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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大理寺丞家5岁的狄昭昭,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
“杀人了,好可怕!”
“吁——幸好血喷到天花板上,要不然我这么漂亮的山水画就脏了。”
从小听破案故事长大,正义感爆棚的崽,气得小脸通红,小钢炮一样冲出去,扯着嗓子喊:“祖父!!!抓坏人啊!!!”
*
狄昭昭永远记得5岁那日黄昏,父亲带着他去大理寺,探望为重案劳身焦思的祖父。
在那片仿佛要燃尽黑暗的炽热火烧云下——
他在繁多的物证中发现了凶手的痕迹、在隐秘的角落指认出意料之外的血迹,得到了从文物中窥探铁证的能力。
目睹妇人喜极而泣,听到老者哀声痛哭,满眼皆是涕泗滂沱,四处传来叩首之音……待一切归于宁静,幼童懵懂的眼眸里,只余下祖父高大的背影,威严的嗓音,快刀斩乱麻地理清线索的果决和睿智。
狄昭昭抱住祖父的脖子,眼睛越来越亮,“祖父,你肯定是最最最~厉害的青天大老爷吧!”
*
穿越爹:
狄先裕上辈子是996加班猝死的。
坏消息:他学的是计算机专业,穿到古代,啥也不会!
好消息:他爹当官,家里钱多,完全可以躺平,抱自己爹大腿,不丢人!
狄先裕秉持咸鱼人生信条:凡事不冒头、不抢风头,绝对不仗着自己上辈子记忆搞事情。
直到——狄昭昭发现出现在文物上的小小字条,竟偶尔也会在爹爹脑袋上浮现。
狄昭昭兴奋地跳起来,超大声:
“祖父,我爹会!”
“爹,我刚刚已经跟祖父夸过你啦。”
狄松实抱着乖孙,满是打量地看向“懒怠愚笨”的嫡次子。
狄先裕:“……”
咸鱼缩头.jpg
狄先裕含泪道:“儿啊,别夸了,别夸了,你爹是真的不会啊!”
*
全京城谁都知道,狄昭昭有三句口头禅:
“我祖父最厉害了!”
“我爹爹最最厉害了!”
“我就是个很普通的小孩啊。”
起初,谁也不信前两句,只信小孩普通。
当祖父的狄松实,最多赞一句兢兢业业,秉正无私,评他最厉害?
当爹的狄先裕平庸惫懒,连童生功名都考不取,夸他最最厉害?
后来,
“原来前两句才是真话,最后一句简直丧良心!”
“狄昭普通?狗都不信!”
#把祖父卷成再世包青天
#花式夸夸撵爹名扬四海
#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孩,真的没骗人!
众人愤怒咆哮:“分明你小子才是幕后黑手!”
正义感爆棚的奶暴小团子,原装货,真小孩,苏而不自知的那种。
Ps:
1、架空朝代,主剧情,轻松苏爽流崽崽成长记,有女主,感情线偏少在男主成年后
2、能看到爹的弹幕,因为穿越爹经过岁月时光洗礼,也符合文物特征。
试读:·
乖乖换好衣服的狄昭昭,赶紧跑去镜子前。
小孩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小书生袍,衣料质地细腻,袖口和襟口绣着栩栩如生的白色小兽,显得可爱又别致。
唇红齿白的小娃娃,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可狄昭昭却皱皱小脸,他小手扯扯顾筠袖口,仰着头乌眸晶亮,期盼脸看她:“娘,我还是觉得昨日我穿的那套好看。”尤其是他的火红小披风!
顾筠回忆了一下小家伙昨日在家里闹腾的那一身,纤细白皙的手指点点儿子脑门:“你昨日那身,头顶再插两根毛,都能直接上戏台演猴子了。”
“哈哈哈——”狄先裕听到这话,脑子里顿时冒出美猴王的形象,忍不住大笑起来。
还别说,美猴王也就比小昭昭昨日自己倒腾的那身,多了头顶两根长毛,再加一根金箍棒了。
“娘子这个比喻好!”狄先裕笑赞。
狄先裕的笑声畅快又富有感染力,倒是让有些紧张的顾筠松缓了些,她笑骂:“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逗乐。”
狄昭昭趁着爹娘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放轻了小步子,往床边上挪啊挪,就跟心虚去偷小鱼干的小狸奴似的。
小手飞快一抓,就把刚刚被取下来放到枕边的琉璃莲花灯藏进了怀里。
又飞快小碎步挪回来,乌黑的大眼睛顿时闪烁出快乐的光芒,高兴得像是钻进米缸的小老鼠。
没有小披风,但他还有紫霸王呀!
