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天生体质百毒不侵的乞丐。
为了有口饭吃,做了谢瑾的药引。
苏年年,药王女儿,谢瑾师妹。
她杀了我,用我的心头血给谢瑾制成了解药。
而后轻蔑地看着已经断气的我说:“小乞丐,也配成为他的妻?”
我的尸体,被随意丢到乱葬岗。
而谢瑾,还想着与我成婚。
……
1
我被苏年年凌虐致死。
她似乎极恨我,给我喂了毒药,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烈火灼烧般,疼的在地上挣扎。
她蹲下,一刀一刀划在我脸上,每一刀都带着愤怒与残忍。
“你这个小乞丐,长得又没我好看,还妄想成为师兄的妻子。”
她轻蔑的语气,看我如蝼蚁般。
“你死了,就没人跟我抢他了。”
苏年年更加疯狂的将刀扎进我身体,一下又一下,我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最后她将刀插进我心脏。
“用你的心头血给师兄制成解药,也不算白死。”
她的声音残忍至极,没有一丝怜悯。
意识的最后一刻,是苏年年杀疯了的脸。
我飘回了谢王府,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中药味。
原来人死了,感官还在啊……
谢瑾毒发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苏年年进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盒。
只见她打开木盒将一颗黑色小药丸取出,喂进谢瑾的嘴里。
原来是用我心头血制成的药丸。
我趴在谢瑾的床边,对他说:
“这可是用我的命换来的药,要是没效果我就白死了。”
谢瑾睫毛颤了一下,仿佛听到我的话啊般,缓缓睁开眼。
“师兄,你终于醒了。”
苏年年激动的跑过来,她趁机握住了谢瑾的手。
“不准摸他!”占有欲上来了,我想去扒拉苏年年的手,但我的手直接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忘了,我已经死了。
我失落地飘回空中。
“让你费心了。”谢瑾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
苏年年似乎没反应,她继续说:“你的毒完全解了,现在只要好好修养,一年内就能完全恢复了。”
谢瑾听到她的话,眼底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光芒,修长的手不自觉微微颤抖。
我知道他有多开心。
谢瑾,少年成名。
一袭盔甲率领五千大军击败北军十万人。
归来天都时,他端坐在战马上,身姿挺拔如松,一头黑发被束起,更添几分洒脱。
我正好在路边乞讨,瞧见了他意气风发的身姿。
大约在这时侯,我就喜欢上了他吧。
后来,他中了北国剧毒。
此毒十分凶狠,剧痛无比,行如废人。
寻遍医者都无人能解,最后是药王谷谷主寻出一法可缓毒性。
需用活人当药引吃下剧毒后再放血,便可缓谢瑾之毒。
谢王府到处贴告示寻人当药引,报酬丰厚,但无人敢去。
偏偏我撕下了告示,交给谢王府。
我说:“得管我一辈子的饭。”
谢瑾看着灰头土脸的我说:“管够。”
得,食言了。
谢瑾问苏年年哪来的解药。
苏年年毫不心虚,她说药王谷的人新研制出的一枚万毒丹,顾名思义,可解万毒。
世间只有一枚。
那可不是,我都死了你去哪里再找心头血做药。
“你个撒谎精,心眼坏透了。”
我站在苏年年耳边狂骂,但她听不到。
谢瑾对苏年年表达了谢意,然后环顾了四周问:“怎么不见云舒?”
2
苏年年的笑容一滞。
“你还惦记她,她听说你毒解了,开心得跟我师兄游玩去了。”
谢瑾眼神一顿,好似失落。
“她小孩心性,贪玩,也罢,有些事等她玩够了再谈。”
苏年年的脸色瞬间低沉,好像在思索什么。
我知道谢瑾想跟我说什么。
他说他想娶我。
我嘲笑他自甘堕落娶一个乞丐。
他严肃的说:“我并非一时兴起,你为我当药引,替我承受毒发之痛,且多日下来,觉得与你相处舒服,为什么不可以是你。”
他真诚的样子,让我觉得他的话有点道理。
我其实很想告诉他,我很开心,但是我们身份悬殊,不可能的。
苏年年说:“师兄,本来这事我想瞒着你的,但我实在不忍心你被欺骗。”
“什么?”谢瑾问。
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我们确定云舒是北国派来的细作。”
苏年年的话让谢瑾眉头一皱,当即否定。
“不可能。”
苏年年继续撒谎:“我们在她房中搜出了跟北国使者的来信,信上提到了你中毒的详细计划,她见事情败露,直接逃走了。”
她竟然想把我的死伪装成畏罪潜逃……好气。
“什么时候的事?”
