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两年，苏子尧从未碰过我。
我一直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
直到我意外听见了真相。
「子尧，你追了向芯这么多年，怎么最后娶的是她姐姐？」
「只有这样我才能够继续在她身边。」
这个她指的是洛向芯——我的妹妹。
与此同时，我隐藏多年的另一个身份被一个陌生男人发现了。
他说要我不公开也行，我只有一个条件。
「你离婚。」
1
「姐姐，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洛向芯的手在失神的我面前晃了晃。
我转头望向她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心里冷得直发颤。
苏子尧追了她很多年？
那她知道吗？
「在聊什么呢？」
苏子尧若无其事地从里间走了出来，眼神一瞬不瞬地落在洛向芯的身上。
以前的我怎么会一直没有发现呢？
「姐姐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洛向芯的声音甜得发腻。
「是吗？怎么了，老婆？」
我望向苏子尧看向我的眼眸。
黑峻峻的眸子里，看不见半分爱意。
我错开视线，低下了头。
「嗯，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那我陪你一块儿回去吧。」
他拢着我的肩上下揉了揉。
「不用了，这是你的派对，主角怎么能不在场。」
我仰着僵硬的笑脸，顺势离开了他的怀抱。
不等他们回答，拿起包就出了门。
2
打开画室的灯，暖光将整个房间填满。
心底原本抑制住的难过也跟着满溢了出来。
来的路上，我想起了许多之前不曾察觉到的事。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苏子尧给我买的订婚戒指，最开始我怎么都戴不上。
洛向芯看我挤了半天还是没能戴上，便说让她试试。
没想到那枚戒指恰好适合她的手指尺寸。
她开玩笑地说，「看来苏子尧想娶的是我啊。」
当时我没能听出她的话外之音。
认识苏子尧也是因为他是洛向芯的学长。
也因为如此，即使在结婚后，洛向芯也从不叫苏子尧姐夫。
她说叫惯了全名再改叫姐夫，有点太别扭了。
那时他们一群人来家里给洛向芯庆生。
我向来不擅长交际，就只坐在一旁看他们玩。
「姐姐，给你介绍个朋友。」
洛向芯挽着苏子尧的手臂，把他带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我的学长，苏子尧。」
苏子尧微笑着向我伸出了手。
我特别喜欢他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牵动着酒窝不断加深。
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我原以为他也是。
在那天之后，他频繁地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
每次来家接我的时候，总会带着两份礼物。
一份是给我的，另一份是给洛向芯的。
我从未察觉出任何的不对劲，甚至还觉得他是个挺绅士的人。
一想到曾经的我总是笑呵呵地替妹妹谢谢他，心里就止不住地泛酸。
我一心沉浸在回忆里，没注意到画笔上沾了太多的水。
被稀释过渡的颜料沿着画纸缓缓滑落，像是我画上的一道裂痕。
原来这些年送给我的那份礼物，才是多余的。
3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苏子尧正对着镜子打着领带。
看我仍坐在床上发愣，他腾出眼来瞧了我一眼。
「今天上午没课吗？」
我随意应了一声。
「最近有个特别要紧的项目要赶，晚上忙太晚的话我就睡公司了。」
「知道了。」
我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状况下，我根本没有办法好好面对苏子尧。
这三年来的感情全都是假的？
苏子尧你的演技可真好啊。
到底是有多爱洛向芯，才能让你演出这么深情的爱呢？
我茫然地看着墙上挂着的结婚照，心一下下揪着疼。
4
虽然对外我是洛向芯的姐姐，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并不是洛家的亲生女儿。
我的亲生父母在我小的时候遇上天灾双双去世了。
看在我爷爷是当年替洛家老爷挡过子弹的战友份上，洛家收养了我。
进了洛家后，爷爷交代他大儿子也就是我现在的父亲，一定要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
他们也确实对我挺好的。
不过这份好也保留着相当的客气。
疏离得像是我只是一个长期住在洛家的客人一样。
为了让洛家放心，我彻底远离了洛家旗下的家族产业。
不顾他们的劝说，安静地在补习班里找了一份兼职老师的差事。
尽管他们一边说着，这工作有失洛家的身份，但也没真的让我离职。
不过当老师的确不是我想做的事。
我瞒着洛家，在外面租了一间画室。
原本只是不想放弃画画这个爱好。
没料想到，我随手发在网上的画居然是有市场的。
不仅有一定的粉丝量，同时还被买走好几十幅画，画的开价也水涨船高，让我有了一些小名气。
前段日子，长期合作的画廊老板给我介绍了一家新开的美术馆。
说是正好有几天档期能让我开个展。
当初租画室的时候丝毫没想过会发展到这一步。
