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和她白月光的摄影集在网上爆火了。
那个站位,那个光影,和我曾经画的跟女友的合照如此重合。
下一秒,女友发了一则文章,里面是她那七年跟白月光的点点滴滴。
我才惊觉,原来我一直是她白月光的替身。
于是,我重新拾起曾因女友而放下的画笔,告诉她我们结束了。
在生日那天,我去了法国。没想到,她在我走后疯狂的找我……
夏忆回来时已是深夜,屋里昏暗一片,我坐在落地窗前画画。
灯被打开的利索,一声惊呼传到耳朵里,随后是夏忆的斥责声。
“不是说不用等我,怎么还不去睡?”
我顿了顿手中的画笔,“今天的事难道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她的眉头又皱起来了,每次提到有关纪和的事,她总是这样。
“你跟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吃什么醋,我今天已经很累了,你别再因为这种小事儿烦我了。”
“还有,把你的画板收起来,这么多年不画了,今天又抽什么风?”
她很讨厌我画画。
跟她在一起后这画板就形同一个摆设被压在箱底。
她喜欢摄影,让我当她的模特。
从那时起,我就安心当了这个知名摄影师背后的男人。
她对每张照片的要求十分严格,我必须身穿黑衬衫,表情要忧郁。
在生活中她也是这样要求我的。
我跟她建议可以换一种风格做尝试,她直接疯掉,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执着,直到我在她枕头下发现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原来我一直就是个替身。
我将那张照片甩到夏忆身上。
“这张照片,跟我的封笔之作,是不是很像?”
她慌了神,不是因为我的质问,而是因为那张老照片沾上了画板上的颜料。
“苏腾,我告诉你,要是这张照片被毁了,我跟你没完!”
“夏忆,我们分手吧。”
看见她如此宝贝那张照片的模样,我就想起她每次透过我看纪和的眼神。
不记得昨晚是如何结束这场闹剧的,只记得是不欢而散。
我一早便坐上了出租车,准备去办签证。
手机消息群响个不停,是我之前的老师和朋友。
“小腾,你能重新回来我很高兴,只是你家小忆能同意吗?”
“对啊对啊!腾哥,夏忆姐不是最讨厌你画画了吗?”
“而且这次咱们得去法国待大半年呢,你们可得异地恋了啊!”
“我们分手了。”
我刚在群里发上这个消息,下一秒,夏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今天跟我回去吃个饭。”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今天是周六,每星期我都会陪她去参加家庭聚会。
与其说是家庭聚会,倒不如说是点评会。
夏忆是艺术世家,她父母从三年前就看不上我,现在亦是如此。
每次陪她回去都少不了被她父母一顿指点。
不过虽然是这样,三年来,我依旧乐此不疲,因为我爱她,不想让她为难。
但是现在我偏不想忍了。
“不去。”
随后便将电话挂掉,甚至是关了机。
回到家已经半夜,家里灯是黑的。
夏忆还没回来。
我拉出行李箱来,把东西装好。
敲门声一阵接一阵的响,很是急促。
我打开门,夏忆醉醺醺的被她的挚友带了回来。
“苏腾,你怎么欺负我们家小忆了,她那酒一阵接一阵的喝,劝都劝不住。”
我没反驳,接过夏忆,跟她道了谢。
夏忆开始在屋里发酒疯,我管不住她,便继续回屋收拾东西。
直到听见屋外一声巨响。
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狼藉,摆在客厅的画框碎了一地。
那是我的封笔之作,也是我画下的我们的第一张合照。
“别动。”
她脚边满是玻璃渣,我过去将她抱到沙发上,她挣扎。
用脚踢着地上的画。
“假的!都是假的!”
“你走开!你不是纪和!”
她这一句句话就像一把把利刃插到我的心里,让我喘不动气。
夏忆把脸埋进沙发里抽泣着,蜷缩在那里的身体昭示着她的痛苦。
我回头看向地上残破的画,泪水模糊了视线,几帧画面重叠,我仿佛回到了三年的那个冬日。
那时我事业正值巅峰期,参加完画展后,我在门口路灯下看见了夏忆。
她身上独有的气质让我着迷,我停下脚步,为她作画。
不知过了多久,我把画都画完了她依旧低着头,没发现我的存在。
我上前将画送给她,她抬眼看我的瞬间,眼里的阴霾尽数消失。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抱住了我。
后来在一起后,夏忆提出将那幅画上加上我的身影。
她说那是我们爱情的开始,我很高兴。
但是她似乎对画中我的模样要求极高,我一次次修改,终于堪堪达到她的预期。
我本以为她是想留下我们爱情开始时最真实的模样,但现实却给了我狠狠一击。
当我看到那张泛黄的老照片,一场长达三年的以爱为名的梦境在此刻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满满的谎言。
看夏忆因醉酒头痛的模样,我心里像被扎进了刺,让我痛的清醒。
我走到厨房给她熬了醒酒汤,喝了汤的她酒醒了不少。
只见她的视线扫过被我丢到垃圾桶的画一怔,她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朝我扑过来,将我抱的很紧,似是怕我不见,如同三年前雪地里的拥抱。
我已经分辨不清她到底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身上残留的,关于那个人的影子。
“为什么拒绝跟我回家,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阿腾,你是不是真的生我的气了?”
