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节这天,小姐被第五个穿越女附身了。前四个都死在我的手下。
只因那些蠢货偏要用小姐的身体去谄媚害死小姐的人。而这第五个,却直接往床上一躺:“受害者女主大结局是嫁给霸凌者男主?”
“什么斯德哥尔摩剧情,这任务老娘不做了!”小姐死后,陆续有几个异世之魂霸占了小姐的身体。成为了新的凌家小姐凌采露。
于是,我杀了四个“小姐”。掐死、用白绫缢死,或是在吃食里放入剧毒。可即便如此,过了几炷香时间,总会有新的鬼魂来上小姐的身。
我正在准备下一次杀死异世之魂的毒药时,第五个穿越者来了。她嘴里念叨着:“你们这剧情有问题啊,怎么会有女生喜欢上欺负自己的男生的?”
“拜托,男主要是真喜欢凌采露,会看不出来她变了吗?”她侧头,望见了我。对视片刻后,她扫了一眼我手上的鹤顶红,面色一僵。
她开口问我:“其实你也知道吧,我不是你家小姐。”最初,小姐的尸体被我发现那日,死相凄惨。她身上血痕斑驳,锦缎做的外衣上满是破烂的痕迹。
像是被人蹂躏过那般。最骇人的还是小姐的头上破了个窟窿。旁边的石头上满是干涸的血迹。我伏在小姐冰凉的身体上。眼泪顷刻涌出。
热泪砸在她腕间的桃花状的胎记上。我喉头一甜,咳出几丝血。不敢再去想,小姐生前遭遇了如何非人的虐待。我脱下外衣,为小姐披上。
正当我想将小姐抱起时,她的手指却动了动。而后她冰凉的身体也在此刻回温。她抬起头的那瞬间,我望见她头上的那个窟窿已然消失不见。
小姐望着我,眼神温情脉脉:“抱月,你来寻我的吗?”可小姐,从不会唤我抱月。后来我方知,这便是第一个穿越女。小姐撞破头的第二日,照旧去了学堂。
可陈知府家的庶子陈州,甫一见了小姐,突地跌倒在地。然后他尖叫起来:“鬼——鬼啊!”因为他实在太过吵闹,先生让他家的书童先领了他回家。
可他嘴里仍是振振有词:“我明明见着她死了……”小姐却不管不顾地凑到另一人身前。
“池公子。”她眼神缱绻,面若桃花。被她唤了名字的男人赫然红了脸。可我却捏紧了拳头。只因那姓池的男子是小姐最厌恶的人——池丞相的嫡子,池沛寒。
自那日磕破了头后,小姐便日日往池沛寒跟前凑。本喜静的她,开始每天往府外跑。而她以往散学后总是黏在夫人身边,现下却也只在自己的房里,说是为池沛寒绣荷包 。
老爷和夫人均是蹙紧了眉头。无他,在小姐出事之前,府中皆知,她是最厌恶池沛寒的。小姐十四岁那年,池沛寒便早早地同丞相夫人道,他非小姐不娶。
只因小姐生的貌美,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坊间传言凌家女儿貌美赛天仙,进宫做娘娘也是使得的。可老爷只是一七品官。后来我方知,美貌若是没有权利的加持,则是怀璧其罪。
丞相夫人早早差了人来凌府,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小姐及笄时,池家会来提亲。可小姐门第及不上池家,只能做妾。池家人走后,夫人涨红了脸。
向来温婉的小姐更是气得碎了一个茶杯。“我嫁给谁也不嫁给池沛寒!”第二日,池沛寒送了支簪子给小姐。寒秋阁的簪子,价值千两。
可小姐并未收下,散学时甚至将匣子放回了池沛寒桌上。池沛寒觉得落了面子,开始日日针对小姐。在小姐的笔筒里放虫子都是小事。后来他不满于这些小打小闹。
时常在小姐散学的路上跟着小姐,却又不说什么,只是一脸鄙夷的笑。小姐时常觉得厌烦,与我说私密话时,她道:“池沛寒若觉得如此我便会从了他,那可想错了。
若他真心心悦我,则不会用强权压我,也不会要我做妾。不过是把我当个好看的物件,想摆在家里给外人看罢了。”语罢,她气哼哼的:“我宁愿出家做姑子,也不会给别人做妾!”
