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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玄历七千零八百年,游景瑶穿成了一只小犬妖,犬族上下穷困潦倒,只得拾荒谋生。
七夕当夜,她从垃圾堆里翻出了一块九尾血玉,耳边竟骤然响起结结巴巴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激活女……配、配¥#%#系统!”
与系统一同而来的还有破破烂烂的剧情。
她拼拼凑凑,连蒙带猜,大概知道了自己要促成狐族少主与蛇妖的绝美爱情线,稍有差池就会被抹杀。
为了活下去,游景瑶硬着头皮开始圆剧情。
狐族少主月尘卿渊清玉絜,谪仙之姿,战力无边,是妖族最为危险的“人形兵器”,但会有力量失控的时候,妖族将他奉若神明,敬畏他,又惧怕他。
一次临时失控,月尘卿将自己圈地自囚,用十二根冰晶锁链囚困在深山冰晶宫中。
状态最为糟糕那日,冰晶宫中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半妖少女。
她每日只来一次,先是好奇地打量他,试探地靠近,和他说话,后面越来越放肆,她撩开月尘卿流水般蜿蜒的银发,伸手拨弄他的狐狸耳朵,躺在那条极具力量感的银狐尾上眯着眼晒太阳。
月尘卿不是没有冷脸威胁她,恐吓她,最终却日复一日,融化在少女热烈的目光中,将她带回了狐族领地。
直到那日,他们成亲,狐族大办喜宴,三界共庆,处处张灯结彩,烛笙摇曳。
这正是男女主发展的关键节点。
游景瑶留下一纸书信和女主宫雪映,消失无踪。
她说他们是男主女主,珠联璧合,天生一对,而自己只是促成剧情的女配,今日就要功成身退,祝他们终成眷侣。
听说那夜是狐族少主月尘卿失控最为严重的一次,戾气横扫整个狐族,漫天红绸尽断,宾客手中杯盏皆碎,银月之刃伏地千里。
今天,游景瑶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
她喝得醉醺醺的,眯着眼看月亮,眼前似乎有狐尾温柔荡过,却听脑海中又响起系统混乱的机械音——
【#%……&……%#¥故、¥#故障已修复】
【恭喜宿主激活‘女主’系统,请努力攻略男主月尘卿!】
游景瑶:?!!!!
阅读指南:
【文笔小白,阅读感受不佳请及时止损,书城有更多好文】
1.原女主与男主无瓜葛,有副cp
2.女主视角:拿着剧本走任务,蹦蹦跳跳撮合男主和女二,结果自己动了心;男主视角:看着她蹦蹦跳跳撮合自己和别人,只是想再看看这小家伙还要耍什么花招。
3.恋爱小甜饼,正气甜妹小狗x高冷矜贵狐主,1v1sche
试读:·
高空之上,游景瑶紧紧地攥着云朵翻卷的边角,连呼吸都感到无比费劲。
前方传来宫雪映的声音:
“游姑娘,行翠飞行的速度确实快,你灵力太低,有些难受是正常的,若害怕摔下去可抱住我。”
游景瑶迎着呼啸的风,艰难地“嗯”了一声,伸手想要去抱宫雪映,却在看到她迎风飞扬的纯洁衣摆时,不禁愕然。
宫雪映真乃天上仙子,连一片衣角都圣洁得不像话,游景瑶抬头,她飘扬的墨色发丝恰好扫到自己的脸颊,如同仙女临幸凡人的一丝甘霖。
仅仅被她的青丝轻抚了一下,就感觉到由衷的欣喜。
但游景瑶忽然不知为何胸闷了半息,转瞬又用力摇了摇头,随即双臂紧紧圈住了宫雪映的腰。
宫雪映的腰肢不堪一握,但却纤瘦而有力,那是战斗多年的收妖师才会拥有的劲瘦体格,游景瑶又想了想自己肚子上的小赘肉,眼眸更低了几分。
她心想,宫雪映不是柔弱无骨的雪莲,而是峭壁横生的遒劲松芝,这是最令人欣赏的那种女子,怪不得当初有那么多看原著的读者都被这个女主角的魅力所捕获。
游景瑶吸了吸鼻子,将脑袋紧紧倚在她纤薄的蝴蝶骨后,双臂紧紧搂着宫雪映的腰肢,随她高速飞行着。
霰雪峰离轻罗城并不远。
直到落地,游景瑶还感觉自己好像才刚踏上行翠不久。
宫雪映抬头,望着直插天幕的雪峰,又看看游景瑶,声线之中满含怜惜:“游姑娘,你竟然真的住在雪山里?”