“前日,你毒发那天。”苏年年回答。
“师兄,你不觉得她百毒不侵的体质十分奇怪吗?就这么凑巧的撕了告示来谢府自荐?”
这锅真是背不起。
我欲哭无泪,一股无力感油然升起。
“药引这个方法是你们药王谷提出来的,追究缘由,药王谷不是嫌疑更大?”
谢瑾紧盯着苏年年,不相信她说的话。
“北国就是得知谢王府在找药引,所以安插了云舒进来啊。”
“不然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百毒不侵的人,你就没怀疑过吗?”
谢瑾沉默不语,我以为谢瑾相信了苏年年的话。
但是谢瑾轻笑一声,说:“她要是北国细节,那北国就真的要不行了。”
他好像是相信我,但怎么听着这么不得劲。
苏年年见谢瑾不信她说的话,咬口说:“那为什么她要逃走,我看就是做贼心虚。”
谢瑾闭上眼没理她,他或许也在疑惑我去哪了。
“我会给你找出证据的。”
苏年年气愤地离开了。
我好奇苏年年哪里来的证据。
我又重新飘到谢瑾面前,见他神情淡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去哪了。”
我戳戳他的脸。
我就在你面前呀。
谢瑾来到我屋子的时候,已然像被洗劫了一番。
苏年年竟然为了坐实我的罪证,将我屋子里值钱的物品全藏起来了。
“师兄,她就是知道事情可能败露了,将房间里值钱的东西全拿出去当卖了,好随时跑路。”
只见苏年年早有准备,掏出一叠纸给谢瑾。
我凑近一看,发现看不懂。
但我认出我名字了。
云舒。
谢瑾教过我怎么写。
我说要学写我的名字。
谢瑾问我是哪个云和哪个舒。
我思考了片刻说:“我就记得乞讨到一间茶楼时,茶桌上的说书人念叨,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我很喜欢这句话,就把最后两个字当名字了。”
谢瑾悟了,写下云舒二字。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我的名字原来这样写。
苏年年说:“这是她与北国通信的信件和典当记录!”
谢瑾接过翻看了好一会,最后将其一扔。
“这不是她的字迹。”
3
也是,我刚学写字不久,怎么能写得出这么工整漂亮的字。
我开心的飘到谢瑾身边转圈圈。
“况且她根本不识字,如何与北国之人通信?”
苏年年反驳道:“这全都是可以伪装的。”
谢瑾抬眸,漫不经心的说:“你意思是我看走眼了?”
苏年年没回答,面色波澜不惊。
她命人将一个陌生丫鬟带进来。
“就是她帮云舒外出典当的。”
丫鬟一来就跪下了,瑟瑟发抖。
谢瑾冷冷地看着她,开口道:
“她如何逼迫你的,你们又是如何交易的,一一交代清楚。”
丫鬟哭着说:“云舒威胁我,要是不听话,她就让北国人将我父母都杀掉。”
“我们是在花园的假山交易的,每次只要有要典当的物品,她就会偷偷放一张纸条在我房间门口的花盆底下,然后将物品放进假山洞口,典当后的钱三七分成。”
编的有模有样的,我差点都要信了。
谢瑾听了,沉默不语。
他让苏年年将丫鬟带下去,先关着不处决。
苏年年得意地说:“师兄,这下你该信她是细作了,亏你这么信任她,她还整日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全是伪装。”
我站在谢瑾旁边,很想跟他说这些都是假的,你别信啊。
但他听不到。
谢瑾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落寞。
“看来北国细作挺穷的。”
谢瑾,你不会真信了我是细作吧,我真是欲哭无泪。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床边,将床板翘起,一个木盒子赫然出现。
苏年年脸色变得慌张,大概没想到床底下还藏有东西。
谢瑾将其打开,里面全是一些碎银子。
“银子还在。”
我难过地看着他手里的木盒。
这都是我挣的辛苦钱,本来想留着养老,结果还没享受到就死了。
谢瑾看到我财迷样都会问我值得吗?
