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了江颢七年,业务包括但不限于助理、管家和陪睡。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和他修成正果。
但求婚当天,他的白月光回国,与我有五分相似。
他反手将我手上的戒指送给她。
我彻夜买醉,闺蜜出于安慰,点了男模。
一夜荒唐后,男模开口:“嫂子你好,我是我哥。”
我从没想过被替身这种狗血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女人与我有五分相似,气质与我全然不同,一袭白裙,看起来清冷优雅。
她推门而入的瞬间,江颢下意识放开我的手,怔愣在原地。
“阿颢,好久不见,这位是?”
她笑得温柔,看向我的眼神却显然有些不善。
“小芜,你怎么回国了?”
“她是我的…助理,许意。”
江颢挣扎片刻,还是下定某种决心。
他对她的称呼,我听过。
我刚当江颢助理时,他醉酒,我送他回家。
给他脱外套,又弄水给他洗漱,好不容易把他安顿好,他突然起身。
一把将我带入他的怀里,扣住我的后颈,深深吻了我。
他轻轻叫了声“小芜”。
包厢的音乐不知被谁暂停,周围人看我的眼神也带上同情。
我低头,无名指上是他刚刚给我带上的戒指。
粉色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芒。
给江颢当了七年助理,干三个人的活,领一份工资,并非出于自虐。
我以为哪怕没有确认关系,但他的求婚,也为我多年来的喜欢画上圆满句号。
我错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许助理替我把你照顾得很好。”
白芜款款走到我面前,伸出了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握住她的手:
“都是份内的事。”
白芜的眼神停留在我手上的钻戒上,语气中满是回忆:
“阿颢,上周拍卖会上的那颗粉钻原来被你拍回来了。”
“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上学,你说以后会送我世界上最好看的宝石吗?”
江颢闻言,推了推我:“我是让许意试试上手效果。”
说着,他抓住我的手,强行将戒指从手指上褪下。
“小芜,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好像上一刻,他对我说的那些求婚誓词都是我的幻觉。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芜笑了笑,自然地将戒指戴上,又举起手在江颢面前晃了几下。
“好看吗?”
“好看。”
他俩站在一起,那么理所应当。
周围的眼神切实地变成对我的可怜,我无助地抓住江颢的衣角。
但被他挥开。
“许意,再去开两瓶酒。”
酒过三巡,江颢和白芜不见了。
我借口去洗手间,在楼梯间看到两人。
“阿颢,你不是说只爱我一个人吗?”
“为什么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又找了别人?”
灯光昏暗,江颢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当初是你一声不响,跑到国外。”
“而且戒指送给你了,我也算完成当年对你的承诺。”
白芜音调提高,隐隐带上哭腔。
“但我现在回来了!”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让许意当助理,不是因为她像我吗?”
楼道里沉默许久,直到感应灯都熄灭。
灯光再次亮起的瞬间,白芜把江颢推到墙边,踮脚吻了上去。
下一秒,江颢转身,将白芜拥在怀里,这个吻很长很长。
直到白芜气喘吁吁地推开他,眼中泛着潋滟的水光:
“你的心跳骗不了人,阿颢。”
“把许意辞了,我不想看到一个赝品在你身边晃悠。”
江颢声音低哑:“好。”
胃部在翻涌,特意为今天挑选的裙子和妆容成了笑话。
很想笑,可手触碰到脸颊时,指尖留下细碎的高光。
不知何时,自己竟哭了。
“江总,今晚还回去吗?”
“不用,你让司机送你,回你自己的公寓。”
尽完作为助理的义务,我将手机收起,转身离开。
酒吧灯光昏暗,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闺蜜陈沅在电话那头,键盘敲得劈里啪啦,恨铁不成钢道:
“你和别人搞纯爱,别人把你当备胎。”
“早说了你的性格要改,总喜欢梭哈,这下好了,裤子都输没了吧?”