开个展像是一种宣示。
就算不依靠洛家，我也能做出一番成绩。
我欣然答应了。
5
苏子尧不回家的这几天，我也整天泡在画室里为个展做准备。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想赶在个展前，再完成五个新作品。
这对一向以「慢工」著称的我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此我的作息和饮食全都乱了套。
不出所料。
我病倒了。
还是被来送餐的外卖员发现的，他打了急救电话把我送上了救护车。
在急诊室醒来，当我弄清身处何处后。
我第一时间庆幸的是，还好作品基本都完成了。
这是我目前最在乎的事。
「小姐，您的检查报告里有几项指标偏高，医生建议您住院一周观察，麻烦您联系一下亲属过来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
我接过护士手上的检查报告，半睁着的眼睛看不清上面的字。
下意识从口袋摸出手机打给了苏子尧。
就在我以为对方不会接的时候，电话忽然被接通了。
「姐？」
拿着电话的手顿时一颤。
「姐你找子尧吗？」洛向芯压低着声音，「子尧他这两天忙项目太累了，刚在办公室睡着了，要不还是先不叫醒他了吧，姐你有什么事我待会儿替你转达给他。」
耳鸣没来由地忽然袭来，刺疼得我睁不开眼。
「你和子尧在做同一个项目吗？怎么没听他提起呢？」
「子尧没说吗？这次他们项目的客户其实是我介绍的，所以他们总找我来替他们看看策划内容。」
我抑制住起伏的胸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淡漠，「这样啊，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没事儿，姐你放心，子尧这边我会照顾好的，你就别担心了。」
我撇了撇嘴角，苦笑着挂断了电话。
洛向芯如此坦然的样子，我反而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了。
我撑着身体走到窗前。
今晚的天特别黑，望不见一颗星星。
6
离个展还有五天，我提前出了院。
在这期间苏子尧没来过一通电话。
我并不意外，这不是他第一次因为工作忽略我。
以前我总觉得他只是做事太过于专心，所以我从未在这件事上和他计较过。
每次都是我拿着换洗衣服和新鲜饭菜送去公司找他。
这几年来，我们都习以为常。
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终于知道他不联系的背后不再是因为忙碌。
而是他不在意我。
一旦失去我单方面的维护。
他的真实情感就这样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真残忍啊。
刚到画室，美术馆忽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抱歉Nebula小姐，我这边刚刚接到通知，您的个展可能要延到下个月才有档期了，实在抱歉，这期间您所支出策展费用、宣传费用包括场地租赁的违约金，对方愿意全额赔付给您。」
「对方？是谁顶了我的档期？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我一口气顺不下，缓了一会儿接着追问。
「我这里都准备这么久了，这都要开展了，说换挡就换挡？」
对方自知理亏，边听我抱怨，边一直隔着电话向我道歉。
「实在抱歉Nebula小姐，我实话跟您说了吧。」
对面的声音压低了不少。
「对方包了整一个月的档期，好像是为了给谁庆生，所以必须定在明天开幕。您这边要是对赔偿金不满意的话，我也可以再给您去谈的。下个月的档期您可以先看一下，您选定之后会优先给您安排的，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从最开始接触到现在，和我对接的这位女生态度一直都特别诚恳。
她都这么说了，即便我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不想让她再为难了。
7
刚走到美术馆门口，挂在门口的摄影展海报令我停住了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心口仿佛是被绑了千斤重的东西，一直向下坠。
嘴里也不由得发苦。
海报上的照片即使是加了柔光的侧脸，我也能认出。
是洛向芯。
而右下角的策展人写着苏子尧的名字。
冷冽的风把我耳鬓两旁细碎的头发胡乱吹在了脸上。
细软的头发在这刻刮得脸生疼。
说实话，那天听到那句话之后我一直没有办法真的接受。
我总忍不住想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总忍不住要替她们俩找借口。
可如今这张同时挂着两个人名字的海报生生摆在我面前。
我还能找什么借口呢？
路过的人群不小心推撞了我一下。
我踉跄了两步，接着机械性地抬脚，跟着人群一同走了进去。
洛向芯就站在人群中最耀眼的位置。
从她出生到现在一向如此。
苏子尧没站在她边上，而是拿着相机站在不远处。
镜头死死地黏在了洛向芯的身上。
我记得这个相机，是去年苏子尧生日时，洛向芯送他的礼物。
他收礼物的时候明明特别高兴，可转头就把相机放进柜子里了。
之后也从来没见他拿出来过，渐渐地我甚至都忘了家里还有一台相机。
我看着挂满四周，大大小小的那些照片，有一些恍惚。
这里的每一张照片，每一张洛向芯的照片，都是用那台相机拍摄的吗？
