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内外交困的国际局势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即将改革开放的中国地缘政治关系比想象中更危险。
勃列日涅夫、柯西金等人领导的修正主义苏联在中苏边境成兵百万,严重威胁我国主权,双方曾一度在珍宝岛爆发热战,之后更是连续不断地对中国进行核威胁。
在我国西北,苏联的策略则是挑拨离间,想要效仿 60 年前沙俄策反外蒙古图谋,把我国新疆也变成中苏缓冲地带。
同时,在苏联的边外附属国蒙古同样不值 10 多万重兵,而 70 年代的蒙古人口总共才 150 万左右,也就是说,驻扎在蒙古的苏军数量是蒙古总人口的 1/ 10。
勃列日涅夫的安排布置使得我国整个北京承受巨大压力。不仅如此,阿富汗 1973 年军事政变上台,并且靠倾苏来稳固自己势力的达乌德支持苏联想要孤立中国的亚洲集体安全体系,于是原本因为中阿边境问题顺利解决而消失的不安定因素再次出现在我国西方。
再往南看,从 1955 年开始,苏印关系逐渐改善。在我国 1962 年对应自卫反击战成功教训印度之后,苏印关系迅速升温。
赫鲁晓夫领导的苏联直接开始给印度提供重型武器和军事装备,并且援建军工厂、飞机场、军事基地等。1971 甚至签订针对中国和巴基斯坦的军事同盟条约。
除了以上这些,对中国威胁最大的还是在中南半岛上的越南。
曾经为了帮助越南对抗美国,我国对越南的援助达到 100 多亿美元,比之前对朝鲜的援助还多。
但是当美国撤退之后,深谙中苏关系难以调和的越共中央总书记黎笋开始骑墙,中苏双方谁给我的援助多,我就和谁关系好。
1978年11月,黎笋与苏联勃列日涅夫签订《苏越友好合作条约》
而中国国内处于特殊时期,经济困难,于是越共倒向了苏联,苏越开始密切合作,苏联开始向金兰湾和岘港海军基地派遣人员,这意味着苏联军舰有可能会出现在中国黄东南的所有领海。
如果苏联进一步在越南部署导弹,来一个亚洲版的古巴导弹危机,中国几乎不可能迫使苏联拆除。
更重要的是,如果苏联的势力在中南半岛以及中国南海持续扩张,可能会发生中方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
苏联插手台湾省,而苏联不插手台湾事务,是我国和苏联保持和平的底线,所以苏越关系绝不能进一步发展,并且越南对我国也是个心腹大患,胡志明时期的越南就有称霸印度的宏愿。
越战之后,越南野心膨胀,先是对老挝实现了军事控制,而后趁着世界秩序维护者美国退出的真空以及苏联做后台老板,于是越南不断在中越边境对中国进行挑衅的同时,还想吃下柬埔寨。
而柬埔寨和中国关系密切,中国不可能旁观。但是中国也不愿意派兵卷入越柬冲突太深,给国内孱弱的经济再添负担。所以中方决定来一场围魏救赵,展开对越自卫反击战。
于是,为自卫反击战前前后后创造条件,就是中国外交团队的。
二、中国外交团队临危受命
首要任务。第一批出访的目的地是尼泊尔和缅甸,因为边界问题的友好解决以及万隆精神的延续,这两个国家和我国关系较好。其中出访尼泊尔是为了加强在南亚地区制衡印度的力量。
印度在 50 年代一直热衷于渗透尼泊尔,所以尼泊尔对印度颇有防范。这次访尼除了传递中国重回正轨的信息和巩固中尼友谊之外,为的就是连横尼泊尔迁至印度。
另一个目的地缅甸也是从边界友好解决开始,和我国关系一直不差,但是它和越南的关系也不算差,所以出访缅甸主要是让缅甸不要在中苏越之间站队,保持中立即可。