***
狄昭昭牵着爹爹的大手,迈着小短腿乐颠颠地跟着爹爹往主院走:“爹爹,昨天祖父送来了好多书,有讲抓坏人的故事吗?”
等他开蒙认识字,变得更聪明了,他就变成能抓坏人的厉害大人了!
“抓坏人的故事没有,倒是有些通过光来抓坏人的办法。”狄先裕想到那些他爹送来的书,也颇为感慨。
里面有许多对光的运用,还有思考和想法。只是没有渠道传播留存,还有些传子不传女之类的陋习,这才让许多学问淹没在历史里,或者成为孤本。
看到那些他爹的细细备注,还有特地为他搜罗来的相关书籍,狄先裕呜咽着接受了父爱铁拳。
他真的不是喜欢“光”这门学问啊!
但是等收到足足三百两巨款后,狄先裕瞬间觉得也不是不行,这样的父爱铁拳完全可以多来点。
现在唯一有点苦恼的,就是要怎么做一个给大理寺勘察现场的专业工具出来。
走着走着,狄先裕忽然把目光落在身旁喋喋不休、兴奋得一走一跳的小孩身上。
“爹爹,那等我回来,晚上给我讲讲用光抓坏人的办法吧?”
“行。”狄先裕一口应下,然后一本正经地问:“等会夫子要考,昭哥儿紧张吗?”
狄昭昭脆声:“不紧张!”
狄先裕脸不红气不喘的哄儿子道:“那爹爹先出个问题考考你,看你是不是不紧张。”
“好呀。”小昭昭挺直腰杆。
“那昭哥儿说说看,如果要做一个专门给大理寺用的紫霸王,该怎么做?”狄先裕一脸爹爹知道,爹爹只是考考你的模样,只是仍压不住嘴角的笑。
骗骗五岁小孩罢了。
五岁的狄昭昭小脸认真,有模有样的思考起来,小步子也走稳了,不一走一跳了。
想了一会儿,狄昭昭认真比划:“首先要大,”小眉头纠结思考了会儿,眼睛忽然一亮,“最好和咱们上次吃的烤乳猪一样大!”
小孩想想上次去大理寺听到丁捕头的诉苦,肯定的点点小脑袋:“咱们的琉璃莲花灯太小了,一扇窗户都要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慢慢照,昭哥儿用很好,大人用就太慢了,他们有可能要照一个屋子呢。”
狄先裕一喜,果真有货!
他一脸矜持,努力学着他爹淡定的模样:“还有呢?”
狄昭昭完全没察觉到爹爹蔫坏的行为,说起抓坏人,他就动力满满:“还要好拿,好移动,爹爹你想,我每次照指印,都要到处跑找角度接太阳。”
他还挥舞着小胳膊,手里就跟在使降龙十八掌一样三百六十度转啊转,眼睛亮晶晶地说:“最好还能这样转!”
没开蒙的小孩不知道怎么形容,干脆自个儿亲自上阵演示,明明披了小书生的皮,可一动就露出小老虎的内馅,看得狄先裕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赶紧压住嘴角,夸道:“说的不错。”他也被小孩提醒着想起来了,有时候看到了点痕迹,再稍微偏点角度,斜光一打,立马就明显多了。
被夸的狄昭昭一下就高兴起来,仿佛受到鼓舞,又小嘴不停地说了好多。
狄先裕夸夸。
狄昭昭叭叭。
……
最后父子俩都很满意。
狄先裕:儿子的羊毛薅起来就是开心!
他脑子里已经有像是带滚轮的自拍三角支架一样的东西了,还有电视里导演拍摄用的那一堆奇奇怪怪的大家伙。
绝对高级!绝对专业!绝对唬人!
