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日本家庭:
爸爸,野野宫良多(福山雅治饰),高材生。
工作体面、事业有成、家境优渥、家庭幸福。
然而,当他6岁的儿子庆多即将升小学时,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打来,因为当年医
院的操作失误,原来......
庆多不是自己的孩子......
一边是相处六年、割舍不掉的亲情羁绊;
一边是血浓于水的血缘连结。
良多该如何抉择?
2013年,这部《如父如子》获得第66届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大奖。在日本上映后,拿
下32亿日元的电影票房,成为是枝裕和商业上最成功的电影之一。
11年后,他在中国内地经典重映!
《如父如子》
そして父になる
日本导演是枝裕和这部杰作,豆瓣13万人打出8.7的高分。
曾入围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并提名了日本电影学院奖最佳影片。
01血缘
六年前,日本某小镇医院,妇产科。
有一位刚再婚的护士,忙于处理和继子女的关系,终日焦头烂额...
她每天看着别人生孩子,并且家庭幸福的样子...
有一股莫名的恶意,在她心中升腾...
这一天,她干了一件恶毒的事情…
她把两个刚出生的男婴,交换了位置...
两个素不相识的家庭,把对方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骨肉带回来了家…
六年之后…
他们才发现,相处六年的孩子,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
一边是相处六年的感情,一边是血脉相连的骨肉...
怎么办?
要不要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换回来?
六年的感情,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或者,将错就错,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养?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对也不是,错也不是…
两个家庭,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境…
两个家庭决定:先接触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于是,他们交换彼此孩子的照片,时常聚会,并偷偷打量着名义上是对方的其实是自
己亲生的孩子...
有趣的是,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家庭...
一个是经济优越的高收入家庭...
另一个,是小镇上开杂货店的普通家庭...
野野宫家(左)斋木家(右)
良多,建筑公司高管。
名校毕业、年轻有为、事业有成、做事情一丝不苟...
他希望把儿子培养成和自己一样的成功人士:自律、上进、有野心。
[野野宫良多]由[福山雅治]饰演
良多对儿子庆多的要求严格...
每天弹钢琴...
无论是生病还是生日,都不能耽搁练琴...
因为“一天不练,得花三天才补得回来”...
练琴不仅是为了练琴,而是磨练意志…
让孩子能够坐得下来,忍受得了枯燥的反复的练习,接受挫折,面对挑战...
他对儿子的个性很有意见…
他常说:庆多这孩子不像我,性格温吞水,缺少不服输的勇气…
可爱的[庆多]由[二宫庆多]饰演
良多这样的父亲,我们都很熟悉…
典型的东方严父:勤奋工作,凭一己之力撑起家庭,不轻易流露感情。
对此,我们习以为常,甚至觉得,爸爸本该是这个样子。
与之相反,另一个家庭的爸爸:雄大。
他在镇上经营一间电器小铺,生意清淡,收入拮据,温饱度日...
他胸无大志,满足现状...
他的口头禅是:明天的事情,今天就不要去做了。
一大家子生活虽然不富裕,但热闹欢乐。
两个性格迥异的孩子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因而,逐渐开始交换生活,必然会给他们增添很多的不快乐、不适应。
生活习惯的变化就是一道槛
即便面前是亲生父母,庆多感受到的更多是陌生。
一直以来形成的内向性格,让他和这个吵闹的家庭有天然的隔阂。
当生母教弟弟妹妹数数时,他只能在一旁看着。
犹如隔着透明的结界。
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吃饭,庆多也显得格格不入。
他看着不会用筷子就用手抓饭的弟弟。
还有丝毫没有餐桌礼仪,对着食物打喷嚏的亲生父亲。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跟大家挤在一块洗澡,就更不适应了。
虽说是回到了血缘家庭,但却像误入了别人的人生。
所以,即便庆多终于实现了他的小小愿望,有了弟弟妹妹的陪伴。
但也并不能真正打通内心的壁垒,他还是会感到孤独。
这种强烈的不适应感,在琉晴身上同样应验。
虽然从简陋的房子搬进了酒店一般的房间。
但是亲生父亲给他立下了很多规矩。
02“亲”情
亲情伦理,是枝裕和电影里永恒的元素。
是枝裕和也总是在不厌其烦地在电影里论证一个命题:
时间,才是最深的血缘。
所以《小偷家族》里,亚纪、祥太、友里等六个人宁愿在老屋里以盗窃为生,也不愿
意回归家庭。
当信代被盘问,女警说着“孩子都需要母亲”时,她矢口否认:那只是母亲的一厢情
愿。
《海街日记》,三姐妹在葬礼上结识了父亲情人的女儿小铃,看到了小铃身上如她们
一般隐忍的气质后,大姐邀请小铃到镰仓祖屋一起生活。
她们一起在院子里摘青梅、放烟花,到海边玩水看海。
把原本如青梅般酸涩的生活,过出了青梅酒般的香甜。
《如父如子》也一样。
是枝裕和在电影里,放进了各式各样的“后天”伦理关系。
雄大出门聚会,临走前会记得打包一份咖喱猪排饭给岳父,并玩笑地调侃岳父现在
老糊涂了,变回了小孩一样需要人照顾。
这是如父子般的温馨。
亲生父亲一见面只会给良多压力,反倒是继母,从不计较良多是否喊自己“妈妈”。
在父亲走开后,轻声安慰他:别听你爸的,没有血缘,但在一起生活也会有感情,
也会越来越像。
这是超越母子的宽慰和理解。
良多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的?