游景瑶有些心虚,低下头玩自己的手指,在袖袍下将指节拧得发白。
“我家境贫寒,又不是什么显赫家族,只能住在这种地方。”说到这里,她又生生逼自己落下几滴眼泪,“本身就过得清苦,家中又有妖物作祟……”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打散妖物,还你清静的家。”宫雪映凛然道,末了还伸出手摩挲着游景瑶柔软的发顶。
游景瑶受宠若惊,怔怔地感受着宫雪映微凉的指尖在头顶轻轻抚摸,温柔得像亲姐姐。
一时间她鼻子更红了,铺天盖地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她不喜欢骗人,何况是如此纯洁善良的宫雪映。
可这是唯一的法子。
宫雪映的性格她看书时颇有了解,她遗世独立,不畏强权,当初还未认识月尘卿的时候,宫雪映对这样一个玄界至尊的种种作风其实是颇为不喜的,若是直接求她去救月尘卿,宫雪映绝对置之不理,掉头就走。
如今虽把女主带到了霰雪峰,但是待会要怎么做,游景瑶还没有想好。
毕竟是男女主,如此天定良缘,见上面了总不可能还反目成仇吧?
只能期待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游景瑶不安地揪住她的衣角,“宫少主,那我们现在就进去捉妖吗?”
“走。”宫雪映利落道。
游景瑶点点头,带她来到进入冰晶宫的小洞。
宫雪映一看,这家竟然连个像样的门都没有,表情愈发凝重,却还是顺从地跟随游景瑶进了洞穴。
一路前行,宫雪映用的也是游景瑶平时那种滑行的姿势。
不知道为什么,游景瑶觉得自己把隧道当滑梯用的姿势很狼狈,但是宫雪映做同样的姿势就完全不一样,清冷飒气,不失优雅。
很快,就看到了隧道尽头的光,宫雪映手中开始凝结碧色丝线,冷艳侧脸流露出种惊人的锋利。
游景瑶忽觉一惊——宫雪映该不会一出手就放杀招吧?
月尘卿现在还是被冰晶锁链禁锢的状态,十分虚弱,要是宫雪映进门就释放全力一击,会不会直接把男主给杀了?
眼看宫雪映即将滑出隧道,情急之下,游景瑶忽然大喊一声:“哎呀!”
这一喊让宫雪映手中的碧色丝线瞬间褪色消散,立即双手在隧壁上一撑,停住身形,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游景瑶龇牙咧嘴tຊ地捂着屁股,五官都皱成一团。
“下面好像有一道冰锥把我的屁股划破了,呜呜,好疼。”
宫雪映舒了口气,还不忘温言安抚几句,让游景瑶翻过来看看有没有受伤。
当她安抚好游景瑶,自己半个身子已经滑出了隧道。
宫雪映回过头来,却被眼前一幕惊得收缩了瞳孔——
这根本不是什么逼仄的小家。
这是一座,沉匿在冰峰之下的地宫!