狄昭昭也满足,翘着嘴角开心地不行,咧开笑脸,露出几颗洁白的小牙。
严阵以待的祖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高兴的情绪扑了一脸。
尽管这么多年体会了很多次,但每当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免心生欢愉,眉目舒展。
他托了关系、费了心力得来的东西,虽是不求回报的,但也想落个好,被人欢喜以待。
谁又不想呢?
***
大理寺。
经过两日的发酵,前两日的事已经在大理寺官差中传遍了。
因为“人造天虹”这事很难说清楚,更为传言增添了几分讨论度和玄学色彩。
时不时能见三五差役,在忙碌的案子中见缝插针休息,找个角落坐下来喘口气。
“你们听说了吗?王寺丞手里那个费了数日都没破的案子,被狄家父子破了,简简单单就破了。”
“当然听过,传得可玄乎了。”
“你说真有东西能造出天虹,还对指印一照一个准?”
每当这种时候,那日被丁捕头点去萧府的差役,或者了解内情的人,就跟闻到了肉味的大狼狗一样,一脸嘚瑟地凑过来,开始吹……分享见闻。
但是情况也并没有太多好转。
因为有些从未见过的物理实验,凭空说,人的脑子是想象不出来的。
又因琉璃器太贵,绝大多数差役都没法亲自动手尝试,悬念便愈发深了。
更让传言变得玄乎的是——把贼人捉到,画追回,案子了结之后,得闲的王寺丞使重金,差人去买了个花型的琉璃器。
也不知道到底差在哪儿,就是不行!
丁捕头和陶老两个亲自动手用过,并找到指印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丁捕头拿着琉璃花翻来覆去试了好久,也没出七彩光,十分纳闷:“怎么就不行了?”
想找人问问,结果一看,狄寺丞休沐,不在!
这事一闹,今天大理寺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差役议论这盗画案。
小小的偷窃案,愣是被聊出了惊天大案的热乎劲儿。
***
狄家爷孙三人,全然不知大理寺的好奇和热闹。
狄先裕有种考试偷看到答案的快乐,派云福去定清透度最高的琉璃片,自己则铁匠铺、木匠铺到处转悠。
狄昭昭则乖乖地坐在马车上,小手托着脑袋,听祖父讲更广的世界。
“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姜老便是太子太傅,位列三公,地位尊崇……”狄松实原本是没想找地位这么高的夫子。
但找来找去,挑来挑去,京中夫子竟真没有多少合适的。
有几个风评不错的夫子,他仔细去打听了一下他们教出来的学生,最后发现还是更重教条学问。
反而是地位尊崇的前姜老太傅,最擅因材施教,善于引导学生发展自身天赋。
他教出来的学生,并不是只会拿书袋高谈阔论的书生,而是真的能做实事,真的各有本领,擅谈判、擅水利、甚至擅农事……
恰好王寺丞提及他亲族有此关系,可引见一番。
狄松实思索了整整一夜,才做了决定。又费了好些功夫,才有了今日之行。
狄昭昭还太小,又成日被爹爹带着过快乐童年,没接受太多这方面的教育,其实不太懂“太子太傅”“门生众多”这些词的意义。
但不妨碍他体会到一种“不明觉厉”的情绪,他轻轻地哇了一声,眼眸亮晶晶:“这么厉害呀~”
狄松实揉揉他的脑袋,笑着看孙儿在自己的引导下,生出敬仰之情。
马车停下,姜家到了。
狄昭昭看见和自家完全不一样的气派大门,大眼睛眨了眨,难怪爹爹说“人家可和咱家全靠你祖父挣来的家业不一样,气派着呢,你到时候可别吓傻了。”
他可没被吓傻!
小昭昭在肚子里嘀咕,又高兴起来,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小孩了。
门房接了他们的拜帖,知道这是姜老爷今日的客人,恭敬的请他们入府。
入府便见两株苍松挺立,府内庭院布置处处宁静而清雅,还能见规矩的丫鬟小厮来往伺候,丝毫不乱。
狄昭昭倒是没被吓着,乖乖跟着祖父往里走,只是见到精巧雅致的物件,小脑子里时不时想,娘肯定喜欢,他以后抓坏人挣钱,也给娘买!
