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1月20日,北京正义路1号,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开庭审理江青一案。
开庭前,江青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也换了身最整洁的,哪怕是裤子上的褶纹,她都一一用手扽平,
下午3点15分,特别法庭庭长江华宣布:传被告人江青到庭。
不一会儿,就见江青跟在两名法警身后,走进了法庭,只见她的目光傲慢,仿佛站在被告席上的并不是她。
待她站定,法官便开始一字一句地宣读起诉书,而被告席上的那个人就听着起诉书的内容时而冷笑,时而发怒,时而蔑视。
因为在开庭前在征询是否需要律师时,江青坚决拒绝了聘请律师,并表示要自己在法庭上答辩,当法官针对起诉书上的内容向她提问,起诉书上指控的某某内容,这是不是事实时,就见她要么装聋作哑,打断审判节奏,要么大声叫喊,以示反驳。
“我就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12月24日上午,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再次开庭,审理江青一案。
特别法庭庭长江华,第一审判庭审判长曾汉周以及17名审判员出庭。
审判长曾汉周当庭宣布:根据刑事诉讼法第118条,江青有陈述和辩护的权利。
话音一落,就见江青神情高傲地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拿出了事先写好的为自己辩护的稿子,念了起来。
这篇辩护稿的标题很简单,就叫《我的一点看法》,不过尽管标题如此,稿子内容却似乎不是“一点看法”这么简单。
法庭上,这篇稿子由江青本人一共念了两个多小时。
念毕,她将原稿交给了当庭的法警。
这时,审判长开口,向她提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已经念了两个多小时稿子的江青直言:“我已经累了,到此为止。”
于是,审判长宣布休庭。
5天后,12月29日上午,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宣布开庭。
检察员江文首先起立发言,对江青先前发言长达两小时的辩护词进行了批驳。
他说:“江青在长达两个小时的所谓辩护发言中,对本庭指控她所犯的罪行,没有提出任何可以证明她无罪或者罪轻的证据,通篇不过是掩盖罪责的谎言和诡辩……”
此外,江文还就江青攻击和污蔑法庭工作人员,扰乱法庭秩序,提出了指控。
而被指控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她反唇相讥,有的时候也会搬出毛主席来。
待到江文发言结束,审判长又问江青:“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结果江青却理直气壮地说了句出乎意料的话:“我要看中共九大和十大政治报告。”
审判长闻言,告诉江青:这与本案无关,予以驳回。
江青一听,脸色立马就不对了,也不端架子了,直接当庭大吵大闹起来。
整个法庭上空,就回荡着她那句:“江华了解我,问问江华我怕过谁?我就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江华作为特别法庭庭长,看着对面的人如此不顾形象,吵闹起来,也是倍感头疼。
江华
他同毛主席是老乡,还是跟着毛主席一起上井冈山的少数干部之一,新中国成立以后,江华任浙江省委书记,而毛主席对浙江的工作同样十分重视,每每到浙江小住,还会叫江华去打麻将,1975年江华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长,也是毛主席提议的。
如今毛主席逝世已经6年,看着江青,这个和主席有着密切联系的人在法庭上大吵大闹,他心中五味杂陈。
如江青自己所说,她真的是习惯了太久“和尚打伞——无法无天”的日子了,到现在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在为自己辩护,做最后陈述时,对起诉书指控她的罪行,其实没做什么辩护,反而是利用辩护发言的机会,继续攻击着,咒骂着,邓小平和华国锋更是她口中总是提到的。
1981年1月25日这一天,最终到了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公开宣判江青的日子。
开庭之后,首先是宣读判决书的环节,面对那份长达1万字的判决书,庭长江华和副庭长伍修权进行了轮流宣读了。
而当时站在被告席上的江青,一脸冷漠,戴着耳机,仔细听着江华和伍修权轮流宣读对她的判决书,全程没有吵闹。
但是当判决书被读完,庭长江华宣布判决,江青的耳机里,随之传出“判处被告人江青死刑……”。
还没等下一句传出,江青就开始大闹起来,她口中振振有词,喊着口号,高声大叫。
法警见状,只能暂时将她押到了外边。
结果她吵闹的声音还是透过那扇大门隐约传到了法庭内,“革命无罪,革命无罪……”。
这时,一位法警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来,接着刚刚庭长判决所言截止之处,朝着吵闹的源头喝止道:“听清楚没有?判你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这时,江青一听,才立马不吵也不闹了。
原来,她刚刚只来得及听见“判处被告人江青死刑……”一句话,就已经情绪崩溃,吵闹起来,下一句“缓期二年执行”,她压根没听到。