眼前横过数根狰狞的硕大锁链,将中央一具躯体紧紧锁住,那人一头银发流泻如瀑,银紫的狐尾几乎覆满了整座冰晶宫的地面。
宫雪映眼神一凝,这也根本不是什么大妖,这是狐族。
而且还是地位至高无上的狐族。
狐族爱惜狐尾,轻易不将其露在身外,只有最无力的时候才会无法克制自己使得狐尾显形,眼前这个拥有九条狐尾的人,周身正凝结着无比浓郁的血色煞气,在炼狱一般的环境中挣扎着,锁链发出刺耳的抖动声与摩擦声。
宫雪映发觉被骗,纤纤葱指对准远处的月尘卿,语气前所未有的寒冷。
“游姑娘,你诚实告诉我,这究竟是谁,这难道就是你说的大妖?”她眸中结上一层寒霜。
游景瑶一下子结巴起来:“我,我……”
宫雪映眼底的怜惜消失得一干二净,转而浮上一层被欺骗的忧伤和恼怒。
游景瑶百口无言,像只犯错的小猫一样扑向宫雪映,紧紧揪住她的裙摆:“宫少主,我对你说实话,这个人其实是是青丘少主月尘卿,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宫雪映听到这个名字,眉眼染上冷霜。
月尘卿。
她怎会不知道此人的名号?
百年前的玄界大战,月尘卿所带领的狐族大军乘胜追击,大战一路打到蛇玄谷附近,秉持中立的蛇玄谷本无心参战,却无辜被战火波及,一连折损十数位元老,导致元气大伤,到现在还未完全恢复元气。
如今蛇玄谷从当年巅峰跌入中层,都是拜月尘卿所赐。
她作为蛇玄谷少主,对月尘卿怎会有什么好脸色。
宫雪映的面孔已经冷如冰刻,看都不再看一眼游景瑶,拂袖唤出一道灵符点燃,随即瞬间消失。
游景瑶呆住了,无助得几乎要哭出来,正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那是被折磨到濒死的呻.吟。
“月尘卿!”游景瑶连滚带爬地含泪冲过去,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等我,我来救你!”
这一次炽毒爆发得比之前七日中的每一次都要更为猛烈,月尘卿几乎已经失去了神志,胸膛起伏得厉害,无论游景瑶怎么呼唤他的名字,他都半睁着涣散的双眼,没有丝毫反应。
人在极度的剧痛中是会麻痹的,麻痹到一定的程度,就逼近了死亡。
游景瑶逆着炽毒所覆压的威势一点一点爬上去,每一步都几乎要耗尽全部气力。
炽毒像是堕魔的邪神,将威煞化为压强,波延至整座冰晶宫,像是对前来解救月尘卿的人的警告。
再靠近,可就要生生被碾碎了。
游景瑶感觉身体内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口鼻也溢出了鲜血,可是她不敢停下来,若是月尘卿死了,就遑论接下来的剧情,她也会被即刻抹杀。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月尘卿,游景瑶都绝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
一步,两步,十步。
她的皮肤开始出现一道道细长的伤口,鲜血从中蔓延而出,鹅黄的衣衫逐渐染上了一片一片猩红,像是开出了妖诡的死亡之花。
月尘卿殷红的唇瓣微张,从中溢出深沉痛苦的喘息。
他感觉自己被投入了熔炉,在岩浆中浮浮沉沉,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被火焰舔舐着,一点一点燎去他的血肉。
痛。
全身筋骨都要被融化了。
若今天真就这么死了,青丘的未来当如何?
没有他,兄长会好好管辖的,还有三弟停萧,他虽看上去散漫,若真有大事压身,也能独当一面。
青丘没了他还能继续走下去。
只是……
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放不下。
疑惑使得月尘卿在万般痛苦中忽然凝起一丝神志,他想要去发现自己究竟还在牵挂着什么东西,就像潜游深入万顷火海,去寻那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不该有除了青丘之外还惦念的事了。
是什么呢?