是啊,可我青春的焦点都是江颢。
刚进大学,便有所耳闻他的名字。
学生会主席,连续三年专业第一,人又帅气,家庭条件好,光环耀眼到让人难以忽略。
和江颢第一次接触是在开学典礼。
我作为大一新生代表发言,正好在他前面。
似是察觉到我的紧张,他递给我一颗薄荷糖。
“听说糖可以缓解紧张,放轻松,实在不行上台把观众都想成土豆。”
我被他逗笑,撕开了包装纸,但入口瞬间,透心凉。
就像后来江颢和我相处的每个瞬间,有爱,但不多,回忆起来也只剩冰凉。
第一次心动是我们单独被困在故障的电梯里。
轿厢漆黑,突然急速下降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将我护在身下。
我们的心跳声同频。
他说:“别怕。”
后来心动的时刻太多,所以当我毕业,江颢邀请我去江氏时,我毫不犹豫选择答应。
但现在,我像是靠恒星反射而获得光的行星,从他对别人的投射中,获取本不属于我的喜欢。
“好啦,别哭了,不就是男人吗,等着,姐给你叫几个帅的。”
陈沅在那头絮絮叨叨。
只是下一秒,一只手挂断了我的手机。
面前的男人很年轻,基础款风衣硬是给他穿出男模的感觉。
我越发觉得头晕,脚一软,跌进一个木质香的怀抱。
隐约记得陈沅刚才说要叫男人什么的,心道这效率还挺高。
我将眼泪擦在男人的衣袖上,又扯过他的衣领,仰头看向他:
“和我走吧。”
后面的事记不太清,只听到他的声音很温柔:
“好。”
第二天醒来,浑身酸痛。
旁边躺着小帅哥,浓眉大眼,睡得正沉。
镜子里,原本我身上快要消退的红痕,又被新的覆盖,不禁老脸一红。
第一次体验纯金钱关系,有些不好意思,便将包里现金全部取出,当作小费放到帅哥的胸肌上。
手机上跳出江颢的消息:“日程check下。”
我一脸黑人问号,神经病。
“不好意思啊,江总,你被我炒了。”
发完信息,拉黑删除一条龙。
换好衣服,出门。
结果还没到楼下,又有一条新信息。
江野:“?”
他是江颢的堂弟,也就之前去江家时,见过两面,不知为啥突然找我。
还没等我想明白,他下一句话差点把我惊到滚出电梯:
“嫂子,穿上衣服就不认账,真无情啊。”
眼前五官深邃的帅哥,着实很难和之前的那个小胖子联系到一起。
“弟弟啊,来,长身体,多吃点。”
“我身体长得好不好,嫂子昨晚不都知道了吗?”
一句话,又让我差点把喝到嘴里的豆浆喷出来。
“咳咳,那什么,别叫我嫂子,我和江颢从来就都没有关系。”
江野闻言,不甚在意:
“也是,我哥那种三心二意的人,配不上姐姐。”
我垂眸,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还是装成没事人:
“江家应该没破产吧,为什么你一个少爷还要出来当少爷?”
手被江野捧住,他将我的手指轻轻掰开,柔软的唇在手心落下一吻。
“居安思危,姐姐要不要多照顾一下弟弟的生意?”
手机不识时务地响起。
不过是江野的。
“哥?”
我呼吸停滞了一瞬。
江野却毫不在乎,将我拥入怀中,轻吻我的耳垂,顺手打开外放。
紧紧咬住双唇,但奇怪的声音还是溢出些许。
“一大早,你小子精力还真好。”
“有话快说,一会我的公主该生气了。”
“你小芜姐回来了,周末一起吃个饭。”
“哦。”
江野将手机丢到床上,捏了捏我的脸:
“这么红?怕我哥发现?”
我挥开他的手:“你昨晚是怎么找到我的?”
“兼职嘛,谁知道正好客户是姐姐呢?”
