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气温高升，天气温暖。溜达到二道河边，看到有一位老者在捞鱼虫。工具不是自制，而是买来的。看上去细密紧致，再小的鱼虫进了后也逃不掉。

捞鱼虫的罩子可以买，他为什么不索性买鱼食？据说买来的鱼食质量更好，添加了微量元素。忍不住好奇，跟着老者的脚步看了一会。

记得少时，也干过这活儿。用一只口罩缝在圈起来的铁丝上。铁丝圈绑在竹竿上，一个捞鱼虫是工具就做好了。口罩不是今天的一次性，而是白沙布材料，可以反复使用。那时候只有医生护士会用口罩，普通老百姓极少见到有戴口罩的出现在公共场所。如有，必定是传染重症，人人避之不及。

好像也没有买口罩的记忆。想不起来口罩来自何处。家里养了几条金鱼，最普通的那种。放在一只粗陶瓷盆里。没有现在漂亮透明的玻璃鱼缸，那样扁平地观赏，其实是欣赏金鱼的真谛。所谓名品金鱼，俯视欣赏绝对比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更有味道。

有鱼就得喂养。捞鱼虫是唯一获取鱼食的方式。鱼虫是俗称。其实它既不是鱼，也不是昆虫，而是在淡水中生活的一类浮游动物。还有一种说法，鱼虫是甲壳科动物的一种。鱼虫活动，喜欢在水中作跳跃式运动，有点像以前见过的跳蚤，故而鱼虫还有水蚤的名称。

仲春初夏，鱼虫最多。在太阳出来前，浮现在水面。通常会看到大片的鱼虫在水里跳跃，将那一片水域染红。鱼虫便又叫了红虫。

拿着今天孩子们捕蝴蝶一样的工具，转悠在小河边。看到红色跃动的水面，将小网兜快速伸进水里，顺着鱼虫游动的走向边走边抄。不需要很长时间，小网抄里就有了沉甸甸的感觉。提出水面好了，保证几条鱼一两天的吃食，足够了。为了给金鱼留下足够多的储备，吃不掉的鱼虫趁新鲜晒干，可以放置冬天食用。

大多数时候，金鱼很难平安度过黄梅天。即便再小心，到阴雨绵绵又闷热难耐的黄梅天，早上出门看着尚精神头十足的金鱼，中午回来再去看，有可能便去了极乐世界。

看金鱼吃鱼虫，有意思的一件事。活蹦乱跳的红色鱼虫在清澈的水里很清晰地呈现。游来游去的金鱼，一点不担心鱼虫会跑出自己的视线。据说鱼的记忆力只有七秒，看到的每只小鱼虫，都是一次美好的邂逅吧。

金鱼养了很多年。后来有鱼虫鱼饲料可以直接买。上班要管家管孩子，确实没有时间去捞鱼虫了。除了礼拜天，带孩子玩时，捞过一次两次。买回来的鱼食是干的，有点像晒干的鱼虫。比起活虫子，投喂的量不太好掌控。

那年，终于有一条鱼活过了黄梅天。那个开心啊。那条鱼是双尾鱼，游动起来特别好看。有一个休息天，吃过早饭给金鱼换水。然后开始投喂。食指拇指捏了一点放进鱼缸。鱼儿很快吃完了。看着好像不够，又扔进去一点点。又很快吃光。平时都是上班前匆匆放几粒就走了，没有这样细致观察过。

看着金鱼胃口很好，偷偷又放了一点饲料。正好孩子叫了，便没再管它。中午吃饭时，忽然发现，这条好不容易度过黄梅天的金鱼，翻了肚皮。近了细看，肚子撑得又圆又滚。它被撑死了。心里那个懊悔啊。出口骂道：这鱼真蠢，不知道饱了就不吃？

没想到这句话刚出口，便引来家中两个人的大笑。人遇到好吃的东西，都会吃多，指望一条金鱼把持住吃吃喝喝的量，不是天方夜谭？在他们的笑声中，端起金鱼缸倒进厕所。这是最后一次养金鱼。金鱼缸在某一天被不小心打碎。再去买鱼缸养金鱼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次，看到老者捞鱼虫，心中浮现出万千往事。想的是金鱼，何尝只是金鱼？

金鱼不养了，捞鱼虫的活儿，仿佛是前尘往事一般，以为忘了，哪晓得一点不缺，全部留在了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