没多久,狄昭昭见到了一位身着长衫,头发花白但精神健硕老人,正静坐主座捧着本古籍在看。
远远见有人领着狄寺丞和昭昭进来,姜禄甫夹上书签把书合上,笑道:“久闻狄寺丞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这便是王家小子夸赞的昭哥儿吧?”
狄松实领着狄昭昭一起恭敬地见礼,又回道:“姜公谬赞了。”
“问姜公安,”狄昭昭眼眸亮亮的,听到有人夸赞自己,便忍不住好奇地问:“是怎么夸我的呀?”
狄松实:“……”这问人怎么夸自己的厚脸皮,肯定是从二郎那儿学来的!
姜禄甫也不由失笑,他当真还是头一次被这样回应客套话。
见小家伙昂着脑袋看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睛写满好奇,和亮晶晶的期待,他干咳两声忍笑道:“夸你聪慧可爱,敏锐十分,还有一双能辨微毫的慧眼。”
小孩脸上顿时绽放出美滋滋的笑容,清脆的声音都染上了雀跃和惊喜:“是吗?原来我这么棒呀~”
狄昭昭本就可爱,这一笑,亮晶晶的乌眸就弯成了月牙,浑身都洋溢出快乐的气息,看得老人家心都软了,笑容也不由地扬起来。
甚至想,就算不收弟子,养这样一个小孩在身旁,日子也定然有滋味。
不过这念头也仅一瞬,他还是顺着话头就校考起来。
学问倒是其次,品行,天赋,专注……一样样在言谈间流露出来。
说实话,姜禄甫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头发都白完了,再收弟子的意愿着实不高,只是王家亲近,不好推脱,又恰好无事才应下见见。
但聊着聊着,姜禄甫还真有些见猎心喜。
直到,考察完小孩被称赞的敏锐天赋。亲眼见到小孩分辨出细微的指印,在纹路一致的花瓶中找到他放的那只……
他笑着摸摸狄昭昭脑袋,让书童带他去院子里玩耍。
狄松实自然不是昭昭这样的无忧孩童,敏锐察觉出姜老的犹豫,面色慎重了几分。
“吾亦喜欢这孩子的聪慧与灵性,也听闻狄寺丞择师之求。”姜禄甫直言,思忖片刻,又有些犹豫道,“不瞒你说,老夫熟读经史子集,涉猎百家之文,却唯独不擅刑辨之道。”
***
狄昭昭知道大人总是要聊正事,跟着人乖乖到院子里玩起来。
小孩蹲下看看草,又去瞅瞅名贵漂亮的花,再去逗逗蚂蚁,玩得不亦乐乎,见没人注意自己,高兴地从怀里掏出琉璃莲花灯。
狄昭昭小声:“小蚂蚁~你有见过漂亮光吗?”自顾自说着,也不顾蚂蚁乐不乐意,小孩就高兴地跟蚂蚁嘀嘀咕咕分享起自己的新玩具。
还用七彩光给蚂蚁指路呢!
他玩得正高兴,青石板路上走来了一对主仆,抱着画、夹着琴,一身打扮可谓疏狂。比起他一身乖巧可爱的小书生服,其天差地别堪比美猴王和白龙马。
那仆人目光扫过院里小孩,瞳孔微张,连忙上前:“老爷!”
他声音激动又立马压低。
连声说:“您看那小孩手里的琉璃莲花灯,就是我与您说的那个大理寺带来咱府上,能造天虹、照出指印的琉璃器,一模一样!!”
“哦?”
闻言,那一身打扮甚是疏狂的男子,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向蹲在地上的小孩。
“师伯府中,哪来这个年岁的小娃娃?”好奇地往前几步,追着蚂蚁转悠的七色光,明晃晃闯入视线。
男子眉毛一扬,很是诧异,侧头道:“你竟不是胡诌的?”
随从震声喊冤:“我怎敢胡诌诓骗您?若不是真的,您那宝贝卧莲图,又如何找得回来?”
他就知道老爷不信!幸好老天开眼,竟让他们碰上正主了。
不过说实话,若不是当日亲眼所见,他可能也不会相信自己说的那些话。
萧徽颇有兴趣地盯着小孩玩七色光有一会儿,把怀里抱着的琴挽手一转,扔给随从,兴致勃勃道:“走,去瞧瞧!”