「姐你也来啦！」
洛向芯隔着人群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抬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了过去，刻意忽视了一旁苏子尧的注视。
「姐姐，子尧这次送我的生日礼物也太惊喜了吧！」
我突然想起昨天的那通电话，对接的女生告诉我，这个展是为了替人庆生所办的。
明天就是洛向芯生日，最近忙得都差点忘了。
她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地向周围转了一圈。
「姐你好幸福哦，子尧平时也这么给你拍照吗？」
我连忙转头盯着面前的某一张照片看去。
生怕被看见此刻眼里涌出的悲伤。
「拍得可真好看啊。」我从生涩的喉咙里硬挤出了这几个字。
「是吧我也觉得。」
洛向芯笑眼弯弯地对着身后的苏子尧比了个赞。
「子尧这水平可真比得上专业摄影师了。」
紧接着她朝刚走进来的朋友伸手打了个招呼。
「姐你慢慢看，我先去招呼一下我朋友。」
洛向芯一走，苏子尧无声地来到我身旁。
「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不想我来？」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渴望从他的眼神里捕捉一些真实的情感。
「子尧！」洛向芯在不远处叫了他一声，「快来帮我们合个影。」
苏子尧看了一眼洛向芯所在的位置，又回头看着我。
像是要说些什么。
「子尧？」
洛向芯在那头催他。
「来了。」
苏子尧忽然抓过我的手。
他用拇指指腹在我的掌心揉了揉。
「老婆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回来有话和你说。」
接着侧身略过我，快步向洛向芯走去。
我低头看着苏子尧刚刚在我手上摩擦的位置。
微微发着红。
也许这就是我在他人生里的位置。
是一个当他每次选择走向洛向芯时，只要给那么一小点儿安慰就足以满足的傻女人吧。
「Nebula小姐？」
和我对接的那个女生刚好路过我面前。
我一惊，这个身份可不能被洛家人发现。
急忙拉着她往工作人员通道走去。
「我不是来闹事的，你放心。」
看着她有些不安的眼神，我立刻解释道。
「我就是想先把我那些画带回画室，画现在被放在哪里了呢？」
她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我带您去。」
8
「Nebula小姐您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帮您去外面找两位搬运工。」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先去忙吧。」
我的画昨天还被放置在从大厅边等着上墙。
一转眼就被移到了这个灰暗的仓库里。
对比外面的光鲜亮丽，我的这些画和我本人在此刻怎么这么像只败犬呢。
我问工作人员借了推车，小心翼翼地把画移了上去。
好在没有把所有的画都提前放过来。
今天外面这么多人在我也不方便叫货车进来运送。
但既然刚刚都找了这个借口，也不好一幅都不拿走。
只能搬两幅先放车上。
避开人群，我特意从工作人员通道绕道后门去。
一路上躲躲闪闪的，怕撞见认识的人，又怕不小心磕到画，走得甚是艰难。
「站住。」
如霜冻般清冷的嗓音在我身后忽然响起。
我抬起一直弯下的腰，往后望去。
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宽肩长腿，扑面而来一股贵族气。
黑漆漆的瞳仁自下而上地扫视着我，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慑人的气场压低了周围一圈的空气。
「偷画？」
这人是谁？
不过我现在的行为的确有些可疑……
「你是哪位？」
那人无视了我的问话，只睨了我一眼，就把注意力又放到了画上。
「把画放下。」
明明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凌人的气势却铺天盖地。
「您误会了，画展延期到下个月了，所以我来负责把画搬回去。」
「延期？」
他的情绪终于有一丝变化，不过也只有短短一瞬。
不过我也因此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五官深邃，如刀刻般笔直的下颌线带有很强的攻击性。
还没等我仔细观察，他就已经略过我向员工通道走去。
边走，边拿出手机质问对方。
「是谁同意延期的。」
嗓音低沉得像是在压着怒火。
怎么我的个展延期，这人看起来比我还生气？
我着急忙慌地把画放到了车上。
趁着回去还推车的契机，打算弄明白刚才那人到底是谁。
9
当我回到主厅的时候，馆长正对着刚刚那人满脸歉意地鞠躬。
这越发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我悄悄挪动过去，在不被他们发现的位置听着他们的对话。
「所以是谁同意换展的？」
「实在抱歉叶总，美术馆的业务向来都是艺术总监陈总审批的。」
叶总？难道是叶家的叶文州。
我错愕地朝叶文洲望去，这家美术馆竟然是叶家的产业吗。
只见叶文洲垂着眸把头微微偏向一旁的助理。
助理似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压低着声音在叶文洲耳边说道，「这家美术馆的管理被划在迎星旗下，是迎星的陈伟彬。」
