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我在我们村里的幼儿园里做过老师，在那段时间里，经常要去各个村庄招生，所见所闻真是让我记忆深刻。

那是一所很简陋的农村幼儿园，是私人开设的，条件设施都很简单。仅仅的租用了村里一个废弃的小学，稍微改动一下，装些围栏，装了一个滑滑梯，买些桌椅板凳，就可以办起来了。

这样的幼儿园收费很便宜，我记得一个学期的学费是1000块钱左右，如果是需要校车接送和包早午餐的话，就多收1000块钱，相对于其他地方的幼儿园，是便宜很多。

招收的孩子都是附近几个村庄的孩子，农村人嘛，收入不高，有些家里天天要去地里做工，孩子没人看的话也是很不放心的，所以交点钱给幼儿园，让老师们带，早上就送去，傍晚再送回来，这样再好不过了。

但是啊，也有一部分的农村人实在的穷困，家徒四壁，一下子拿出一笔钱来给孩子上学，是很不容易的，有些人也不太注重孩子的教育，就是给孩子吃饱穿暖，能把他养大就可以，像幼儿园这样的，可以上，也可以不上，在他们看来，放养多几年，等孩子满6周岁了，就直接送他去小学读书，这样就不需要学费了。

我们做老师的，毕竟是私人学校，能多招一个孩子，就多一分的收入，所以老师的工作也包括了去动员农村的适龄孩子来报名读书。

每当快要开学的时候，校车就开着车带我们3个老师下村，(整个学校就只有3个老师）我们在附近的村庄里挨家挨户的去打听，哪里有适龄读幼儿园的孩子，只要是有，我们就上门去拜访。

所以那段时间，看到了人间最真实的面貌，底层人民的生活，真真实实地展现在我的面前，我所见之处，无不让人震撼。

那天我们坐着校长的小汽车，去一个比较偏远的村庄，从大路进去，走的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水泥路，然后走着走着，又变成了土路，两边都是数不清的农作物，香蕉和甘蔗居多，我还在车里跟校长调侃“你要是把我丢在这里，我可能一天都走不出去”，逗得校长“呵呵呵”地笑。

到了村口，我们先去了一个在读生家里，他们上个学期就交了订学位的钱，那是同意的了这个学期也在我们学校里读，所以提前就约好的，我们只需要去收尾款就可以了。

那个村庄跟别的村庄不太一样，听校长说这里的人们是从别的地方迁移过来的，算是外地人来这里生活，有专门的人会给安排好宅基地和农田土地。

这个村庄看起来比较贫穷，楼房很少，也有一两座新建的二层的小洋楼，但是大多还是以前的瓦房或的平房。

我们给那位订了学位的孩子报了名，那位家长告诉我们他的邻居也想去读，他可以带我们去他家看看。

这是好事，又可以多招收一个孩子，我们直说“谢谢，谢谢”就跟着这位家长去那个孩子家。

刚刚下过雨，他们那里没有水泥路，是泥巴路，非常的泥泞，到处都是水坑，没有水坑的地方一踩下去，也会被陷进泥里。

我穿的是一双平跟的浅口单鞋，底子很薄，走起来要小心翼翼，要踮起脚尖来走，一不小心，就会陷进泥巴里，鞋尖已经全是泥巴了。我直后悔，就是为了搭配着裙子，才穿了这双鞋，早知道路这么难走，我就穿双水鞋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那位孩子家里，我们感谢了带路的家长，就自己进去了。

房子真破呀，当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那是一座年久失修的老瓦房，以前外墙应该有刷过的，当时泥砖已经裸露在外面了，有一个老式的木窗，非常的矮小，没有玻璃也没有木板遮挡了，就用一张塑料纸塞在上面，我们经过的时候，可以透过窗户看见里面有人。

