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文人艺术史上，文徵明68岁书写的《纪行诗卷》堪称一部"人书俱老"的巅峰之作。这件创作于嘉靖十五年（1536）的手卷，以自撰纪行诗为经，以晚年精熟书艺为纬，交织出明代吴门文人艺术的至高境界。
诗卷文采如老梅着花，褪尽铅华而暗香浮动。开篇"细雨轻寒二月时"以寻常语起笔，却通过"柳塘春水漫"与"竹坞夕阳迟"的视觉对仗，构建出极具文人画意的空间节奏。
书法层面展现出"法度与性灵"的完美平衡。，在赵孟頫的典雅中注入晋人骨力。行书主体尤见功力。通篇行气疏朗萧散，墨色随诗意流转，写至"白发无情侵老境"处，枯笔飞白恰似鬓间霜雪。
此卷最动人处，在于诗文与书迹共同构建的"生命在场感"。68岁的文徵明将毕生功名失意化作笔底云烟，在横卷展开的时空维度里，完成了一次文人精神的逍遥游。诗中的细雨扁舟与纸上的铁画银钩，共同定格了吴门风雅最后的黄金时代。正如卷尾"徵明"朱文印的沉稳钤盖，这部晚年力作印证着：真正的艺术永恒，从来不在巧技炫目，而在岁月沉淀后的返璞归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