我听到了关键字——迎星。
是叶氏集团下一家不怎么大的文娱公司，看着只是试水玩票形式的。
身为叶氏集团的负责人叶文洲为什么会在乎小公司名下的美术馆呢？
「所以就不需要我的同意了是吗？」
叶文洲的眼眸漆黑锐利，不带感情的声音冰冷强势，巨大的压迫感震得在场其余人都不敢呼吸。
馆长看起来吓得不轻，连否认都不敢轻易开口了。
「立刻撤下现在的展。」口吻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还有那个陈伟彬，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
我躲在墙后深吸一口气。
真可怕啊，这久居上位者的强大气场。
叶文洲丢下话后，便走去了大厅。
眼神淡薄地审视着正厅四周挂着的照片。
「文洲哥哥。」洛向芯一路小跑到叶文洲身边，「你怎么来了？」
洛向芯亲昵地拉着叶文洲衣袖的一角。
我这才想起来，叶文洲就是洛向芯一直喜欢的人。
不对，说喜欢太过单纯了。
叶文洲是她拼命踮起脚尖想要够到的天花板。
洛家虽然有一定家产，但在叶家面前完全够不着边。
洛向芯很小的时候就明确了自己的目标。
一眼就盯上了叶家的公子。
这么多年她努力挤进上层名媛圈就是为了能够更靠近叶文洲。
难道这就是她装作不知道苏子尧喜欢她，然后把他推给我的原因？
我失语到差点笑出来，原来我当了这么多年工具人而不自知。
只见叶文洲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冰冷的气场像是不容轻易靠近。
不过洛向芯看起来没有半点失落。
「文洲哥哥你是来替我庆生的吗？」
「所以就是你吗？」
他嗓音淡漠，落在耳朵里格外的冷。
洛向芯一脸疑惑，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抢了人家的档期，就为了放这么些没水平的东西？」
叶文洲轻睨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文洲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洛向芯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欸你们干什么呢？」
已经有工作人员开始在收最边上的照片了。
我看向场边，馆长正对苏子尧说着什么。
苏子尧看起来完全不能接受馆长的说辞，看见旁边已经有人开始拆照片，他立刻推开馆长，打算上前去阻止。
洛向芯这边还没从叶文洲的话里回过神，半天才听到身后的动静。
等她再回过头来找叶文洲，后者早已不见踪影。
赶在事态发展更严重前，我也离开了美术馆。
走之前我回头望了全场。
苏子尧死命拦着不让拆，和洛向芯关系好的朋友也都上前去拦。
剩下的一些人有的像是在看热闹，有的在偷偷拍照。
议论纷纷的杂音甚至盖过了一旁的争论声。
而这场戏的主角——洛向芯。
她正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10
「我是应该称呼你为Nebula还是洛向晚呢？」
叶文洲此刻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一瞬不错地睨着我。
深邃的眼眸带有很强的侵略性。
光是这么盯着我看，都感觉这辈子的秘密都被他所看穿了。
早上八点的时候，我接到了叶文洲助理的电话。
让我赶在九点前来一趟叶氏。
叶文洲要见我。
他认出我的身份我丝毫不意外。
像他这样的人，想知道的话有什么查不到的呢？
其实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洛家有多不在乎我。
「你喜欢我的画？」
这是昨天那场闹剧结束后，就盘旋在我心上的疑问。
不然他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心思呢？
「你的个展就是我安排的。」
他的语调里听不出任何起伏。
「所以你今天见我是有什么要求吗？」
我想起他昨天处理工作的狠辣劲，心里不由得一慌。
「在这之前我可以提一个小请求吗？」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接着说「如果接下来办展的话，可以还是以Nebula的身份吗？我不想让洛家或别人知道。」
「可以。」
我有些意外，就这么同意了？
「那你想不想往更大的舞台发展呢？」
叶文洲的嗓音像是藏着诱惑的毒药。
「比如说呢？」
「全世界。」
话落，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身子半倚靠在办公桌上。
「我可以签下你，也可以单独给你开一个工作室。」
他的双手随意垂在办公桌上，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呢？」
「你离婚。」
我怀疑是不是我耳朵出现了什么问题。
确认似的抬眼看他。
视线不可避免地撞进了叶文洲那双漆黑深邃的瞳孔里。
他不是在开玩笑。
「按照我对你的未来职业规划，已婚的身份不利于你发展。」
他一本正经地在与我讨论职业规划，听起来像是提了一个十分合理的条件。
叶文洲的条件很诱人。
但就算没有他，我也在考虑离婚了。
因为我已经开始记不得苏子尧爱我的模样了。
「其实我原本也正打算要离婚。」
「那我们可真是一拍即合。」叶文洲的语调几不可查地轻微上扬。
他摁下内线电话，冲电话那头的人说。
「让他进来。」
我一脸疑惑地看向门口。