正在月尘卿陷入迷蒙幻觉之时,一丝冰凉的熟悉的气机如同破开阴霾的一柄利箭,精准地没入了他的丹田中。
第二缕。
第三缕。
冰藤艰难地在炽毒的包围中破土而出,紧紧地拥住月尘卿的丹田,像穿越风暴,破晓而来的拥抱。
冰息天然克制火焰,刀山火海的幻境在他眼中颤抖起来,如同投石入水掀起的波澜一样抖动着,种种意义不明的血色图案越来越淡,直到月尘卿能够勉强看清眼前的一切——
一对染血的犬耳正抵着他的胸膛,少女环抱着自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在她身下,道道鲜血蜿蜒成小溪,染红了自己的狐尾。
月尘卿如同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却见游景瑶忽然缓缓地抬起了头,眸中没了光泽。
“对不起……”
她虚弱地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宫少主,我给你找来了,但是……”
她没有答应救你。
游景瑶未来得及说出下半句,双眼一闭,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月尘卿亲眼看着游景瑶的身形越变越小,直至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小狗,奄奄一息地在他脚下蜷缩成一个雪球,身上的污血触目惊心。
她的本体原来这么小,小到还不如他半条狐尾大。
冰藤收回,月尘卿双手一颤,冰晶锁链悉数回到袖中。
他蹲下身,沉寂半秒,长指没入她柔软的绒毛中,随即将沉甸甸的小狗打横抱到了怀里。
一夜风疏雨骤。
窗外丛生的花朵相比昨日少了些许,地上零落斑驳,凋零花瓣交杂成一面锦簇地毯。
游景瑶是被系统欢喜的报备声惊醒的——
【恭喜宿主已经圆满完成剧情任务(二)!】
游景瑶霎时过电般清醒了几分。
任务完成了?
剧情任务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自己要将女主带到霰雪峰内,然后完成相拥剧情。
她额前猛地一跳,针刺般疼。
不对啊,宫雪映哪有为月尘卿相拥疗伤?
太阳穴窜上一波又一波的阵痛,牵一发而动全身,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抽痛起来,浑身经脉像是被敲碎了之后又接回来似的,动起来竟觉得这副躯体有几分陌生。
好不容易耐到阵痛褪去,游景瑶双指摁着太阳穴,一边倒抽气,一边隐隐记起了什么。
系统发布任务那时,说话的语调有些奇怪,每一个分句之间都停顿了许久,她当时以为这小结巴系统又抽风了,现在再回想,却总觉得别有深意。
难道这任务,是可以分段完成的?
她将宫雪映带到了霰雪峰,然后却是自己亲自上阵,与月尘卿完成了相拥疗伤的剧情。
若是分开来看,倒果真是都完成了,只不过后半个任务是自己代替女主完成的。
难道还能这么做?
游景瑶正在费劲地思索着,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人语声,似乎是一群女子急匆匆地朝这边来了。
“娘娘好像醒了。”
“走,快。”
混沌中,这些声音如同小蛇般窜进她的脑海,游景瑶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意识拉回,终于迷蒙地睁开了眼睛。
头顶云霏锦织,纱幔纵横,细密珠帘绕着床榻围了半圈,剩下一半撩在缠丝银质帘勾上,鸳鸯镂空灯点在床边,烛火跃动,在琉璃屏风上散出一圈美妙的光晕。
她霎时愣住了,翕了翕唇,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里不是冰晶宫了。
这是哪里?
屋内暗香浮动,这香气如雨后低垂呼吸的白梅,混着若有似无的檀香,竟是有几分熟悉。
游景瑶愈闻愈失神。
那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两息后,几个侍女迈着碎步陆续进来,个个脸上都满溢着盈盈的月牙笑。
她们恭顺地抚膝行礼:
“给娘娘请安。”
三道整齐甜腻的声音汇成一道,如清溪流动,听的人耳朵酥酥痒痒。
游景瑶愣愣地望着她们,忽地不知道从哪涌出一股力气,硬是撑着身子坐直起来,指着自己道:
“你们喊我什么?什么娘娘?”