江野双手交叠,垫在脑后,满脸笑意。
不知为何,我有些烦躁:
“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在江氏当牛马的七年,虽然处理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工作,但江颢给我的职称始终是助理,加上我28岁未婚未育,所以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于是去了朋友经营的酒吧当驻唱,当作过渡。
江颢和白芜订婚的消息登上同城热搜,人人都说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不知谁提了一嘴,说两人中间错过七年,更是给婚事蒙上了一层爱人久别重逢的柔光滤镜。
“如果可以的话,邀请你下周来参加我的订婚宴。”
“虽然你离开了,但我们总归是这么多年的朋友。”
我看着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只觉得恶心,手没稳住,手机差点砸在地上。
身后一阵熟悉的木质香,手机稳稳落入一个骨节分明的手中。
“小心点啊,姐姐。”
江野直起身来,冲我眨了眨眼睛,他的手里还拿了一把电吉他。
朋友昨天提过,酒吧新招了乐队,让我们合作,没想到江野是乐队的吉他手。
“姐姐,真巧啊。”
江野嘴角上扬,含情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
“江少的业务真广泛。”
我面无表情地开始调试话筒。
“是啊,听说酒吧里有大客户,这不就碰到无情姐姐了嘛?”
那天之后,我把江野的联系人设成免打扰。
他所谓的“居安思危”不过是玩笑,毕竟我不相信江家这么大的家族,需要他下海。
我只当是成年人的一夜情,身体上各取所需,事后互不打扰,而且因为江颢,我已对江家人ptsd,不想再沾上联系。
“演出开始了。”
我拍了拍麦克风,蜂鸣声传出,隔绝了江野的声音。
现场的氛围很好,演出还算顺利。
只是下场时,有个喝醉酒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我。
“快来陪老子喝两杯!”
我皱眉,躲开了他伸来的手:“请自重!”
不知这话哪里触怒了男人的神经,肥胖的拳头高高扬起:
“装什么清纯?来酒吧的女的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他的拳头并没有机会落下,而是被人拦住。
江野反手轻轻一拧,男人手臂脱臼。
“孬种。”
他仍然笑着,语气轻蔑地吐出两个字。
“你给老子等着!”
男人挤开围观的人群,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谢谢。”
我冲江野点了点头,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听到他说:
“和我合作吧,你难道不想报复我哥吗?”
我讶然转身,见他抱臂靠在墙边,冲我挑眉。
平心而论,被当替身七年,始终保持着暧昧关系,说不愤怒是假的。
“不着急回我,想好了把我的免打扰关上。”
“对了,你之前专业好像是艺术设计。”
“驻唱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不介意的话,我这有个机会。”
我与江野四目相对。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们有共同的利益。”
和江野合作后的第一个任务:参加江颢的订婚宴。
“放轻松,我们这次来主要是谈业务。”
“我哥的订婚宴,肯定会来很多大客户。”
我和江野站在镜子前,他伸手替我扣上项链。
原先我以为江氏家大业大,就算江野是旁系,总也能分到可观的家产。
但他告诉我,江家除了直系继承者,其他都是各凭本事,所以他才准备带我去江颢的订婚宴上抢生意。
宴会上的来宾皆衣冠楚楚。
“许意之前那么喜欢颢哥,不会跑来抢亲吧?”
“哈哈哈,说不定真能舔到这个程度。”
江颢刚想开口,手臂被人轻轻挽住。
白芜一身纯白礼裙,落落大方:
“就算来了,阿颢也不可能被这种舔狗带走的,是吧?”
不知为何,明明白芜身上是熟悉的馨香,身影也和无数次在自己梦里出现的重合,可江颢就是对现在的她感到陌生。
自己同她年少相爱,后因种种意外而错过,本应为失而复得而庆幸,但没有,反而没来由地想起许意。
总是将头发低低挽起,眼中带着明媚的笑意,目光追随着自己,会为一句轻飘飘的邀请,陪了自己七年。
所以现在江颢希望许意不要因为那条短信而来这里。
那条被白芜撒娇说想要证明自己对他她的爱意,把许意邀请来出丑的短信。
“哥,订婚快乐。”
江颢思绪收回,眼前是并不待见的堂弟,江野。
客套了两句,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宴会厅门口。
围在身边的大多是他和白芜的好友,也知道一些三人的纠葛,眼中带上了看好戏的神情。
下一刻,那道身影径直走来。
却挽上了江野的手。
我在江颢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亲昵地挽住江野的手臂。
白芜张了张嘴,话堵在唇边,像没预料到这个剧情。
“江颢,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祝你订婚快乐。”
我冲他俩微笑。
“小意,你和江野,你们......”