门是关着的，我们站在他们家门口，喊了一声“你好，有人在家吗？“

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回应，但是我们是非常确定里面是有人的，我们3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老师又提高了音量，大声喊“有人吗？我们是幼儿园的老师”

这下终于有回应了，一个70左右的老太太来开了门，很高兴地叫我们进去。

屋里很昏暗，也很乱，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霉味扑面而来。我们往前了一步，就站在门边，没好意思进屋，其实也没有可以坐下的地方，就两个木板钉起来的小矮凳，我们坐下了，主人就得站着了，那多不好，我们假装客气了一下，就站在跟她说明来意。

一个3岁左右的小姑娘看到有人来，好奇地跑出来保着老太太的腿，笑嘻嘻地半躲着身子，她长得挺好看，但是脸很脏，流着鼻涕，蹭得脸上也很多，衣服的袖子上也很黑，有几只苍蝇一直围着她转。

现在阿春3岁了，到年龄读书了，想交给老师带，但是孩子还不会说话，不知道学校收不收。

了解到这些，其实我们心里有些犹豫的，不会说话的孩子，拉屎拉尿都不能表达，那是很麻烦的事情，但是她已经3岁了，也够年龄读书，现在招一个孩子多难啊，校长总是话里话外说学校难维持了，工资都快发不出去了，所以我们老师也是有压力的，不可能挑孩子，有人报名就是好事，去了学校就慢慢地教她吧。

没想到，收了这个孩子却成了我的噩梦。我带的是小班，阿春就进了我的班级。

她去上学的第一天，就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心惊胆战，没想到阿春不仅仅不会说话，脑子还有点不太正常。

刚刚开学，孩子们还不适应学校，小孩子跟老师也不熟，什么事情也不敢跟老师说，特别是要拉屎拉尿这样的事情，这拉到裤子里了我也要清理，也很烦恼，所以，我们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培养他们定时去上厕所，每隔一段时间，我就排一次队，叫孩子们去上厕所。

但是，你见过玩屎的小朋友吗？那天，小朋友们去上厕所，一些小朋友尿完就在旁边玩耍，我们就等着在大便的阿春，可是，她拉着拉着，居然用手去抓，然后抹在自己的头上，脸上也有，我看到这一幕惊呆了，大叫起来，走过去制止她。

她可能被我的行为吓到了，站起来扶着栏杆，完了，栏杆上也有了。我揪着她的衣领，拉她到水龙头旁边，想要清洗，她一直要抓我的衣服，我害怕极了，她手上全是啊，只能像伶小鸡一样伶着她，然后忍着臭味，给她洗了一个澡，还要清洗她的衣服，还要打扫战场。

你以为完了吗？之后的每天，我都很害怕历史重演，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教她拉屎拉尿，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无数次，我是真的要崩溃的，一度想要老板别收她了，可是一想，一个学期又不见2000块钱，老板肯定也不愿意，算了吧，再忍忍。

做幼儿园老师就是要吃这样的苦，小孩子的吃喝拉撒睡都要管，工资也不高，我那时才2000块钱一个月，但是我却是很珍惜这份工作的，因为相比去地里面风吹日晒地辛苦干农活，这里简直是轻松很多了。

说实在阿春的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估计是遗传了父母的基因，她的妈妈就有点不太正常，这样的事情其实在农村还有很多，很多家里穷的，娶不到老婆的，也会找这样的女人来传续香火。

虽然在我们看来就不可思议，但是这些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很多人都说农村好，空气清新，慢生活很适合养生，那是你们还没有真正的了解农村，如果你亲眼见过农村里那些隐藏在背后的阴暗，你还会向往吗？

不过，这也只是极个别的少数家庭现状，时代在发展了，农村大部分的面貌还是积极向上的，也随着社会的发展在向前进步，到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希望可以有更多的人，可以关注到农村最低层的、最弱势的、也是最艰难的那一小部分群体。

我是邻村三姑，喜欢我点关注，下次三姑再跟你分享身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