三人纷纷一滞,身材最高挑的那个侍女忍不住抚唇轻笑,但很快收住了笑容。
高挑侍女温言解释道:“娘娘许是睡了太久,有些迷糊了,奴婢们先给娘娘洗漱沐浴,到时候清醒了就想起来了。”
游景瑶百口莫辩,还未问个清楚,就被三个侍女架起来送进了净身室。
她大伤初愈,筋骨软绵,以至于只能乖巧地任三个侍女姐姐为自己沐浴更衣,半点挣扎不得。
侍女们动作轻柔,力度适中,像是对伺候主子这一件事做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游景瑶长这么大还没被人伺候成tຊ这样,也是第一次被侍浴,双颊烧得滚烫
“娘娘,您的后背真光滑,像美玉似的。”名叫绫香的宫女轻声赞道。
游景瑶羞红了脸,没有作声。
身旁为她梳头的罗烟附声道:“是呀,我们娘娘头发也这么柔顺,丝绸似的,让奴婢好生羡慕。”
酒寻也跟着感叹起来:“怪不得咱们娘娘是少主带回来的第一位女子。”
游景瑶听到“少主”二字,脑中混沌瞬时一扫而清,双眼猛地睁大一轮:“你说什么?”
酒寻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霎时有些惊惶,语气都低了好几个度。
“奴、奴婢说,娘娘是少主带回来的第一位女子。”
“少主?你说月尘卿?”
游景瑶将身子挺直,带着罗烟手中的青丝都滑脱了出来,“你们说明白,前前后后,全都告诉我!”
几个侍女见游景瑶严肃起来,便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跪在一旁解释了起来。
原来,三天前,月尘卿将游景瑶从冰洞内抱回,然后将她安置在了他的侧殿中,并告知宫中所有的侍者,要以侧妃的规制对待她。
这是尊上带回紫云榭的第一位女子,还亲自说明不可怠慢,整个紫云榭的侍女都绷紧了神经。大女郎千挑万选,亲自择出了三位素来最善伺候的婢女,送到了游景瑶面前,这才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得知了来龙去脉,游景瑶瞳孔涣散,垂眸看着覆满花瓣的浴池,灵魂出窍。
完成任务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竟然就快进到侧妃情节了?
原著中墨瑶瑶可是拼尽了一身气力,用尽一切手段,才让月尘卿不情不愿地将她纳进宫内成了侧妃,结果游景瑶竟然只花了十天就达到了这个剧情点。
太快了,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感到浓浓的不真实。
站在妃的位置上,却要去促成夫君与她人的美事,游景瑶多少觉得荒谬,换个角度一想,却又在心中长长顺了口气。
她只是个来修正剧情的外人而已,什么妃位,都是虚的。
她对月尘卿又没有半点情意,月尘卿永远是宫雪映的,不必,也不能肖想,安心完成任务就好。
况且,剧情进行的很快很顺利,很快就能功成身退回家去了,她该高兴才是!
想到这里,游景瑶弯了弯嘴角,双手捧起温水中浮沉的花瓣:“少主还有说什么吗?”
“没有了,”绫香恭顺道,“娘娘不必担心,少主他十分记挂您,每日午后都会看一眼娘娘。”
罗烟着急地补充道:“对,少主对娘娘十分上心的。”
游景瑶闻言漫不经心应了声“好”,却侧首嘲弄地笑了笑。
这哪叫上心,或许就是单纯怕她死了。
……
净身室内燃尽了五炷香。
侍女吹灭火星,将香灰安好地压实在金色平炉内,这场细致冗长的沐浴终于结束。
那身皱皱巴巴的旧衣服被叠整齐放在一边,镜中人已换上了一身新衣裳。
这是套尤其华美的常服,颜色是新鲜柔美的明黄,泛着月光般莹润的质感,做工亦十分好,衣裙袖口绽着小朵小朵的迎春花,明黄的外衬下涌出纯白的层叠裙摆,像明净晨光下层峦叠嶂的雪山。
是狐族惯常喜爱的华丽优雅的风格。
布料柔软合身,但游景瑶穿在身上总觉得不适应,不时理理袖口,多次不舍地望着一旁自己的旧衣裙,弱弱问道:
“我真的不能穿着原来的衣服吗?”