狄昭昭本蹲在地上玩蚂蚁,听到有大人的声音,歪着小脑袋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他眨眨眼,是个好俊俏的帅大叔!
看起来比祖父年轻一点点,比爹爹大很多,但是狄昭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身上超好看的衣服,一点也不想喊他伯伯。
俊大伯?这样就一点也不威风了!
萧徽才走近,就看到如此可爱的一幕——蹲在地上的小孩,歪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看自己。
“你是哪家的小孩?”萧徽瞅了瞅小不点的身高,直接撩起衣袍,随意地坐在路旁的一块矮石头上,与小孩平视。
狄昭昭大眼睛瞪圆,赶紧左右看看,又小声说悄悄话般道:“在别人家这样随便坐地上,你不怕被骂吗?”
“这样舒服自在,管旁人作甚?”萧徽道。
狄昭昭顿时崇拜地发出“哇”的小声惊叹,就好像他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萧徽乐了,小不点挺有趣啊。
他左右看看,手一伸,轻松捞起旁边一块约蜜瓜大小的实心石头片,放在自己面前:“要不要坐?”
狄昭昭瞪圆的大眼睛刷地一下亮了!
小短腿嗖的一步就凑过去,围着这块石头片惊叹不已,还伸出两只小短手,使出吃奶的劲儿拔萝卜似的抱这块石头。
没抱动!
而萧徽只用了一只手。
狄昭昭小嘴都“窝”起来,他小屁股一下黏上这块石头,小脸满是崇拜地看向萧徽,“你好厉害呀,我可以学吗?”
“你学了做什么?”萧徽也不着急问小孩是哪家的了,这么有趣的小孩,这么有趣的琉璃天虹,不逗一逗、玩一玩,就太可惜了。
狄昭昭挺直了小腰杆,脆声道:“抓坏人!”
“学起来可是很苦的。”萧徽笑眯眯地逗小孩。
狄昭昭信心满满拍着小胸脯道:“我不怕!爹爹说了,我以后肯定会长得很高,很有力气,所有坏人都怕我哦~”
萧徽手痒痒,想捏捏这小娃娃的脸,那得意的小表情,有点过于招人稀罕了。
就是害怕把小孩闹哭了,他可不会哄。
他忍住手痒,心情不错地继续逗这个巧遇的惊喜:“所有坏人都怕你?那你长大了岂不是要做很厉害的大官?”
“是呀,”狄昭昭小脑袋点的飞快,挥舞着小胳膊,兴奋地说:“等我长大了,我就把天下所有的坏人都抓起来!这样就不会有人哭、有人难过,有人被坏人欺负了,所有人每天都能高高兴兴的和家人一起赚钱、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小孩畅想着,稚嫩的小嗓音满是期许:“而且,所有的坏人都怕我的话,就没有人敢做坏事了,爹爹说,这叫天下无贼。”
故事里被欺负得很惨的可怜人,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小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赤诚,没有半分对“大官”地位权势的觊觎渴望,也无一丝想做大官仗势凌人的傲气,反而纯粹得让人心惊。
萧徽愣住片刻,继而朗笑道:“哈哈哈——”他大叹,“年少无畏凌云志,敢搏人间第一流!”
“妙哉!妙哉!”
萧徽不住赞叹,看向眼前小孩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太有趣了!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小崽子?
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师伯府上竟还有这种惊喜。
萧徽有了小孩逗趣,已经不想去找师伯姜禄甫赏画论琴了。
无论赏画还是论琴,哪有眼前的小孩有意思?
狄昭昭也美滋滋的,帅大叔好会夸人呀,什么“年少凌云志,人间第一流”,爹爹都夸不出这么好听的话。
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小昭昭觉得这是特别好听的夸人话,夸得他小尾巴都一翘一翘的。
人间第一诶!
狄昭昭小脸红扑扑地,跟好奇他手里琉璃莲花灯的帅大叔分享紫霸王,又是比划,又是手舞足蹈地说自己抓到过的偷画贼。
小书生的皮这下彻底不起作用了,野生小老虎一掀头套,生龙活虎地钻出头来“嗷呜嗷呜~”叫得直欢。
明明被偷画的是自己,萧徽愣是听得直乐,笑容就一直没从脸上退下去过。
他一点不带大人架子,愣是跟小孩“哥俩好”起来,甚至从小孩手里分享到了琉璃莲花灯的共同玩乐权。
这可是小孩最心爱的玩具。
随从在一旁看得脸部肌肉抽抽,他家老爷快四十的人了,就算再信奉庄子逍遥,行事再不羁,也不至于和五头身小娃娃玩到一起吧?
