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网上刷到一条帖子，标题是“女朋友非要我家出20万彩礼，明确表示会退回，但还是不想给怎么办？”
底下的评论清一色是不想给就分手，别耽误人家女孩子。
正想退出，有个不一样的评论吸引了我的视线。
「我女朋友家里要求给68.8万，下个月订婚，用假币糊弄过去就是，反正要退回，谁会在意那么多。」
我原本吃瓜的神色霎时间凝重起来，不是我多疑，实在是太巧合了。
因为我和男朋友也是下个月订婚，彩礼我家也是要求68.8万，承诺婚后全额退回。
01
我和王文浩是经介绍相亲认识的。
考上教师编制后，家里开始担心我的结婚问题，开始琢磨给我相亲，一连见了好几个都是歪瓜裂枣。
正当我想放弃专心搞事业时，我的领导给我介绍了在法院上班同样有编制的王文浩。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他见了几次面，发现他斯文有礼，三观正就答应和他谈恋爱。
再加上双方家里催得急，相处了小半年就开始商量订婚的事。
想到刚刚刷到的帖子和底下的评论。
无论是彩礼金额还是订婚时间都一样，实在太巧合了。
我心底泛起淡淡的不安，控制着自己不去多想，只是一条评论而已又没有证据，说不定只是随意发着玩。
嘀嘀！
汽车鸣笛声拉回了我的思绪，王文浩的车已然停在学校门口。
自从我们开始谈恋爱，他每天都会准时来接我下班，同事都羡慕我有这么好的男友。
我走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刺鼻的香水味扑鼻袭来。
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我对刺激性气味过敏所以从不用香水，王文浩也不可能用。
那么车里的香水只能是其他女人留下的。
「刚刚顺路捎了我领导一程，她在我车上补了个妆，你别介意。」我还没说什么，王文浩就开口解释。
本身我就不是一个敏感斤斤计较的人，我开玩笑说道，「你女朋友我又不是醋精转世，哪有那么多醋。」
刚刚皱眉只是因为香水味太浓，我鼻子有些难受。
王文浩专心开车，并没有回应我，我低头刷手机，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想到那条评论。
抬头看向王文浩状似无意询问，「彩礼商量好的68.8万是给现金还是打银行卡啊？」
问完后我偷偷观察着王文浩的神色，想以此确定那条评论和他有没有关系。
王文浩神色不变，依旧面无表情开车，「都可以，我尊重你们家习俗。」
「那就银行卡吧，现金太多了不方便。」
我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彩礼现金和银行卡我家这边没有硬性要求。
但是想到那条帖子下的评论，保守起见我还是选择了银行卡。
「没问题。」王文浩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02
疑心尽散，我又低头刷起了手机。
车载蓝牙响起电话铃声，很快就被王文浩挂断。
起初我以为是骚扰电话，并没有多想，直到一个接一个电话打来。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显示屏发现都是同一个号码，没有备注。
对方一个接一个打，我想应该是有什么急事，疑惑的看向王文浩，「你怎么不接电话？」
「骚扰电话不用理会。」王文浩又一次挂断了那个号码。
没一会那个号码又拨了回来，这一次我抢在王文浩前面接通。
「爸爸！」稚嫩的童声在车里回响，听声音是个小女孩，夹杂着焦急的情绪。
话音未落，王文浩又挂断了电话，这一次连同蓝牙都关了。
王文浩装作无意的抬手挠了挠头，向我解释，「诈骗电话而已，现在这骗子手段真是层出不穷，我怎么可能有女儿。」
几个月相处的经验下来，我能明显感觉到王文浩在紧张。
既然只是个诈骗电话，那他紧张什么，我有些不解。
还不等我思索太多，一个急刹车，因为惯性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向前冲。
左手牢牢抓住座椅我才勉强控制住身体，前面挡了一辆货车，转头看了眼窗户，发现已经到我家小区门口。
王文浩看了一眼手机，不经意的皱了皱眉，眼神流露出些许慌乱。
很快他又重新调整状态，泰然自若的对我说：「我还有点事，就不送你上去了。」
那一抹慌乱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好。」我压下心底的疑惑，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应。
根据王文浩刚才在车上的行为，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03
洗完澡后，我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脑海却不经意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是一个憋不住事的人，与其把事情压在心底一个劲地回想脑补，不如一次性问个清楚。
我索性开灯，支棱起身子，拿起一旁充电的手机给王文浩打了个视频电话。
连续拨打了三次，一直未接通，平时王文浩都是手机不离手，发信息打电话也都是秒回。
我把手机丢在床上，不死心的又打了第四次，铃声响了几秒很快就被接通。
「王文浩，打了那么多通电话怎么现在才接。」我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满。
「爸爸在忙。」回应的是个小女孩，声音怯生生的。