「洛小姐您好，我是叶总的私人律师张卓诚。」
来人向着我先自我介绍了一番，接着把文件递给了我。
「这是我这边起草的离婚协议。」
「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让张律去办吧。」
叶文洲在身后出声。
「方便的话你现在可以打个电话通知一下苏子尧，这样律师处理起来也会比较容易些。」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几乎是机械性地跟着叶文洲的步骤在走。
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我们离婚吧，稍后会有律师联系你的。」
不等对面回答，我立刻挂断了电话。
其实我也正需要这样一个契机。
叶文洲的措不及防让我不得不当机立断。
「我帮你安排了个住处，稍后让人带你去。」
紧接着，一张黑卡从桌子那头移到了我面前。
叶文洲深邃的眼睫敛下来，眸子凝在了我的脸上。
「你要是需要什么话，就直接刷卡买吧。」
叶文洲看了一眼腕表，抬眼示意助理带我出去。
11
我坐在车里缓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上位者处理事情的方式都是这样的吗？
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合约、离婚以及新的住处都帮我解决好了。
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这才注意到脖颈背后都渗出一些冷汗。
叶文洲简直太可怕了。
12
不知道叶文洲私下做了什么。
我没有再接到过苏子尧的一通电话，离婚手续也办理得格外顺利。
不过在这期间，洛向芯联系过我一次。
「说实话姐姐，我很失望。」
她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就把杯子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杯子撞在玻璃上声音清脆得像是有了裂缝。
就如同我们现在的关系一样。
「摄影展只是子尧送我的生日礼物，你怎么能因为这样就误会我们？」
洛向芯的委屈看起来不像假的。
「如果我要是喜欢苏子尧的话，当年就不会把他让给你了啊。」
我蹙着眉问她，让是什么意思？
「不是吧姐姐，你现在告诉我你当初没看出来苏子尧喜欢的其实是我这件事？」她不可置信地倒吸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知道啊。」
我看着眼前的洛向芯，从没有觉得她这么陌生过。
「如果不是因为看姐姐总是这么孤单，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我怎么会退让呢？」
看来真的连最后一分薄面都留不了了。
「你所谓的把苏子尧让给我，难道不是因为你一心想进叶家吗？」
她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毫不留情地戳穿她。
一时语塞。
「只可惜你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她恶狠狠地瞪着我追问。
看到她气急瞪眼的样子，我反而没那么生气了。
我带上墨镜，朝着洛向芯留下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接着拎起包离开了咖啡店。
这样撕破脸也挺好的，总比虚与委蛇的相处要好得多了。
13
当我搬进叶文洲准备的房子后，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出现过。
再次见到他是两个月后的机场。
早上我刚起床就接到了叶文洲助理打来的电话。
「洛小姐，麻烦您准备一下行李，一个小时后司机会在楼下等你。」
「准备行李？是要去哪里吗？」
「去瑞士，和叶总一起。」
我这才想起最开始签约的时候，被经纪人带着去办了各个国家的工作签证。
当时只告诉我之后会有用。
两个月过去，我几乎都已经忘了这件事了。
到了机场，助理带我去到贵宾休息室，并在外面示意我进去。
我轻轻推开门。
叶文洲正靠在贵宾休息室的沙发上，单手撑在扶手上阖着眼休息。
我尽量放低脚步声，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走到他身边后又犹豫着要不要坐下，担心坐下的声响会吵到他。
可叶文洲身上好像停留着什么诱人的因子。
让我忍不住深深看过去。
原来叶文洲睡觉的时候，他眉也是皱着的。
明明他即使是在放松的状态下，但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凌厉感也是不会消退的。
可那微小的，正蹙着的眉在散发的凌厉感里显得特别违和。
像是不经意暴露了他的疲惫。
我下意识抬手想把他那蹙起的眉给轻轻舒展开。
就差那么一点要碰到他的时候。
他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目光沉稳而强势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想偷袭我？」
我简直就像是被抓现行犯的犯人，一瞬间就涨红了脸。
为了保持清白我立刻向后退了好几步。
「我是想问，我们去瑞士是要干什么呢？」
叶文洲看向我的视线格外地沉，我慌乱地撇过头。
所以也没注意到叶文洲嘴角那微不可查弯起的弧度。
