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弥漫悲伤的城,梁朝伟有情、金城武有义、舒淇是救赎

我在人间写娱乐 2024-10-19 17:18:48

《伤城》虽然主打的是梁朝伟与金城武心理对峙的警匪片,但实际去看,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若你又拿《无间道》的期待去看这部电影,你会更怅然若失。

我觉得《伤城》不应该归类成警匪片,它更应该是剧情片,讲的不是黑白两道的冲突,而是两名沉溺在悲伤往事男子的故事。

故事从一个平安夜开始,刘正熙〈梁朝伟饰演〉与丘建邦〈金城武饰演〉两位交情深厚的刑警正在一场晚会上监控一名通缉犯。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热闹的欢笑声舒缓了两名刑警的情绪。此间,丘建邦向刘正熙抱怨近日与女友关系小有摩擦,刘正熙相劝了一番。

“为什么酒好喝?”

向来滴酒不沾的丘建邦小尝了威士忌,神情瞬间拧作一团。

“酒好喝就是因为它难喝。”

刘正熙笑了笑,然后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随后,通缉犯带着一名女伴离开了酒吧,两名刑警带着人跟踪到了他家里,丘建邦赫然发现,通缉犯正在凌虐她带回来的女伴。刘正熙一言不发的拾起烛台,走近被压在地上的嫌犯,嫌犯一脸鄙夷的望向他。

砸落,砸落,再砸落。

一记记重锤让嫌犯倒地,刘正熙下手时脸庞不带丝毫的情绪,仿若早已习以为常。丘建邦并未出手阻止,因为他深知那是刘正熙面对嫌犯的惯常之举。

这一段开头暴力的桥段,是一个关键性的铺陈。

案件落幕,丘建邦回到家后,发现交往五年的女友在床上割腕自杀身亡,他抱着女友冰冷的身躯奔往医院,然而已经回天乏术。他抱着沾满鲜血的双臂,在刘正熙面前一语不发地啜泣着。

“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你心爱得人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是丘建邦恢复意识后所说的第一句话。自此,丘建邦坠入了以前从来不碰的酒精世界在三年的时光里,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酒鬼,辞去刑警职务,转而成为无牌的私家侦探。

三年后,刘正熙与女友金淑珍〈徐静蕾饰演〉结了婚,两人拥有一段美满的婚姻。然而,刘正熙却手刃了她妻子的父亲,用与片头如出一辙的狂暴手法,残忍地终结了他的生命。

这段杀机源于刘正熙心中埋藏多年的仇恨……

就如片头的台词,酒的好喝在于它难喝。仇恨与悲伤看似是一个人极力逃避的情绪。然而,人们往往总会在痛苦的回忆中沉溺得无法自拔。

因为在沉浸于痛苦的回忆中时,还能依稀怀念已经逝去的美好时光,可紧接着便会意识到那段时光一去不返,从而造成心中更大的悲苦。酒精恰与悲伤的记忆相反,酒刚入口的那一瞬间就算酸苦,但紧接而来的是甘醇与微醺。

记忆的美好,有时是来自于它的青涩。饱尝了记忆的痛楚之后,再用酒精抚平炙烫的伤口。

金城武与梁朝伟所饰演的角色,分别以不同的方式应对心中的创伤记忆。

“丘建邦”是一个情绪相当外放的人,就连悲伤也是毫不掩饰地展现出来。这样的男人,大多内心柔软且脆弱,面对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顷刻间灵魂仿若断了线的风筝,飘向了未知的深渊,心与身早已成为分离。

这样的角色性格与「金城武」内向且敦厚的个性极为适配。

内向的人看似不会轻易表露情绪,相较于其他人更显神经质且敏感一些,纤细的情感往往会多愁善感。而金城武生动地诠释了坠入酒精世界的烂醉之态,越是容易多愁善感的人,越会在痛苦的记忆中难以自拔;越是单纯的灵魂,越承受不住骤然降临的厄运。

在《无间道》中,梁朝伟饰演的卧底“陈永仁”是一个长期处于在压抑状态的人,不管是面临身份恐被揭发的情况下,或是对于黄警司的殉职,还是与刘建明的当面摊牌,梁朝伟皆以一副压抑的神情,表达了害怕、悲伤以及愤怒。

梁朝伟擅长以“静”去演绎内心波涛汹涌的状态,大部分梁朝伟皆是凭借“眼神”在演戏。

梁朝伟在《伤城》所饰演的“刘正熙”警官,比起无间道中的“陈永仁”,更加肃穆。在片头中,他不带情绪,残酷地对嫌犯施予私刑,这种外冷内热的情绪令人心生寒意。

他一边策划着自己的复仇计划,却还能够对于复仇对象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妻子,投以亲密的关系。

他能如此轻易地转换自己的情绪,不知是乖舛的遭遇令他将情感视作一种佯装,还是强烈的复仇欲望,促使他为了能够接近目标而向他的妻子献殷勤?