我将她扒在我脖子上的手拉开,我无法看向她满含脆弱的眼睛。
“我没有生气。”
我听见她松了口气。
“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你不欠我什么。”
她急切的抓住我的手,“阿腾,你别说傻话了行吗?”
“我不可能跟你分手的。”
“我知道关于小和的事你一直心有芥蒂,但是这是我跟他的约定,等我拿到摄影奖项便把那部作品集公之于众,我不能失约。”
“是不能失约还是你有意怀念?”
听着我的质问夏忆流了泪。
“阿腾,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夹枪带棒的,很伤我们感情的。”
“明日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办了生日会,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好不好?”
我看着她流泪的样子,不愿再纠缠下去,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她塞给我一个购物袋,说是明天生日会的礼服。
我瞄了一眼,又是黑色衬衫。
我心的温度彻底降入冰点,看着心满意足走向房间的夏忆。
我都要分不清她刚才的眼泪是对我的愧疚还是只是为了骗我,让我更好的完美复刻出纪和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家里就没了夏忆的影子。
我正坐在候机室里刷着手机。
热搜上夏忆的名字很是显眼,热搜词条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夏忆在纪和的墓碑前泣不成声,作品集一事实锤。
我向下划着网友的评论,手却有些僵硬。
“今天是纪和的忌日啊,看来作品集里的男人真的是纪和。”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夏老师还是走不出来,cp粉泪目了。”
“走不出来很正常,看了夏老师的作品集,我一个路人都没办法释怀。”
手机铃声响的突然,让我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阿腾,对不起啊,你等着急了吧,你生日会那边我会马上赶过去。”
“没关系。”
我淡淡说出三个字将电话挂断,不管是什么,都没关系,因为已经都不重要了。
机场的广播正播着我的航班信息,我关上手机,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出国的飞机。
飞机落了地,再次打开手机时,扑面而来的消息不停的传来。
光是未接来电就有二十几个,皆是出自夏忆之手。
我刚想把手机放回包里,夏忆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我犹豫片刻点下了接通键。
“苏腾,你为什么没参加生日会,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找的场地?”
“还有我爸妈坐在这儿等了你这么久,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老大不小的人了,玩失联有意思吗?”
听她这话我皱了皱眉,回忆如海水涨潮涌了上来。
记忆中,夏忆从来没有陪我过过生日。
在一起的第一年,她提前一个星期跟我说那天有事,不能陪我一起过生日,给我送了款限定的黑衬衫。
在一起的第二年,她连敷衍我都不愿,我早早定好了酒店准备向她求婚,她却一声不吭玩失联,我足足找了她一夜。
在一起第三年,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她失约的每一个生日,都是在怀念她那白月光纪和。
“苏腾!你说话!”
“你现在回来还来得及,我不怪你。”
冷风打在我的脸上,法国下雪了,我伸出手,一粒雪花化在我的掌间。
“我不会回去了,我那天说的分手,不是玩笑话。”
电话那头传来夏忆的冷笑:“你说分手就分手?我绝不同意。”
电话的挂断声在耳边响起。
我看着漫天飞雪,记忆重叠。
我们开始在雪天,结束也在雪天。
见到曾经的队友跟老师,我激动的热泪盈眶,我感觉到散落的自己逐渐开始拼凑起来。
当地时间是下午四点,我跟同伴正坐在餐厅里吃下午饭。
电话不停的响,我一次又一次的挂断,像去年今天她对我一样。
紧接着微信弹出一个接一个的消息。
我扫了一眼,她还是没意识到我真的离开了。
刚开始她大言不惭的指责我没有责任心,后来又妥协般的向我低头示弱。
这是她哄我惯用的手段。
“你给我发位置我去找你行不行?”
消息停留在了这一刻,我关上了手机。
一旁的程浩看到这一幕,锤了我一拳。
“你来这儿嫂子不知道是不是?”
“你别又整当年那一套啊,刚来又要走!”
我自嘲的笑笑,当年我因为夏忆的一句话,抛下了一切。
我的画廊,我的事业,我的兄弟,我的老师,我全都辜负了。
如今重来一次,我绝不会放弃,也绝不会回头。
这次来法国是参加一年一次的画展大赛,作为邀请嘉宾,我们被安排到画廊周围的酒店里暂住。
我卸下一身的行囊,拿出画板,细细勾画着今日在法国街头看到的景象。
这一刻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畅意,我本就是一只向往自由的鸟,而并非是忧郁的金丝雀。
第二日一早,敲门声响亮急促。
我打开门,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像是在做梦。
夏忆站在门前,脚边放着她的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