「到了你就知道了。」
14
叶文洲卖的关子终于在十三个小时后被揭开了。
那是一家美术馆，里面挂满了我这些年被卖出去的画。
我踏着迟疑的脚步，惊讶地发不出声音。
这些年买走我画的人竟然都是他？
「喜欢吗？」
「你一早就知道Nebula是我？」
他摇了摇头。
「我很早就很喜欢Nebula的画了，但知道她并不想公开身份后，也没有特意去打破她的原则。」
馆内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离开了，整个馆内就剩下我和叶文洲两人。
「所以我也是在你偷画的那天才知道你是Nebula。」
「偷画」两个字的发音被他咬得格外暧昧。
「可是，这怎么会…？」
在他没有卖画之前，我明明连一个画家都算不上…
他这样的人什么画没见过，怎么会喜欢上我的画呢？这讲不通啊。
叶文洲像是看穿了我的疑惑。
「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他反问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反而要怀疑自己的眼光了。你觉得你的画不够好？配不上这里？」
「那当然不是。」
贬低我可以，贬低我的画绝对不行。
看着他似有若无的笑，我才反应过来我被叶文洲给拿捏了。
「那不就行了。」
美术馆的地板特别光亮，叶文洲的皮鞋踏下的每一步也格外清脆。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我抬头，叶文洲已经站到了我面前。
距离很近。
近到我能感到他的鼻息。
「我带你来这里，其实是想问你。」
他的声音柔和了不少。
「我想把你的画带到全世界，就像是这样。」
叶文洲说话的气息全都落在了我的脸上，让我不自觉呼吸一窒。
「你愿意吗？」
叶文洲的嗓音听起来酥得诱人。
我再也无法躲开叶文洲的视线。
鼻尖的气息越靠越近，下一秒柔软的唇瓣相触。
是甜的。
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心脏砰砰直跳。
我应该躲开的，可是身体却动不了。
或者说是，不想动。
我逐渐闭上了眼睛，全身心地感受唇上的炽热。
15
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叶文洲是为什么会喜欢上我的。
我总是缠着问他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我的画。
他每次都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含着的笑是有故事的。
只是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
这几个月我跟着叶文洲去了很多国家。
他会在忙完公司的业务后，抽出时间陪我去到每个国家不同的美术馆。
我不知道叶文洲是怎么做到的。
每当我到一个新的美术馆，对方馆长都已经认识我并了解我的画。
甚至不需要我多做介绍，我的画轻易就被推销了出去。
他明明都已经这么忙了，每天连续十几个小时都在开会。
竟然还能分出时间来亲自处理我的事。
要说不感动一定是假的。
只是我有些分不清我对叶文洲的感情究竟是喜欢，还是只是当他是我的救命稻草呢。
当然叶文洲从来不会问我这些问题。
他从不会让我感到尴尬无措。
那天在瑞士的美术馆里他是这么和我告白的。
他说，他很早之前就喜欢我的画，所以在刚接触到我的画时，就想把它展现给全世界了。
但因为我之前选择隐藏身份所以他尊重我。
不过现在既然知道了。
他就会带着我一起走向世界的各个角落。
当初让我离婚也是因为他需要创造一个可以追求我的条件。
叶文洲说他就是这样的人，他的爱很直接。
但这只是他表达爱的方式，选择接不接受在于我。
我简直受宠若惊。
苏子尧是我的初恋，我对于爱的了解全部都来自他。
但我和他之间的爱从来都不是互通的。
所以现在叶文洲的爱对我来说太陌生了，这是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爱。
会让我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我不再不安，也不再患得患失。
他的爱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
我以为也许我们会这样一直下去。
直到那一天。
16
从罗马回来没多久，叶文洲就因为新开发的项目出差去了隔壁市。
在筹备下一个展之前，我每天就只有家和画室的两点一线。
晚秋的风吹在身上已经有了一些刺骨的冷。
我裹紧了外套，三步并两步快步走进楼道。
身后突如其来的一个结实的拥抱撞向了我。
我下意识以为是叶文洲。
可紧接着我发现背后那人身上的气味并不熟悉。
可能是感觉到我的僵硬，那人开了口。
「晚晚，是我。」
是苏子尧。
怎么会是他？
我已经快一年没有见过苏子尧了。
我的身体也不再适应他的任何接触。
我推着他拥在我身前的手，想要挣脱他的拥抱。
却怎么都推不开。
「你先放手，有什么话放手了再说。」
他固定在我腰上的手反而加重了力度。
下巴抵在了我的肩上。
「晚晚，我好想你。」
听起来似乎深情的语气，我却只想发笑。
「苏子尧，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后悔了。」
他的胡子蹭得我的脖子有些痒。
可我记得他以前明明从来不留胡子的。
「老婆你不要丢下我。」
我又用力挣脱了一下，可实在推不开。