大概是从他渐渐遭遇到雄大口中的:失败。
换回孩子后。
当琉晴拿着坏掉的玩具找良多维修时,良多告诉琉晴明天找妈妈再买一个就行,结
果,琉晴拿着玩具喃喃自语地说着下次回家找雄木爸爸修理。
这一句话刺伤了良多作为父亲的自尊心。
后来,良多试图跟琉晴解释今后要开始叫他爸爸,琉晴也不像温顺的庆多,会一直
不服气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
良多满心以为琉晴会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儿子”,自律、认真、严谨。
但不料琉晴不仅拒绝弹钢琴,还会刻意捣蛋、以示反抗。
这时,良多终于憋不出怒火,大声呵斥他“停下”。
“新儿子”不如预期。
“旧儿子”也开始感知到被遗弃,失落远离。
有一处细节。
琉晴因为想念爸妈,趁绿子午休时,逃出家门,坐上新干线回老家。
晚上,良多开着车来接琉晴,进门的那一刻,庆多听到他声音后,第一反应不是迎
上去抱住,而是跑到床柜中躲起来。
良多原本以为失败的是儿子。
结果,两个儿子之间,唯一失败的变量其实恰恰是他。
一次意外,他看到相机里庆多偷偷拍他的照片,终于忍不住泪崩.....自负有时候的确
会遮住人的双眼,看不见周边的爱意。
他回到乡间,跟在生气的庆多身后。
两人穿梭在林间,一个追,一个跑。
良多第一次向儿子庆多放下威严,坦诚他其实也没那么厉害,当初被父亲逼着学钢
琴时,他也是中途坚持不下去,放弃了。
他向庆多道歉地说着:自己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所以做得不够好,但请求庆多再给
自己一次机会。
两人走到小路的交叉口,如同生命的交集。
庆多终于还是原谅了父亲。
这一幕之前,良多总以为自己是这个家里付出最多的一个,但殊不知,小小的庆多
努力地满足他的期待也是一种付出。
他看似默默接受父亲的“任务”,却推掉了那台作为临别之礼的相机。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那天过后,自己将被父亲“抛弃”。
孩子,有时候往往比父母还懂得什么叫做“不可替代的爱”。
因为父母的爱,总是难免夹杂着期许和评判,但孩子的爱,没有前缀,超越了一切
的条件。
比如哪怕良多开始像雄大那样陪着琉晴玩耍,甚至城市里没地方野营,就在家里扎
起帐篷看星星。
比老家好几十倍的经济环境,一切似乎越来越好,但深夜里,当绿子问琉晴许了什
么愿。
琉晴依然难过地说着:我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所谓亲情,很多人总是把重点放在“亲”。
但现实中,铸就一段关系的往往是后面在相处中互相依恋的“情”。
东亚社会总是过于重视天伦,而忘记天伦最终的意义是感情。结果是丢掉了感情,
天伦就只能沦为互相绑架的压力。
电影结尾处,有这么一幕场景。
在工作的人工种植所外,良多偶遇一位捕蝉人。
捕蝉人告诉良多:蝉在这里,产卵、幼虫破土而出,再到羽化成虫,要花15年的时
间。
良多忍不住惊讶:要这么久?捕蝉人没有回答,只是反问:感觉时间很长吗?
蝉在这里,即是庆多一样的生命。
蝉都需要15年的时间才能羽化成虫,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为人父母亦是如此。
“生养”二字,拆开来,分为生育和养育。
但很多父母却只做到前者,而忽略了后者的重要性。
于是,爱便在彼此的要求和折磨中渐渐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