而从第二批目的地开始,重头戏就拉开了序幕。1978 年9月,中国外交团队出访朝鲜。
这个时候,摆在外交团队面前的一个艰巨任务就是如何在我方改善中日关系,并且发展中美关系的同时不触怒朝鲜而让它倒向苏联,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因为早期我国和越南产生嫌隙的原因之一就是在越战背景下,尼克松访华,并且中美发表联合公报当时的宣传部门僵化蛮干,没有传达好中美公报不影响中越关系的信息,导致越南对联合公报怀恨在心。
所以这一次对朝鲜采用的外交策略非常关键。首先是面子要给足。1978 年9月9日是朝鲜建国的 30 年大庆,而朝鲜一向看重面子,所以我们这次以最高规格访潮,并且足足停留 5 天,帮金日成把排面拉满。
金将军见中国这么给面子,大悦,整周的群众大会都和中方代表一起出席。在面子做足的同时,中方团队坦诚相待,阐述了中国和日本、美国改善关系,进而联合抗苏的规划,并且利成利弊。
第一,中日中美改善关系不是针对朝鲜,也不会影响中朝双边友谊。中方为了不影响中朝关系,甚至取消了上半年本该在大连进行的海军阅兵。
第二,中日中美关系的改善,可以为日后朝鲜与这两者博弈在对峙之外多一种珍贵的斡旋方式。金日成被中方的真诚态度和现实的利益打动,既没有对我国和日美改善关系感到愤怒,同时也没有倒向苏联,甚至在后来面对东欧国家的时候,他还帮我们解释改革开放,所以这一次访嘲非常成功。
外交团队短暂休整之后, 11 月再次启程,这次的目的地是日本,出访目标主要有二,第一,巩固从 72 年中日建交就开始交涉,直到 78 年8月才完成签订的中日和平友好条约。
第二,尽可能多地去吸收现代化建设所急需的资金、技术以及生产管理经验。关于中日友好条约之所以会拖这么久,分歧在于中方要求加入反对霸权主义条款,而这是一条针对苏联的条款,日本如果签订,就相当于在中苏之间站对中国,但日本既不想得罪中国,又不想交恶苏联,所以一直拖到了七八年。
这次双方互退一步,中方还是加入反霸权主义条款,但是日方也加入了一条不会惹怒苏联的缓和条款。所以这一回合没有拉到日本一起反苏,这虽然遗憾,但是意料之中,毕竟对石油危机心有余悸的日本,不太可能为了中国去得罪一个石油产出的邻国。
我们的成果主要在第二条,外交团队在日会见了松下杏支柱、稻山加宽等多个企业家,为中国发展拿到了宝贵的第一桶资金和第一桶技术,尤其是家电和钢铁。
当技术封锁被打破,在中国人的勤劳努力下,八十年代的日本家庭三大神器,黑白电视机、洗衣机、冰箱即将飞入千千万万的中国普通家庭,深刻改变我们和我们父母辈的生活。在中国外交积极活动的同时,苏联和越南也没有闲着。
越共总书记黎笋再次出访苏联 11 月3日签订了针对中国的苏越友好合作条约,其中规定,苏越任意一方受到进攻威胁,苏越双方应立即消除这个威胁。
除签约之外,越南还加紧对柬埔寨的轰炸,准备旱季一道全面入侵,时不我待。11 月5日,中国外交团队再次启程,这第三批的目的地就是东盟国家泰国、马来西亚和新加坡。
而这三个国家里面最重要的就是和老挝、柬埔寨两国有漫长边境线的泰国。
70 年代石油危机带来的通货膨胀使得泰国社会开始连续动荡,先是 73 年左翼势力被军政府清洗,而后激起众怒的军政府在 74 年被民选政府取代,再然后 76 年军队又政变回去,废除宪法和解散所有政党。
再再然后 77 年另一批军人又政变上台,恢复宪法和政党动荡中的泰国无法单独应对号称世界第三的越军。
泰国很需要有人支持,但是和东南亚其他国家一样,虽然泰国害怕越南,但是同样忌惮中国。