***
狄昭昭讲得高兴。
萧徽却是越听越惊,越听越喜,越聊越感惊奇。
这不认识的小不点,人矮矮小小的一团,短胳膊短腿的,但志向堪与天比高。
这就足够招人稀罕了。
没曾想,还真有过人的聪慧敏锐,更难得的,是一颗盈满了勇气和正义的赤子之心。
萧徽稀罕地摸摸小孩的脑袋,也不知是谁家养出来的,这般可爱。
他忍不住再次问:“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在姜府?”
狄昭昭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眼神骤然心虚,小老虎“咻”地一下把小脑袋缩回去,赶紧把书生外壳套上。
狄昭昭小脸泛着羞红,忽然乖巧站好:“我是狄家的,祖父带我来拜见姜公。”顿了顿,小孩不好意思地小脚搓地,“想请姜公当昭哥儿的夫子。”
呜呜,他不乖、又爱玩爱闹的模样,都被姜府的人看见了。
狄昭昭小脸皱巴。他出发前还答应了祖父和娘,要乖乖的,表现得好一些。
怎么就忘了呢?小孩委屈坏了。
萧徽一听小孩是来意,刚才还笑的脸,直接凝滞。
小孩要拜师了?来找他师伯当夫子的?
他莫名有些醋溜溜的。
他师伯来教,把这么可爱的小孩,教成文质彬彬,规矩守礼的文人模样?
而且别以为他不知道,师伯压根就不爱刑辨之道。别的书随便都能陶醉其中一整日,唯独寻线索、审疑犯、破迷雾的话本或者记载,根本不爱读,涉猎甚少。
自己都不爱,如何教导小家伙实现凌云之志?
那还不如他来呢。
小孩现在这模样多招人稀罕?朝气勃发,映日如霞,浑身都跳动着炽阳一样的勃勃生机。
不往这方面想还好,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克制不住了。
***
屋里。
姜公还不知道,有人已经在虎视眈眈地窥视狄昭昭了。
他着实喜爱,却又怕自己耽搁了这份过人的天赋,表明态度后,他问道:“不知狄寺丞作何想?”
狄松实眸色一深,回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姜公弟子门生众多,许多行业都有涉猎,确实擅长因材施教。
却好像真没有那个弟子,传出过擅长追贼拿凶,替民平反的名声来。
别看破案二字说起来简单,听故事时,谁都觉得自己上也行。但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古往今来,神探为何稀少?青天二字为何又如此难得可贵?
狄松实入了这一行后,更是清楚,破案和算学一样,都是需要天赋的,并不如许多人想的那样,会读书的聪明人都能做好。
可若错失了拜姜公为师的机会,实在让人惋惜,更让人不甘。
正当他犹豫。
旁有侯在一旁许久的小厮,趁机上前,恭敬对姜禄甫低声道:“老爷,萧常侍来了有一会儿了,在院子里和狄小郎君相谈甚欢。”
姜禄甫正焦,没好气道:“这混账又不递拜帖,不请自来。”
狄松实却一惊。
能被姜公称呼“混账”的萧常侍,除了那个离经叛道、行事不羁的萧徽萧大人还能有谁?
京中谁没听过萧徽的赫赫威名?明明简在帝心,却多次被贬、又多次凭功绩复起,在官场起起落落数载,竟是越走越高了。
若想夸他,数不清的功绩能夸个三天三夜。
若想骂他,也能毫不费力的骂个三天三夜。
狄松实皱眉。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人怎么就和他家昭哥儿相谈甚欢了??
相谈甚欢?!!
你萧徽一个朝廷大员,和他家五岁小娃娃相谈什么?又甚欢什么?
这时。
门外,萧徽破天荒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满脸笑容地把画卷拿在手上,牵着狄昭昭的小手,请人通报。
“让他进来。”姜禄甫道。
门打开。
“师伯,我来你家蹭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