江颢咬牙切齿,探究的目光在我和江野之间来回扫视。
而江野则把我揽入怀里,一脸无害:
“哥,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许意。”
“今天带她来观礼,也是为了我们以后做准备。”
白芜从鼻腔哼了一声:“许助理真是好手段,转头就找到接盘的人。”
我语气平常:“那还是不如小芜姐,出走多年,归来仍有冤大头,哦不是,痴情人等待。”
“你!”
“我带意意先去打招呼,回见。”
江野适时插嘴,拉着我,转身离开。
“别松手姐姐,演戏就要像一点。”
他压低声音,又抓住我想要松开的手。
中途仪式完成,江颢和白芜共同捧着香槟,注满酒杯塔。
我借口补妆,起身去洗手间。
只是刚出来,便被江颢拦住,他慢慢向我走近:
“许意,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我一步一步后退,说出的话依旧满含嘲讽:
“江颢,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江颢将我逼入墙角,身上是淡淡的酒气:
“你不知道我不喜欢江野吗?”
“江总心机深沉,没和我说的事情海了去,并且,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他忽而笑了:“意意,你以前那么喜欢我,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
我推了推他,却纹丝不动:“让开,从你拿走那枚戒指时,我们就没关系了。”
江颢低头想来吻我,我偏头,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
他吃痛地嘶了一声,而后被一阵风掀翻在地。
“江颢!”
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旧怨,但能看出江野的拳头夹带了私货。
这里的动静不小,很快引起宾客们的注意。
白芜尖叫着扑到江颢身上,看向我和江野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许意,你们等着被起诉吧!”
江野满不在乎地擦了擦嘴角的血:
“白小姐,你的未婚夫勾搭我女朋友,挨顿打也是应该的。”
这话一出,周围人变了脸色。
我配合江野,一唱一和:“江总,沉湎于旧情不好。”
然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江野脸上的擦伤:
“痛不痛?”
我扶着江野出了宴会厅。
上车立刻松开手,轻轻给了他一拳:
“办好了?”
江野夸张地捂住肚子:
“姐姐,我可是伤员。”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游说了几家供应商,后面会和我们合作。”
江野之前说的机会,是与我创业。
他出资,我出设计,再利用江氏的资源,分一些江氏在时尚市场上的蛋糕。
配合我身上的噱头,先引起关注度,打开市场,后续收入很可观。
今天我们只准备去谈资源,完全没想到江颢来这出。
我倒是乐见其成,既然过去的伤害已经发生,还不如好好利用,让我的经历为我谋利。
江野确实是个营销天才,我的设计刚一出,他立刻联系媒体帮忙宣传造势。
我每天泡在工作室里改设计,和以前在江氏琐碎的忙不同。
现在的我,纯粹为了自己。
连日的忙碌,让我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季节进入深秋,窗外下着连绵的雨。
不知何时,身上多了件仍带余温的外套。
我伸个懒腰,与刚回来的江野对上视线。
暖黄的灯光衬得他格外温柔,他递给我一杯热牛奶。
产品从面世、生产到产品上市,只用了一个月,但效益颇丰。
看着公司账面上的数字,江野高兴地抱着我转圈:
“意意,你真是我的神!”
“江野,我头晕,你放我下来。”
“啊,我也头晕了!”
我们一起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江野的手臂下意识护住我的头,自己却没注意,脚撞上桌角。
窗外洒进了细碎阳光,满是温暖的味道。
我窝在他的怀里,脸挨得很近,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的绒毛,却被他龇牙咧嘴的样子逗笑。
“江野,你这个表情好丑。”
“好啊,你还笑我?”
他故作生气,开始挠我痒痒。
“哈哈哈我不笑了,我错了。”
我们在地毯上闹成一团,我想跑,却碰到不该碰的地方,瞬间红了脸。
“姐姐,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纯情。”
江野嗓音沙哑,捏了捏我的脸。
我还想说什么反驳,却被他封住了唇。
“意意,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
我后来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此刻只伸手抱紧他,依旧是好闻的木质香和温暖的体温。
10
江颢婚礼前夜,跑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