冲彭真再提要求被拒1981年2月1日,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宣判完江青一周后,根据中央安排,由中央政法委书记彭真出面,到北京正义路1号,逐一会见江青等人。
当轮到江青的时候,彭真始一出现在江青面前,就听见一句仿佛淬了毒的攻击话语传出,“邓小平的走卒”。
不用说,这是骂彭真呢。
彭真
1979年,彭真“出山”,在党的十一届四中全会上被补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而在这其后的便是中央让他担任了中央政法委书记、人大副委员长等一系列法制重任。
伴随这些重任,另外还有一项工作,那便是主持和领导两案审判工作。
一开始,接到这项工作时,彭真的内心是激动的,也是不安的,为此他曾先后找了华国锋、邓小平还有叶剑英,并表示自己离开岗位多年,怕对情况不了解。
而三人却纷纷回复彭真:“要从法律的角度管一管。”
就这样,彭真抗下了重担,接下了这个工作,两案审判的成果,其实也可以说是彭真带领公安部门、检察院以及法院共同努力的结果。
彭真(左一)、邓小平(左二)
那时,彭真的家里就是“两案”审理的总指挥部。
审讯工作从哪里打开缺口,证据材料去哪里补齐,案件哪些上起诉书,哪些不上,都是彭真同大家一条一条研究的。
如今,“两案”工作终于顺利完成,案子办的漂亮,面对江青的辱骂,彭真一脸淡定,没有理会,只循例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江青见没能激怒对方,感到些许沮丧,紧接着又昂起头来,大声提出:我要见华国锋,向他问个明白。
这个要求同彭真口中的“要求”,显然不是一个概念,他当即拒绝了对方。
而对方不死心,又继续向彭真提出:我要见邓小平一面。
结果可想而知,对此,彭真还是断然提出了拒绝。
到这个时候,彭真也看出来,对面的人根本没有任何认罪的表示,多说也是无益,干脆结束了此次受中央所托进行的谈话。
与此同时,为期几个月,经历数次开庭调查和法庭辩论后,有关审判终于结束了。
江青被送回秦城监狱继续关押,这时,江青又恢复了以往无甚发生相安无事的关押生活,她的心情也比出庭接受审判时略微平静了些许。
每天她一如既往地早起锻炼身体,吃饭睡觉,还经常读书读报。
她曾向监狱方面的领导提出,要再从家里带一些衣服换着穿,监狱方面也满足了她的这个要求。
另外有关其他江青提出的生活方面的要求,只要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监狱方面也都尽量予以满足。
秦城监狱
因为江青提出要看书读报,秦城监狱还给江青订了《人民日报》《北京日报》,发展到后来,也允许她听广播,去到电视室去看电视。
日复一日,狱中的生活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
秦城监狱方面后期考虑到江青逐渐上了年纪,就不再安排她劳动。
不过江青也是个闲不住的人,空下来的时间,她就在狱中自己打毛线。
另外,应她的要求,监狱方面后来也允许李讷从家里带一些书,在探望母亲的时候,顺便送进去,江青拿到书以后,更有时间打发了。
李讷
她常读的书,有鲁迅的书,还有一些古典诗词和书法方面的书。
狱中的日子是平淡无奇的,而始终不变的一点是江青此后依然不认罪。
1983年1月,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认为:江青没有用极端方式抗拒改造,据此,改判江青为无期徒刑。
彼时,江青已经69岁,马上将到古稀之年。
年过70之后,尽管她仍然坚持锻炼,吃饭吃得也不少,睡眠也好,但毕竟年纪不饶人,她的身体素质开始下降,步入老年的迹象逐渐显露了出来。
她的腿脚有点不灵便了,走路往往要扶着墙,身上也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多种病症。
这时,李讷仍然经常来看她,有一次还带了自己的丈夫王景清一起来看望。
李讷、王景清
江青每次生病,秦城监狱方面都派医生为她细心治疗。对她的生活条件,也逐渐安排得更好一些了。
1984年5月4日,秦城监狱基于江青的身体实际情况考虑,决定对江青实行保外就医,让她回北京市内居住。
据悉,当时有关住所是中央和公安部安排的,条件比较好,四周很安静,屋子里面各种电器一应俱全,还有专人,一边负责监管,一边照料其生活。
这个时候,江青的生活或许可以用“衣食无忧”来形容,这已经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了。
不过,江青对这些却早已厌倦了。
早年间,她曾对张玉凤这样讲:我不怕杀头,不怕坐牢,但不死不活的养着,这个难些。
到最后,江青终于不愿意“不死不活的养着”了。
1991年5月14日,江青在那处住所自杀身亡。她死时,77岁。
半个多月后,新华社对江青的死进行了报道。
“本社记者获悉,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主犯江青,在保外就医期间于一九九一年五月十四日凌晨,在北京的居住地自杀身亡。江青在一九八一年一月被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一九八三年一月改判无期徒刑,一九八四年五月四日保外就医。”
自此,一切仿佛画上了一个句号,但是一些记忆和影响还在,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见证着历史的人们同时也身处于历史的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