绫香、罗烟和酒寻面面相觑,都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
游景瑶叹了口气,刚想试着接受,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声如擂鼓,听上去几乎是跺着脚冲进来的——
“都不许拦着本宫!”
一道娇蛮的声音撕裂了平静的侧殿,紧接着,什么人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月元霜提着裙摆跑进来,青丝飞起,她额角的金色步摇晃啊晃的,绽出炫目光辉。
她气势汹汹地踏进门槛,眼神像针刺一样射过去,迅速捕捉到游景瑶这个人,随即飞快地上下打量起来,却只是第一眼看到游景瑶的穿着时,瞳孔就立即缩成一个点。
“你……”月元霜颤抖的玉指点在游景瑶身上,恼到杏眼都瞪得溜圆,“你、你怎么可以穿我的黄色?!”
游景瑶双眉一挑,十分不解,倒是几个侍女竟然迅速上前两步护在她身前,半蹲行礼道:
“奴婢参见四公主殿下。”
四公主殿下。
游景瑶挑眉,心中研磨一瞬,回想起了这位四殿下姓甚名谁。
青丘四公主月元霜,长相明艳,尊贵无双,乃是先狐后所诞的嫡公主,在谱系中排位第四。
她是狐族九子中唯一的公主,先狐主狐后的掌上明珠,在万千娇宠中长大,因而顺理成章地养成了骄横刁蛮的性格,说一不二,只要下了决心的事,身边的人就都得顺着她。
刁蛮也就罢了,这位公主殿下身上最鲜明的标签,却是“兄控”——
她对其他两位哥哥都不甚上心,唯独对月尘卿的占有欲非常强。
只想一个人霸占着,谁也不许碰。
她不仅排挤墨瑶瑶,更排挤后来出现的宫雪映,一切靠近月尘卿的人月元霜都要记恨,算得上是个十分娇蛮霸道的角色。
当初游景瑶虽觉得这位四公主也很讨厌,但是比起墨瑶瑶来说,月元霜反而显得心直口快,直率得多,所以游景瑶对她并没有那么反感。
只不过现在,月元霜却看上去快要恨死她了——
“脱下来,你脱下来!黄色是属于我的,你这个迷惑我哥哥的狐媚子,才不配穿我的黄色!”
游景瑶无措地扯了扯自己的襟口。
“你脱不脱?你不脱,本公主就要撕了你的衣服!!”
月元霜看上去完全丧失了理智,嘶叫着要冲上去亲手撕了游景瑶的衣裳。
就在她准备要扑上来的那一刻,半跪在游景瑶身前的侍女瞬间站起来,将游景瑶牢牢护在身后:“四殿下冷静!”
绫香小臂牢牢横在游景瑶胸前,神色严肃道:“娘娘的衣着是少主殿下亲自挑选的,公主不可如此对待娘娘!”
月元霜脚步一顿,眸中漫上不可置信和愤恨之色:“你……你说这是哥哥选的?!”
空气寂静了不过半秒。
她竟像崩溃似的大声喊叫起来:
“你们骗我,你们竟敢骗本公主!谁允许你们这样对我的?信不信我分分钟就能让哥哥废了你们!”