如同苏联对我们是北方巨熊一样,中国对他们来说也是北方巨龙,并且在东南亚各国生活着大量的华裔,华裔的特点就是极难被同化,还认祖归宗,各国统治者都视华裔为危险因素,极其忌惮华裔起义,因此对东盟国家的外交方案就是第一。
在泰国会面泰国皇帝拉马九世观看佛教仪式,并且通过电视转播,广而告之,给东盟国家传递的关键信息就是中国当前的对外政策更加务实而不执着于意识形态。
第二,再次重申 1974 年针对华裔问题的国籍制度,也就是中国不承认双重国籍,拥有马来西亚等外国国籍的公民自动失去中国国籍。
第三,帮助安抚当地华裔既然选择了在当地定居,就要尊重当地的文化。第四,告诉各国中国改革开放的决心,以后的工作重心是集中精力搞建设,改善民众生活质量。中国既不称霸,也不争霸。
第五,虽然我们没有对东盟国家透露自卫反击战的计划,但是中方表示,如果越南继续入侵柬埔寨,中方不会旁观,中国会成为他们对抗越南的有力元首,这使得东盟愿意策应中国,并且在往后十多年成为对抗越南的关键伙伴,其中泰国甚至还愿意把领空开放给中国,对柬埔寨进行援助。
三、三国争霸,联吴抗曹
虽然完成了这一大堆的外交任务,但是最关键的一个国家还没有解决,两极格局下,要想制衡苏联,必然要联合美国,而此时此刻的美国也非常的需要中国。
国际方面,非洲北部的阿尔吉利亚、利比亚等,南部的莫桑比克、安哥拉等都倾向于苏联、美国下面的中美洲古巴、萨尔瓦多、尼加拉、瓜格林纳达形成了反美四角。
亚洲的阿富汗,之前的达乌德把苏联当凯子耍,靠清苏稳渡阵局之后就开始清洗清苏势力,于是极度清苏的塔拉基以苏联为后台政变上台,同时和苏联密谋准备除掉总理阿明,结果被阿明打了个先手,抢先政变反杀。
苏联以讨伐阿明做理由,开始入侵阿富汗在中东美国的双柱之一沙特、被苏联支持的南野门,以及干脆由苏联直接下场代练的埃塞俄比亚包围另一根柱子伊朗更是重量级。
伊斯兰革命成功的霍梅尼虽然反苏,但是更狂暴反美,在伊朗的搅动下,第二次石油危机正在酝酿,所以风云开合的国际局势使得美国属实是没有精力再去管越南。
不仅是国际形势喜人,美国国内同样是捷报频传,所有人都在抱怨汽油短缺,尤其是狂野西部的居民更是大骂政府无能。
发起自由活动的同性恋支持者和反同性恋者斗争进入高潮,甚至到了刺杀市长的程度。支持堕胎的女权主义者和反对堕胎的宗教保守主义者,裂痕难以修复。
之前新颁布的不过是婚姻法,居然使得离婚率迅速上升,吓得美国政府赶紧设置个三年冷静期。
当然最糟糕的还是美国经济掉进智障困境,难以自拔。卡特总统几年前为抨击前任福特总统而甩出去的痛苦指数,如今精准命中自己。
同时以加州州长罗纳德里根为代表的对苏强硬派狂喷美国总统都是只会缓和的软弹,他卡特把美国的巴拿马运河归还外人更是纯汉奸行为。
可怜的吉米卡特仅有的执政成果就是促成埃及和以色列和解的戴维因协定。于是,为了拯救糟糕的支持率,急需做点政绩的缓解困局。
中国外交团队就在这种背景下出访美国,由于之前就秘密进行了多轮谈判,并且在 78 年 12 月完成建交,所以双方达成共识可以说毫不费力。
中国外交在这一轮漫长的交涉里面,主要实现了三个目标:一、拿到了美国最惠国待遇,美国撤出了所有的驻台美军,废除美蒋共同防御条约,并且与中国台湾省断交。
第二,访美参观,并向国内转播了美国休斯敦航天中心等先进科技。之后,大家不再认为科技是西方的毒草,也不再反对中科院的整顿以及社科院的设立,坚定了发展科技、追赶前沿的决心。
第三,中美建交公报、访美联合新闻公报两个公报,中美双方都毫不含糊的明确联合反苏在圆满完成访美任务后,所有条件准备就绪。
三、79年2月对越反击开始,外交战也如火如荼
