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是过年相亲认识的。
家里人介绍，半推半就，于是就找了个小咖啡馆，见了个面。
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但见到对方的那一刻，道心还是松动了。
因为第一眼看上去舒服。
于是就点了杯咖啡，聊了一上午。
确实让人舒服，从头到尾没有问过车房，没打听过家庭情况，反而从星巴克聊到希区柯克，从希区柯克聊到马斯克，从马斯克聊到人类归宿是什么。
全都是理想，掺不得半点现实土方。很难想象，一个县城里的女子，竟然会如此知识渊博。
于是就加上微信了，互换了号码。对方的头像也怪好看的，是那种颜值美女那种，名字透着娇气，类似于不吃香菜的变种。
聊得这么嗨，中午就决定去吃饭了。
我把小米su7开来，她麻溜上了车，说了句，这车挺火啊。
说着掏出了苹果手机，打开美颜相机，调整角度咔咔咔拍了好几下。
我笑了，原来小米su7也能帮我说话。
“想吃什么？”我征求意见。
“嗯，随便吧。”她在漫不经心P照片。
“这可是在给我出难题啊。”
“那要不吃火锅吧，回老家都好久没吃过了。”她爽快作出决定。
“行。”
我导航了最热门的火锅店，载着她过去了。
路上播放着一些老歌，她有意无意地附和着哼着。
“哎，好想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哎。”
“你喜欢他啊？”
“你不喜欢？”
“看过啦。”
“看来你没什么期待感。”
“我上年纪啦。”
“那你喜欢听什么？”
我半开玩笑道，“蔡徐坤。”
“真假？”她终于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怎么，蔡徐坤有问题吗？”
“没有。”她邪魅一笑，“你该不会是小黑子吧。”
“真爱粉。”
她把头别在一旁，“信你个鬼。”
就这么聊着聊着，到了火锅店。
点完菜，她主动调了料过来，递给我。
“试试？”
“味道可以啊。”
“这家的花生酱不错。”
“你常来啊？”
“县城就这么大，火锅就这几家。”
我呵呵笑了笑，没再继续延展话题。
午饭吃了两小时，期间终于还是问起了工作。
我说从事互联网，她两眼放光，似乎来了兴致，“是程序员吗，薪资可高啦。”
我摇头，不是。
她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你是做什么的？”
“以前在外面打工，做了一段时间医美。”
我心里咯噔一沉，试探问道，“自己创业吗？”
“是，跟人合伙，结果倒闭了。”
“怪可惜的。”
“现在在家成了无业游民，父母整天急着要把我嫁了。”
“是被催急了。”
“不急的！看眼缘。”
“那我怎样？”
“挺好的。”
她的回答干净利落，就是不太夹杂感情。
我笑笑，知道这是个高手。
吃完饭到了2点半，她提议出去走走，给我买杯奶茶。
我说我这年纪早就不喝奶茶了，那是00后喜欢的东西。
她反问道，“你谈过00后？”
我摇头。
她反而果断回答，“我有。”
我带着几分好奇目光看向她。
“不过也没谈多久就分手了。”
“哦？”
“00后嫌弃我老啦，而且照顾弟弟确实怪麻烦的，我喜欢被人照顾。”
“那你喜欢大叔？”
“同龄人就好啦。不过成熟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我默然。
“不喝奶茶，那你想喝什么？”
“抽根烟就行了。”
“早说。”她从包包里掏出煊赫门，递来一根，用红色Zippo打火机点上。
“火机挺好看的。”
“朋友送的。”
我脸色微变，随即笑着说道，“你还真多朋友。”
“你没朋友的？”
“我没送我zippo打火机的朋友。”
“那我这个送你？”
“这不太好吧。何况，我有.....”我从口袋里掏出火机。
“你还蛮有品味的。”
“装逼而已。还不如一块钱的火机用的痛快。”
她没说什么。
于是我们就沿着河边去散步。
她问我拍照怎样，我说马马虎虎，学过。
她两眼放光，非要我给她拍几张。
我只好凑合着赶鸭子上架了。
她摆出好些个姿势，我调整了好多角度，费了点心思，出了几组照片。拍完给她一看，她似乎略有喜色，“不错”。
“真不错假不错？”
“真的。”
她眉头舒展，不像是敷衍我。
“还是要找个会拍照的对象，出去玩什么的才过瘾。”
“你以前的对象就没有会拍照的？”
“他们啊，就会拍那些。”
“哪些？”
“你们男人最喜欢的那些。”
我沉默。
她看出了我的情绪变化，也收住了话题。
“你介意了？”
“没。”我嘴上说着，脑海里却电影画面播放着。
她忽然拉住我的手。
我有些错愕。
“那些都是过去了。”
我点头。
于是我们一路说说逛逛，不知道是不是情侣。就这么一路玩到了晚上。
晚餐找了个氛围不错的餐厅，我提议喝点酒，她没拒绝。
微醺的状态下，她说请我看电影。
我没拒绝。
散场后快10点多了。
我们牵着手出了影院门。
我说，还回去吗？
她看着我，媚眼如丝，“你想要？”
我看着她一言不发。
“找个干净点的酒店吧。”她打开APP，订了房。轻车熟路，上了床。
她活很好，都是人情世故。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们又来了一发。