一时间所有人哑口无言,只剩月元霜失心疯的吼叫声回荡在整座偏殿内。
游景瑶摁了摁眉心。
真是没想到月元霜激动成这样,张口就要废了她的侍女,还真是符合她当初看书的刻板印象。
游景瑶收了收神,刚想说些什么,一道疏淡冷冽的声音如石堕寒潭般在大殿内响起:
“放肆。”
所有人回过头。
玉阶上,一对墨紫洒金锦靴迈步而入,长发如瀑顺直流泻而下,满头银丝走起路来竟不曾晃动,恍若冰封悬河,一举一动自带威仪。
月元霜一见月尘卿,整个人就像被冷水倾头浇了下来似的,满腔怒火瞬间化为楚楚乞怜,方才瞪得溜圆的双眸一下子柔了回去。
“哥哥!”
月元霜撅起樱桃一样的唇瓣,几步就冲到了月尘卿的右手边,熟稔地搂住了他的手臂,还不忘回头给游景瑶一个示威的余光。
游景瑶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月元霜见游景瑶愣住了,双颊荡起洋洋得意的粉红,揪着月尘卿的袖袍刚要抬头甜甜地喊“哥哥”,目光却在接触到月尘卿那寒霜一般冷漠神情的时候收住了笑容。
“……哥哥?”
月元霜不自觉地松了松手臂的力度,杏眼中漾起茫然。
几乎就是下一刻,月尘卿动了动手腕,将自己的手臂从月元霜的怀抱中无情抽出,视线冷冷地锁在月元霜脸上。
“道歉。”他语调前所未有的低和冷,一字一句如同在冰上刻字,带着尊者不容违逆的威势,入耳便能使人毛骨悚然。
月元霜眼中的柔情蜜意一下子崩碎,难以置信地动了动唇。
“哥哥?你……你叫元霜给她道歉?”
她不相信,颤抖着又要去抱月尘卿的手臂,似乎想要靠撒娇蒙混过关,却在月尘卿眸中越来越彻骨的寒意中停住了动作。
月元霜第一次感觉整颗心如此惊悸。
是真的,哥哥竟然……
真的让自己给这个贱蹄子道歉?
前所未有。
这简直前所未有!
她可是青丘唯一的小公主,从来没向谁道过歉!
就算月元霜打碎了他殿中最心爱的一只缠枝刺棠纤瓶,月尘卿也未曾动怒半分,可是今天,哥哥竟然因为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紫云榭中的女子,斥责她放肆,还要自己给她道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元霜眼中立刻涌出潋滟水光,泪水凝成珍珠,断了线似的大颗大颗在脸颊上滑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哥哥,你怎么会为了这个女人让元tຊ霜道歉呢?元霜什么也没有做错,是她,”月元霜转眼看向游景瑶,眼神转眼转为淬毒一般的狠厉,“是她穿了元霜的黄色衣裙,明明是她的错!”
月尘卿眉峰不耐地动了一下,似乎懒得去掰扯黄色是否是月元霜的专属,没有作声。
月元霜委屈涌上心头,梨花带雨地质问道:“哥哥,你怎么都不与元霜知会一声,就带回来个侧妃?你不会真的要纳她为侧妃吧?!”
她又指着游景瑶,嘴巴撅得更高,“她长得有元霜一半好看吗?就算要纳侧妃也应该纳个地位尊贵又貌美的女子才是呀!她是哪个族的公主,元霜可从未见过!”
月尘卿冷冷地看着月元霜,并不回答她的问题,看上去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向侧夫人道歉,”他不耐烦地吐息,带着最后通牒的语气道,“我不会再重复第三次。”
月元霜听到“侧夫人”三个字,滔天的悲愤与惊诧让她浑身过筛一样颤抖起来。
侧夫人。
哥哥竟然亲口承认了这是他的侧夫人。
这声侧夫人的重量非比寻常,乃至月元霜感觉一阵晕眩,差点要昏过去。
这么多年来,哥哥身边从没有女人能够靠近,月元霜看着各大贵族的少主或公主一个一个铩羽而归,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到之后认为哥哥绝对不会爱上其他女人的自信坚定,她真的以为哥哥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哥哥前几日领回一个陌生女子,今日就亲口唤她侧夫人。
月元霜几乎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