。这些工作本应由他自己来做,但由于毛主席钦点的攻济总指挥许世友至今没有到位,就一直和王建安在一起,忙于攻济的准备工作,这件事就由华野的代司令、代政委、代党委书记粟裕代劳了。他不无感激地说:“老战友,如果说你打仗是个怪才的话,那么,你在城市管理方面可以算得上天才了。”“你又来了。让我斗胆说一句:“是八两,我是半斤。”粟裕又说,“老谭,东兵团情况如何?”“很好,我到九纵去转了转,有一位济南籍小战士说:谭政委,我们什么时候打进济南府,活捉王耀武呀?说得多好啊!”

“打进济南府,活捉王耀武。太好了,老谭,就用这句话,作为我们发起总攻的动员口号如何?”“很好,我们立即上报军委总政治部。”粟裕话锋一转,焦虑地问:“老谭,老许的腰腿痛好了吗?”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大概已经好了吧。他是舍不得那个牙山前的温泉汤,更舍不得那位胶东姑娘田夫人。那可是万里挑一的俊闺女,这可真是英雄配美人啊!”“是不是我们的英雄并没有闲着,拿着放大镜,在地图前考虑攻济之战吧?”“乱弹琴!情况允许,就应该到位,确实有病,就该打个招呼,上下左右也好有个交待嘛!”粟裕着急,谭震林当然也急,心直口快地“谭老板”话中已不无责备之意。此事,济南战役已经是万事俱备,就等着许世友这位总指挥就位了,一场气势磅礴的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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