1979年2月17日,人民日报发表讨越檄文,士可忍孰不可忍。对越自卫反击战正式打响,在北线的潜在。战场完成 30 万边民转移,新疆兰州、北京、济南、沈阳五大军区以及超过 50 万的北京驻编解放军进入一级战备。
在南线战场,东翼由许世友指挥,从广西边境进攻,西翼由杨德之指挥,从云南边境进攻。东翼。第一纵队从龙舟进攻同登第2纵队从晋西、晋东、高坪。东边的关键目标是首都河内的北大门亮山市。
西边,第一纵队从河口进攻老街,第2纵队从文山进攻河江,第3纵队从。金平进攻来州。西线的关键目标是河老铁路的起点---老街,当中国军队出手的时候,美国人也开始出嘴。
战斗打响的2月 17 号,卡特采用布热金斯基的话术,要求中国从越南撤军,越南也从柬埔寨撤军,同时美方不准备插手,所以苏联也不要插手。
可是中国教训越南,本来就是想让越南撤军,美国这个貌似公平实则拉偏架的能力确实是遥遥领先这个声明气的勃列日涅夫直接写信给卡特说美国在绥靖,而美国的回复则是如果苏联在北方采取行动,那么美国也将重新评估远东安全形势并采取针对措施。
而苏联方面对自卫反击战的反应则是,除了援引苏越条约对中国进行谴责之外,实质行动只有舰队游弋中国南海、通运物资和派出军事代表团,并没有出现越南期待的直接军事行动。
而联合国安理会 6 天开了 5 次会,苏联代表表示绝不同意任何不谴责中国的决议,并要求中国撤军。中国代表则是批评苏联支持越南,并要求越南撤军,而美国代表则是一边表示外国军队都应该撤军,另一边尽可能的把议题引向对苏越不利的印度。
东欧国家支持苏联,而东盟和第三世界国家则是对双方都撤军表示赞同,最终结果是联合国不了了之地保持了有利于中国的中立。
而在战场上,虽然解放军近年疏于训练,装备落后,战斗力不如以往,但还是发扬艰苦作战的作风,强啃下了亮山市这块硬骨头,实现战略目标,并于3月5日开始胜利撤军。
在中美合作的背景下,圆满地给越南一个教训的同时,震慑了苏联,并且赢得了至少 20 年的宝贵和平环境。
但是有意思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在中美秘密谈判并突然宣布建交之后,布热金斯基和卡特没有想到国会内亲台势力居然如此强大,多个议员开始发难。
美蒋协防条约是国会参议院批准的条约,总统无权废除,于是在自卫反击战后不到两个月,臭名昭著与台湾关系法就在国会通过之后由卡特签署。
中美蜜月都还没过完,美国人就开始昂萨那一套,两面三刀,而中国心里比谁都清楚,中联人靠不住,美国人一样也靠不住,所以在美国备刺前,中国就先出手了。
3 月份的时候中国方面就开始以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的续约问题与苏联接触。中方表示只要满足三个撤军要求,就能发展中苏关系。
而后勃列日涅夫也发表了讲话,虽然夹枪带棒,但是总体态度向好。总结起来就是,第一,不要骂我苏修了。第二,对中国示好。第三,暗示中国的三个要求是先决条件。
此后的 82 年到 88 年,历经 12 轮磋商,在戈尔巴乔夫时期实现中苏关系正常化。
回看这一大轮外交回合,之所以成果斐然,是因为外交团队始终以利益而不是感情作为出发点,连横合纵,远交进攻,有拉拢,有分化。
这对当代网民的启发就是:我们必须时刻准备好和任何国家敌对决裂或是亲密合作。
有人会说,这样岂不是做人毫无原则?
以诚相待、一心一意是做人的优秀原则。可是做国也有做国的原则,利益是国际政治的实质,不受时空的影响,是判断和指导国际政治行为永恒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