甚至到最后,连刘正熙自己都不清楚对于妻子的感情究竟是真是假?

✔ 丘建邦的情感是“丰富”,刘正熙则是“复杂”。

“丰富”与“复杂”,是两种相异维度的性格。一个人多愁善感,情感丰富而直接,每一种表达出来的情绪,皆具有一条清晰可辨的脉络;但情感复杂的人往往保持着一种宁静的容颜,可这宁静的面容上,似乎有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强烈情绪,只因情绪复杂的人内心时常处于自我冲突的状态。

从剧情的一开始,丘建邦即坠入了悲惨深渊,开始酗酒,烂醉如泥。除了片头的暴力画面之外,刘正熙与妻子淑珍过着新婚生活,看起来一切幸福完美。然而,下个镜头却是刘正熙残暴地手刃了岳父。

电影之所以毫不避讳地暴露刘正熙凶手的身份,是因为这部电影走的不是以往《无间道》那种悬疑的警匪剧情,真正的谜团在于刘正熙行凶的动机。然而,这个谜团也是次要主题,真正的核心在于两个男人面对自身悲伤过往的经历。

虽然丘建邦一开始便坠入了地狱,然而在他锲而不舍地追查女友自杀的原因时,在酒吧认识了酒促小姐“细凤”〈舒淇饰演〉,丘建邦逐渐随着细凤摆脱了悲苦的情绪。

然而,刘正熙却从此刻,一步步迈向残忍的结局。原本他几近将埋藏心中多年的仇恨忘却,然而命运弄人,又让他碰上忆起仇恨的契机,决然地施行复仇计划。

两个男人的命运在此对了调,一个逐渐从地狱脱身,另一个却因复仇而步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虽然案子以“劫财杀人”定案,但刘正熙的妻子金淑珍,委托丘建邦另行调查此案。在查案的过程中,刘正熙亦不断给予丘建邦误导性的判断,以规避追查到他身上。

刘正熙曾经试探的问:“如果你是凶手刘伟强,你会怎么做?”

丘建邦耸肩道:“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毕竟我已经是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好失去的。”

丘建邦曾历经失去挚爱的苦痛,所以他能依稀体会凶手的感受。但最后,当他追查出行凶者竟是昔日肝胆相照的朋友时,当下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若说只是单纯向仇人复仇尚在情理之中,但牵连了无辜的人却让丘建邦改变了对刘正熙的看法,那个无辜的人就是他的妻子金淑珍。

刘正熙当初为了能够接近仇人,所以刻意跟踪她的女儿金淑珍。起初刘正熙也仅仅是想要演一场戏,金淑珍不过是复仇的棋子。

然而金淑珍却从一开始就付出了真感情,她也知道刘正熙将治疗精神病的药掺入食物里,但她假装不知道好让丈夫放心。金淑珍也被列入复仇计划的名单之中,然而直至最后一刻她才发觉自己对淑珍动了真情。

其实,整部电影最大的瑕疵,就是刘正熙与金淑珍的感情描写。导演似乎没有明确的交代出刘正熙在复仇与情感之间的纠结之处,到了最后刘正熙忽然回心转意的桥段,其说服力略显薄弱。

《伤城》并没有教条式的宣扬复仇与释怀之间的关系,倘若对过去无休止地执着,残酷的结局极有可能近在咫尺。

这部电影以哀伤沉重的笔触,演绎了刘正熙是如何亲手摧毁一段对自己的真挚情感,被害者一时转变成了加害者,在充满算计的复仇中,刘正熙并未认真看待金淑珍付出的爱。然而,日久怎么可能不生情?爱往往会在你心中不经意的角落中悄然萌芽。

“释怀”往往是让自己脱离悲痛的方式,然而有时也要等待契机方能令自己幡然醒悟。

丘建邦个性敏感且温柔,所以他无法对致使女友怀孕的男子痛下杀手,又恰逢遇上细凤这般阳光的女子,所以他才能够从万丈深渊逐步脱离。

刘正熙对于过去阴霾的执迷不悟,他始终无法原谅的是当初致使他不幸的凶手,然而真正不能原谅的是:长年以悲伤折磨的自己,并利用别人纯真的爱来行凶,等于是彻底否定了自己还能拥有爱的可能。

“酒之所以好喝,在于它难喝。”

灵魂之所以珍贵,在于它有着不完美的一面。

所以,请不要逃避它的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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