「之前帮洛向芯开影展是因为这是在学校里我就答应过她的，我早就不喜欢她了。」
就像是拨开了一个一直埋在心里的橘子，酸涩感突然满溢了出来。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你不喜欢她？你和程凡的对话我都听见了，是你亲口说和我结婚是为了离洛向芯更近一些。」
我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怔。
「你听到了？那你是不是没听到我后面的话？」
当时听完这句之后，我顿时一阵耳鸣，根本听不见后面他们说了什么。
「后面？」
他叹了一口气。
「完整的话是这样的。只有这样我才能待在她身边，报答她之前对我帮助，因为我给不了她爱，总想要弥补一些。」
这下轮到我怔住了。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只是当时碍于小芯她也对我表达了好感，你们又是姐妹，我担心处理不好还会让你们姐妹之间产生矛盾，所以就一直没有向你表态过。」
苏子尧他在说什么？
推他手的胳膊都忽然失去了力气。
「直到后来有一天，小芯说她其实看出来我喜欢的是你，让我大胆放心地追，我这才终于能向你表白了。」
我努力搜索着记忆，想要反驳他。
可当时那一段记忆都被当时的我不自觉地美化过了，看到的都是我对他的一往情深。
这也是后来我最恨的。
我当时的情感只是苏子尧和洛向芯火花四溅下的背景板。
「喜欢我？喜欢我你用洛向芯给送你的相机只拍她？喜欢我你从来都不碰我？」
「苏子尧，你真的别太搞笑了。」
苏子尧的左手扣住了我的肩，右手将口袋里的钱包掏了出来。
「因为你不喜欢拍照，所以我每次都是偷偷拍的你。」
进了洛家后，每次拍完照片，我总是衬托洛向芯的存在。
所以我渐渐变得抗拒拍照这件事。
苏子尧把钱包打开，放在里面的照片竟然真的是我的。
是我在厨房做饭的背影。
「不碰你，是因为结婚当天晚上你说害怕，所以我一直担心你是不是没有准备好，害怕吓到你。」
「没想到却被你误会了…老婆我怎么会不爱你。」
心像是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接着，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苏子尧双手抚着我的肩膀，将我转身面向他。
他的脸庞在泪水的阻挡下朦朦胧胧的。
但是仍然能看得出颓废的模样，头发是乱的，胡子是长的。
也瘦了不少。
他用手轻轻抹去了我的泪。
扣着我的后颈，按在他肩膀上。
我哭不是因为我还爱他。
也不是相信了他说的那些话。
我只是想要去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这样我的爱才没有掷向虚空。
这是庆幸的泪，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可怜。
不远处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
我抬头从反光介质中看到了叶文洲离开的背影。
我下意识推开苏子尧，想追过去。
可手却被苏子尧紧紧扣住。
也好，在追回叶文洲之前，我也需要和苏子尧说清楚。
「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
我握住他的手，想要把另一个手慢慢从里面抽出来。
「我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我们之前有过心意相通的时刻，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爱。
「但是苏子尧，看不见的爱就不能算爱，过去三年我从不曾看过你对我的爱，也是直到听到那句话之后我才放下我营造的幸福滤镜，才真的看清我们之间的感情。」
「所以即使你和我说了这些，我也不会后悔我们离婚。」
他终于放开了我的手。
「所以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我望着他的眼睛，轻轻地点了头。
「我不爱你了，苏子尧。」
这一刻，我终于确定了。
我喜欢上叶文洲了。
17
那天以后，叶文洲单方面断绝了和我的联系。
他只让助理给我留了话
「洛小姐，老板说，既然这是你的选择，他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但是你放心，你的合约照常，工作会继续由公司其他同事跟进的。」
什么我的选择？
我选择什么了？！
他怎么能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无论是去公司，还是找他的助理，每次的回复都说他不在。
想去他家堵他，可我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我这才发现，其实我根本都没有好好了解过他。
一旦他铁了心不想见我，那我就真的见不到他了。
两个月后，我的新画展即将在隔壁市的一家美术馆内举办。
在开幕日的前一周，我忽然开始紧张起来。
这也不是第一次办画展了，这份紧张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担心是不是真的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临时把高铁票改签到了明天。
