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帝功成则众将亡。
乾隆皇帝有“十全武功”,为“十全武功”领兵的十大主要将领,其中有五个被处死或自杀。
然而这十大主要将领中,却有一人从乾隆朝前期的普通士兵,一路征战三十多年,拼杀出一等公最高爵位。
病故时乾隆第四次为他亲笔题词:“勇而有谋,侍卫洊公。索伦巨擘,黼衣锡龙。……”
这位“索伦巨擘”,是索伦部鄂温克族人海兰察。鄂温克意为“住在大山里的人”,大部分鄂温克人,世世代代都是东北崇山峻岭中的猎人。
满族统一东北各部后,把鄂温克、达斡尔、鄂伦春三族并为索伦部。
满语索伦有“先锋”、“射手”和“请来”的三个意思,合起来可以理解为,索伦部就是满清请来做先锋、射手的部族。
后来其他两族从索伦部剥离,“索伦”就专指鄂温克人。
满人骑射在当时已经是顶尖水准,满人还把“索伦”奉为先锋和射手,可见鄂温克人的箭法有多厉害。
海兰察又是鄂温克射手中的巨擘,他的军功中,神射比狠厉的刀法还要出彩。
要不是海兰察身处冷兵器时代末期,说不定后世传说会像称花荣为“小李广”那样,把某神射手称为“小海兰察”。
1755年(乾隆二十年),海兰察以索伦“马甲”(骁骑营普通骑兵)身份从军,参加征讨准噶尔的战争。
他在搜捕降而复叛的重要部族首领巴雅尔时,骑马追击将巴雅尔射下马生擒。
战场上射杀还是射伤,都在海兰察一念之间。
多年后,乾隆为海兰察在镇压台湾起义中的表现题词:“……欲致活口,射令勿死……”
海兰察在平定准噶尔之役中一战成名,两年准噶尔之役全胜结束时,海兰察累积军功被升为二等侍卫,官阶为武职正四品,还获得巴图鲁(英雄)荣誉称号。
到乾隆二十五年,海兰察升为武职正三品一等侍卫,还获得骑都尉和云骑尉两个世袭爵位,扶摇直上主要靠神射擒获巴雅尔的军功。
准噶尔之役后,乾隆首次给海兰察的亲笔题词中,就有“……于塔巴台,射巴雅尔。是其伟绩,勇鲜伦比”一句。
五年时间,从普通士兵打拼成正三品一等侍卫,虽然难得也还是中级军官,到1767年(乾隆三十二年)和缅甸作战时,海兰察已经累积军功当了两年正二品副都统,跻身到高级将领行列。
索伦总是打先锋,缅甸作战也不例外。
海兰察当上高级将领,仍然冲锋在前,在缅甸作战中,他多次亲率几百人的轻骑,充当先头部队冲杀。
一次和缅军的遭遇战,他一人斩杀三名、生俘七名缅军。
对缅作战结束后,海兰察驻防云南善后。
1771年(乾隆三十八年),乾隆二征大小金川,海兰察奉旨从云南入川参战。
打小金川海兰察连战连捷,从六月打到十月,就因战功被升为从一品正红旗蒙古都统。
可是接下来打大金川,海兰察却表现出难以克服的弱点,也是这个弱点,让他的光彩不及阿桂、福安康等名将。
打大金川海兰察是福温的副将,福温指挥不力,仗打得艰难。1773年6月,福温阵亡海兰察暂代指挥全军又连遭败绩,被迫退守日隆。
乾隆第一次打大小金川,开国五大勋贵之一额亦都的曾孙钮祜禄·讷亲,因作战不力被赐死。
讷亲官至军机大臣、大学士,已经位极人臣,又有勋贵之后护身,作战失利也难逃一死。
像海兰察这种从士兵打拼上来的将领,兵败大金川处境十分险恶。
乾隆本来已经打算撤军,如果撤军,海兰察凶多吉少很可能成替罪羊被杀。
幸好开战前一直反对出兵的刘统勋,这时却力劝乾隆打下去,说让阿桂领兵并授予阿桂便宜行事之权,就能拿下大金川。
阿桂接手大金川战事,乾隆给了他对海兰察按律处置的旨意。
阿桂舍不得失去一员猛将,上奏称海兰察没有随军溃散,但有平时疏于军纪的责任,朝廷才只对海兰察做了降职处分。
在阿桂这位名将的统领下,海兰察又显示出猛将本色,在接下来的战事中功劳卓著,平定大金川后,被朝廷封为“一等超勇侯”。
乾隆再次给他的亲笔题词中写到:“坚碉险砦,无不克登。勇而有谋,封侯实应”
从海兰察在大小金川之战的起伏中可以看出,他不适合做主将,更适合做执行部署的勇将。
他成为高级将领后,乾隆告诫他不要再以身犯险,他一上战场就把乾隆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改不了猛冲猛打的禀性。
阿桂指挥有方,让海兰察前程反转,海兰察从此也最服阿桂。
阿桂之后,海兰察又随名将福安康征战。他最初不服福安康,不过很快就被福安康礼贤下士的态度感化,成了福安康的得力干将,在平定回乱、台湾起义,和保卫后藏对战廓尔喀的战事中,又立下重大战功。
战台湾面对叛军浪潮般的进攻,海兰察射杀一片叛军,把后续叛军吓得又如潮水般退去,乾隆颁旨嘉许他以少胜多。
即使有一等侯爵位在身,海兰察照样身先士卒。和廓尔喀作战时,他一人一次力斩三名敌将,乾隆得知他作战中马蹄受伤,还特意叮嘱他上阵要持重,不可轻易犯险。
廓尔喀请降后,海兰察被封为“一等超勇公”。从没有背景的普通士兵,到受封非皇族的最高爵位公爵,海兰察一刀一箭拼了36年。
打出这样的战绩,他不仅是是索伦巨擘,也是满清唯一一个从普通士兵升为一等公的人。
封一等公两年后海兰察病逝,功德圆满得以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