我说:“穷怕了,现在只想要银两傍身。”
我将银两全藏在床底下的事。
只有谢瑾知道。
我要是逃走,怎么可能不带走木盒子。
谢瑾斩钉截铁的说:“这钱是她的命根子,怎么可能不带走,其中肯定有什么缘由。”
我的尸体感受到了一丝丝暖意……他还是相信我的。
苏年年说我这人惯会伪装,肯定看不上这些碎银子,逃走太慌张忘记拿了。
“你很讨厌云舒?”谢瑾没来由的问。
苏年年语噎:“师兄怎么突然这么问我。”
“我每找到一个疑点,你就极力否认。”谢瑾说。
苏年年眼眸中的厌恶和不屑一闪而过,立刻装出一副委屈地要哭的模样:“是师兄你太相信她了,在你眼前有这么多疑点,你却极力为她辩解,而我,为了谢王府和你忙上忙下,你还怀疑我的用心。”
我瞧见谢瑾神色有些尴尬,他见不得女人在他面前哭。
苏年年见谢瑾没有继续追问,佯装生气跑开。
府中小厮跑过来告知宋校尉在前厅等着谢瑾。
谢瑾整了整衣衫,将信件收起来快步向前厅走去。
我跟着他一起飘过去。
一入前厅,便看到宋校尉身着铠甲,身姿挺拔的站在那里。
谢瑾拱手道:“宋校尉,许久未见。”
宋校尉连忙回礼:“少将军吉人自有天相,毒解了便好啊。”
他感叹:“不知这解药的制成方子能否告知,万一北国又给我们下同样的毒,我们好及时应对。”
谢瑾神色略带歉意:“师妹说过此解药世间只有一粒,恐怕要了解毒方子也没用。”
宋校尉一脸了然。
然后他瞅了瞅周围,好奇地问:“你的那个小药引子呢,怎么不在?”
是啊,我以前最喜欢粘着谢瑾,他在哪我跟到哪,如同现在这般。
谢瑾语气凝重的说:“这是我要跟你提的事,我师妹指认云舒是北国细作。”
宋校尉震惊,谢瑾便将一五一十全告知。
“以这些东西就判定小药引是细作也太潦草了,信件可以伪造,现在最重要是找出小药引。”
谢瑾眼眸低下。
“但现在不知道去何处寻她。”
宋校尉微微蹙眉。
“你刚才说她是你毒发那天失踪的?”
谢瑾点头。
“不对啊……”宋校尉喃喃道。
他说:“你毒发那日,我还瞧见小药引在街上买桃花糕,她跟我说要等你醒来后给你吃,那样子完全不像要计划逃走的人。”
宋校尉的话让谢瑾身体一顿。
我曾经跟谢瑾说过北街赵阿伯家的桃花糕极好吃,一定会给他带一份,可是我食言了。
那日,距离谢王府不过百米。
可苏年趁我不备命人绑架了我。
醒来时我是在一个阴暗的仓库。
她说她恨我,她喜欢谢瑾这么多年,可谢瑾从未正眼看过她。
最让她崩溃的是,当她废寝忘食努力研究出解毒方法,她开心的想告诉谢瑾时,却听到谢瑾对我说要娶我……
她泄恨般地往我身上扎窟窿。
死前最后一刻,我听到她对我说:“小乞丐,也配成为他的妻?”
仿佛我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而现在,我以死前的模样,浑身是血的站在谢瑾面前,触目惊心的血迹染红了我的衣裳。
我想告诉他我并没有食言,桃花糕一直在我兜里。
谢瑾像有感应一般看向我,我一怔。
“云舒?”谢瑾眼里是不可置信。
我既开心又担心他害怕我这副模样,正想着怎么开口时。
他穿过我的身体,看向前方。
我的心猛地一沉,失落感油然而生。
我疑惑地转身。
只见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站在大厅。
她笑盈盈地看着谢瑾。
谢瑾快步走向她,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靠,谢瑾,那是个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