她夸我身体好，说三十岁的男人没几个像我这般了。
我说你倒是对三十岁的人了解颇深。
她只是笑，我转过话题，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
她笑了，“看感觉，其实一个人也可以。”
她给我递了根烟，随后开始回复手机里面乱七八糟的消息。
我把身子凑了过去，想看看她在回复什么。
她下意识走开了，还说了句，“干嘛，偷窥别人的隐私？”
我有些无语，于是试探问道，“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哈，朋友吧。”
她回答的很干脆。
我想，她一定有不少朋友。
退完房，我把她送回家，好像一切都变了。
尔后的日子里，我们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问一句，她便回一句，似乎相亲那天发生的事，稀松平常，我过分放大了。
于是再见面已经是初六了。
她似乎很忙。
不过那天依旧是精致妆，怎么看也不像小县城里的土凤凰。毕竟是在大城市创过业的女子，还是医美。
我们晚上找了个烧烤档，她还带了个闺蜜过来。
这一次气氛就不寻常了，全程是她跟她的闺蜜在聊一些有的没的，我知道，我只是个来买单的。
果然吃完饭，买完单，她闺蜜的老公就来了，开着奔驰，礼貌热情给我发了烟，随后便一车接了双飞燕。
我又想起了那晚她媚眼如丝的问我是不是想要？但今天她也喝了酒，怎么变得如此保守。
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怪自己没有奔驰。
那晚，她没回我的微信，我在想，她会不会喝得太多了，在闺蜜家睡得不省人事了。
我有点担心。
但闺蜜毕竟是结婚之人，在她家应该问题不大。后来才发现，这是我单纯的想法。
不是所有人都有道德贞操的。
那晚她没理我，不过初十她又跟我好上了。
主动热情，大家有说有笑，事后还是按流程完成了上次的那套，她夸我说活真好，还主动帮忙点烟。
我试探问道，“你谈了多少。”
她说其实不多，加上00后，三个而已。
我笑了，三个确实不多。不过三有时候是泛指。就像道德经里说的，三生万物。
但也要人其实是真有道德。
我又问了那天她闺蜜的事情。
她眉飞色舞起来，说闺蜜嫁了个好男人，赚钱顾家，全职太太的生活别提多爽啦。
我好奇问道，“你喜欢她老公那样的？”
她叹气，“可惜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我自尊心挨了一巴掌，确实，比起那位奔驰车主，我自愧不如。
不过她又笑了，“我闺蜜是个傻子，这么好的老公不珍惜，整天跟他吵架，他们都没啥性生活了。”
“你还知道的挺多。”
“她自己跟我说的。”
“她老公？”
“我闺蜜。神经。”
我邪魅一笑，她脸上似有一丝不悦，不过一晃眼就过了。
初十之后她又变得冷淡了。
好像在忙一些有的没的。
我便问2.14可有安排，她说不晓得，我知道，我们大概率是没戏了。
日子倒是如约而至了，小县城倒也不是凄凄凉凉，学生们反而对这种节日更加开放了。
我也曾是学生啊。
看着街上稚嫩的小情人，我在想，M此刻会在哪里。
我给她发了消息，她没有回应，我知道，她一定不止我一个相亲对象。
没有她的回应，却偶然遇到了她的闺蜜。
闺蜜带着小孩在游戏城玩，我恰好路过，便上前寒暄。
我向她问起M的消息，她说她也不清楚在干嘛。
我只好转移话题，“今天情人节，你没叫老公陪你？”
“他还在市区忙，明天才回来。”
“啊？”
他看着我惊讶的脸，淡定说，“很正常。我们都结婚5年了，早就不过那些了。”
“哦！”我点头表示理解，看来，M说的感情不和也是实情。
于是我只好驱车漫游，听着周传雄的黄昏，看着路边渐渐亮起的路灯。
街上的车流倒也不少，大多数都是普通牌子，唯一一辆奔驰映入眼帘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我的所有注意力全都被调动了起来。
车牌型号，我那日便牢记在心里。
所以看到后，我小心跟了上去，想起了M闺蜜说的，他明天才回来。我的好奇心焊在油门上，怎么也停不下来。
奔驰拐了几拐，没把我甩开。他似乎没注意到我，自顾自来到了我与M开房的地方，泊了车，下了人。
人是两人，都是熟人。
M与她闺蜜的老公，举止亲密，是情侣，还好不是夫妻。
我脑子乱成一团，掏出手机给M打视频，我看到对方掏出了手机，但没有选择接听。
她淡定挽着她闺蜜的老公，踏入酒店前台。
我下了车，愣在原地，像是头文字D里的拓海。
那晚过后M又开始回我，说那天事太多，忙着就忘了。
我没有戳破，也是国际惯例式应付着。M问我有没有空，我说已经在外地打工了。
于是乎，我们便不再交谈了。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相亲这种事能遇到靠谱的，但多遇到一些离谱的，给后人一些惊醒，也是极好的。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你瞒我瞒的，只要两个人互相信任，四个人就会相安无事。
就是，谁还在相信爱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