提前一周去，我想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应该也都能顺利解决吧。
只不过没想到这份意外是我期待已久的事。
18
叶文洲应该是不想遇上我，所以提前一周先去美术馆看了一眼画展的准备情况。
恰好在我来之前，他刚走。
「叶总他走了吗？」前台的姑娘着急忙慌地问站在一边的同事。
「刚走啊。」
「糟了，前面他助理让我帮他另外一个手机充个电，我担心放在这里会被人拿走就放在休息室里面充电了。」
「可是刚刚刘助理从你桌上拿了手机走啊？」
「那是我的手机…我才发现我和叶总手机一样，前面我去上厕所就顺手把手机放在桌上充电了。估计刘助理搞错了。」
「那赶紧把手机给馆长吧，让她联系一下刘助理。」
「诶唷，你说馆长会不会骂我啊？」
我站在一边听了半天，终于走了过去。
「我刚听你们说这个手机是叶总的吗？」
「是的。」
「那我帮你带给他吧。」
前台姑娘像是找到了救星。
「真的吗，Nebula小姐，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顺手的事，正好我找叶总有事呢。」
我接过手机揣在兜里，笑着走出了美术馆。
这下总能见到你了吧，叶文洲。
19
果不其然，五分钟不到，刘助理就打来了电话。
我压低嗓子没让他听出我的声音。
刘助理说五分钟内会到美术馆。
我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叶文洲的手机屏幕是一副画。
是一副看起来像是年纪比较小的孩子画的画。
接电话之前我没来得及仔细看。
这会儿才发现怎么这么熟悉呢。
我好像有什么东西应该要想起来。
是什么呢？
刘助理果然在五分钟之内就回来了。
我早已预料到他会是自己一个人来拿的。
这样的事不会麻烦叶文洲一起回来一趟。
所以我早早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带我去见他，手机我只还给他本人。」
「洛小姐，你这是在为难我。」
「你就说是被我逼的。」
刘助理叹了口气，把我请上了车。
「洛小姐，既然都这样了，我就再多嘴一句。」
车开了没多久，刘助理像是犹豫了半天，终于开了口。
「老板他真的对你很好，即使这两个月来没和你联系，但一直关注着你的工作，像是你开个展，他就会亲自来看一眼。」
我知道他很好，一直都知道。
所以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见我，我也要去见他。
只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件事需要弄清楚。
我问刘助理知不知道叶文洲的手机屏幕为什么是一幅画。
「据我所知，这幅画对老板很重要，好像是他小时候就有的，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小时候？
一些零碎的片段忽然涌进我的脑子。
这幅画好像是我画的。
小时候，我似乎送过一幅画给过一个小男生。
为什么要送呢？
记忆太模糊了。
他好像是在哭。
一瞬间，零碎的那些画面像是一条线，把记忆都串联了起来。
叶文洲是因为这幅画认出了Nebula，所以才会有之后的这一切。
20
刘助理将我送到了叶文洲酒店的房间门口。
等他走后，我敲下了门。
开门后的叶文洲微不可查地怔了一秒。
我担心他会立刻把门关上，便出其不意地从他手臂下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他倒也没有赶我出去。
关了门后，看我站在窗边，也慢慢踱步走了过来。
「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和苏子尧在一起，为什么不让我联系你。」
我直接明了地先开了口。
他躲开了我的视线。
这也是第一次，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不确定。
和我在一起时，他仿佛永远都有正确答案，从不会有任何彷徨犹豫。
安心得像是我的坐标。
我有些窃喜，原来他也是人啊。
是啊，他也是人啊。
「我喜欢你，叶文洲。我喜欢的人是你。」
叶文洲迟迟没有说话。
久到让我的心跳震耳欲聋。
我拿出手机打破了沉默。
「你早就认出我了是吗？」
他接过手机，迟疑了几秒还是开了口。
「那你还记得我吗？」
我思索着记忆里的画面。
「你是不是当时在角落哭的那个小男孩？」
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父母去世后我就被接到了爷爷家，之前的家因为一场大火所以什么都没留下。」
「那天，我太想爸妈了，可是我连一张他们的照片都没有。」
他顿了顿声。
「然后你就出现了，还给我画了一幅全家福，也就是手机上的这张。」
「这几乎成为了我小时候的精神支柱。」
叶文洲看向了我，他漆黑的瞳孔像是有暗火正在燃烧。
「所以我一直都想找到你。」
我的心像是被他的凝视所烫伤，一下子热了起来。
接着一整个撞进他的怀里，用力抱紧了他。
「叶文洲，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把脸埋在了我的头顶，声音闷闷地说。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喜欢我？」
我嗤笑了一声。
「你在说什么绕口令呢。」
头在他脖颈处轻轻蹭了蹭。
「我确定了，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