池沛寒的欺侮日渐过分。小姐对他的厌恶也与日俱增。那日散学,小姐说想吃杏花酥。我不过离开片刻,小姐便失去了踪影。卖糖人的大叔说,几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将小姐带走了。
我直觉此事与池沛寒有关。我循着一路他人指引,来到了张家村。直到子时。我在一处草丛里,捡到了小姐的手帕。等再找到小姐时,她早已头破血流,没了气息。
再后来,便是苏醒的小姐行事诡异,连夫人都察觉到了不对。我想起幼时,小姐看了许多怪力乱神的话本子。其中便有一出戏,是山间的女妖化了官家小姐的形去哄骗小姐的心上人。
小姐悄悄声同我说:“昭昭,若是哪日我唤你抱月,那你就要赶快跑,因为我不是我了。”昭昭,是小姐为我取的小名。我那时只当小姐在说玩笑话。
可那日的小姐,正倚在榻上,眉眼弯弯,唤了我一声:“抱月。”她歇息后,我趁着还未落锁,去了老爷的院里。老爷和夫人正吵闹着什么,我隐约听到“鬼上身”、“怪力乱神”。
见下人通报是我来了,两人面上均是一紧。而我开门见山道:“老爷,夫人,妖孽上了小姐的身。”我那一日就该醒悟的。小姐早就被夺去了性命。
现在的这个“小姐”,只是个冒牌货。我掀开床帘,仍是小姐那熟悉的面容。可我不敢再骗自己。我把手轻轻按在她的脖子上,慢慢开始用力。
等她不再喘息之时,我的鼻尖早已沾满了汗水。屋外,夫人伏在老爷怀里。我听着夫人轻一声重一声的啜泣,眼角也盈满了泪水。我们都知道,小姐不再是小姐。老爷没有妾室和通房,小姐是凌家的独女。
她们如珠如宝地疼爱了小姐十几年,怎会看不出小姐的芯子换了个人?可他们下不去手。只有我,看着这些异世而来的鬼魂用着小姐的身体去向池沛寒献媚。
向那个害死了真正的小姐的人献媚。我满怀的怒火无处宣泄。最后便由我做了这个恶人。可不稍一会。辰时,小姐便又从房里走了出来。
她脖子上还留着我的指印。在我们惊惧的目光下,小姐开口问道:“抱月,给我沏一杯茶。”而这第五个穿越女,却同我道:“我不是你家小姐。”
我说:“我知晓,你们来一个,我便杀一个。”那穿越女立马举起双手:“别杀我!我都招!”还未等我开口,她问我:“你有想过吗,为什么总是有新的鬼魂来上你家小姐的身。”闻言,我一愣。
我确实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只知道,这些人玷污了我的小姐。那她们来一个,我便弄死一个。那穿越女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你这小丫头,也够莽的。我们,可都是带着任务来的。”我问她:“什么任务?”
她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嫁给池沛寒。”片刻后,她说:“可我只想杀了他。”穿越女说她名曲盈。听了我的话后,曲盈问道:“你不觉得这个陈州很奇怪吗?
他为何会说你家小姐是鬼?”她沉思片刻:“莫不是……他亲眼见过你家小姐被害死的样子?”我曾怀疑过陈州。可他疯的厉害,好些日子不曾来学堂。
曲盈说她有办法。第二日,她偷了几张池沛寒的功课纸。我见她学着池沛寒的字迹,有模有样地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今日丑时,来城郊小树林,要事,不可告诉旁人。池。”写完,她展了展那张纸。
“我在我们那里,每次没考好就学我爸妈的字迹签字,今日倒是派上用场了。”而后她带我去了陈家的后门。之前在学堂时,陈州说他每日都会来后门买过路大叔的点心,不过那大叔只晌午来。
于是到了晌午,曲盈便站在后门的那棵树下,等着陈州出来。不一会儿,陈州真的出现了。他垂着眼,正打算合上门,一抬头却瞥见曲盈。
曲盈对他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诡谲。他吓得惊声大叫,嘴里直喊着“女鬼来了”。他家的下人听见他的叫声都涌了出来。而我混在其中,往陈州的手里塞了那张纸条。快到丑时,我和曲盈躲在小树林里。
却迟迟不见陈州。我有些泄气:“他真的会来吗?”曲盈笃定道:“你家小姐的死必定和池沛寒脱不了关系,陈州也是罪魁祸首之一,而他们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事,他肯定会来。”
风凉凉的,我望着曲盈被风吹起的发梢拂过她的脸。“你为什么要帮我呢,嫁给池沛寒你不就完成任务了吗?”曲盈垂着头,轻扬嘴角:“可凌采露拜托我,要我照顾好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