爸爸？！
我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关键词，脑海里立刻联想到车里打电话的那个小女孩和王文浩的不正常反应。
难不成王文浩瞒着我有个女儿？
我拿起手机看着镜头，质问道：「你是谁？王文浩和你什么关系？」
视频里的小女孩瘦弱得异于常人，脸上还有一块块青青紫紫。
像是自己不小心磕的，又有点像被人狠揪脸颊留下的淤青。
小女孩看着镜头里的我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对于我的质问也并没有回答。
见问不出什么，我正打算挂断，就听到手机那端传出激烈争吵声。
「我能怎么办，掏空家底我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拿不出来也得拿，不然就要没命了，他们现在都找上门来了。」
这道声音熟悉的让我有点心慌，是王文浩的。
04
拿不出钱？没命？
我心底升起的不安感愈发沉重。
「你把手机拿给你爸爸好吗？我有点事情找他。」
我软下声音，哄着小女孩把手机交给王文浩。
她看向我眼神有些闪躲，最终还是点点头应下。
镜头随着小女孩起身走动，飘忽不定的。
我看见手机里传来的画面，白色的墙壁被泼满了大面积的红色油漆，隐约还可以瞥见还钱二字。
根据房子的布局装修我确定这不是王文浩他们家的房子。
想到当初王文浩他带我去过一次的房子，市中的高档复式学区房，装修是我喜欢的现代简约风。
原本就算家里催得急，我也是打算和王文浩先相处两年试试看。
但是王文浩向我承诺，以后结婚房子就当婚房，还主动提出房产证要加我的名字，而且保证只有我们两个住，他爸妈有另外的房子。
再加上爸妈整天催促，王文浩也再三保证婚后一定对我好，这才答应相处不过半年就订婚，年底结婚。
再看现在的房子，老破小，墙面到处可见斑驳的油漆。
王文浩可能有个女儿，还欠了高利贷，婚房也极有可能是假的。
几步路的距离，我已经把能想到最坏的事情在脑海里回放了无数遍。
05
「宁宁？」王文浩接过手机看着镜头里的我，神色是控制不住的慌乱。
他的反应让我心又凉了半截。
「你这是在哪？接我电话的小女孩为什么叫你爸爸？还有刚才你说的拿不出来就要没命是什么意思？」
王文浩低着头愣在原地面对我的三连问，好半天没有动静。
我们僵持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泪珠挂在眼角欲落不落。
王文浩哑着声，「事到如今我也就不满你了。」
「她确实是我的女儿，这里是我兄弟家，他欠了高利贷为了给女儿看病，还不上钱，到如今就是你看到的这副场景。」
听到他承认，想到他骗了我那么久，我心底一瞬间如坠冰窟，不过很快就被愤怒取代。
就像是一团火窝在心口，使得我整个人躁动不安，沉重的喘着粗气。
「所以你就瞒着我？」我缓了好半天才克制着自己不像一个泼妇一样开口咒骂。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怕我只是没想好怎么和你坦白，更怕你不接受影响我们的感情，楠楠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是干女儿我也当亲生女儿疼，我不可能放任她不管。」
工作本能我的大脑对于王文浩的一大段解释捕捉到了重点词汇。
干，干女儿？！
生气生到一半突然被告知是我自己误会了，我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刚睡醒一样，迷茫中带着几分懵逼。
很快我又重新调整好状态，狐疑的看向王文浩，「你说的是真的？」
王文浩还未回答，画面一转一个陌生的人出现在手机镜头里。
「嫂子好，我是许强，浩哥朋友，楠楠是我的女儿，她得了一种罕见病，我把积蓄都花完了也不够她看病，无奈之下只能借了钱，没想到是高利贷越滚越多，我还不上钱，他们就到我家里搞事。」
「你放心，我不会让浩哥帮我还钱，医药费我自己也会想办法，非常抱歉，这本来是我们家的私事让嫂子你见笑了。」
许强向我解释了一大段话，最后向我诚恳的道歉，还给我看了户口本和楠楠的病历。
许强拿出的证据摆在我眼前，刚刚还半信半疑的我已经全然相信了。
06
我让许强把手机还给王文浩，有些话想对他说。
王文浩接过手机一直低着头，眼神闪躲着不肯看我。
好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宁宁，这件事是我骗你在先，你要分手我也不怪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王文浩看着我，眼神真挚语气诚恳。
「不分手，是我误会了。」
刚刚脑补的种种都是乌龙，更何况通过这件事我觉得王文浩是个热心善良的人。
我对未来相处一生的人品质要求很高，要是王文浩是那种为了钱财和婚姻就抛弃多年朋友和干女儿的人，无论这件事是不是误会我都不会和他继续交往。
想到刚开始视频中小女孩瘦弱可怜的模样，还得了罕见病，不免有些心疼。
正好明天是周末放假，可以买点东西去实地看看。
「王文浩，你把地址发我，我明天过来看看楠楠，马上就要成为干妈了都还没有正式见过面。」
王文浩眼神里透露出不可置信，语气又惊又喜，「宁宁，你接受楠楠了？！」
我点点头笑着挂断电话，火气尽消，仅剩下王文浩对这件事瞒着我的一点小不满。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去超市买了许多水果零食就按照王文浩给我发的定位打车过去。
位置很偏，足足有一个小时车程。
许强的这栋房子简直比昨天视频中看到的还要破乱不堪。
走进房内就能闻到刺鼻的油漆味，墙上，茶几上，就连柜子上都写满了还钱二字。
王文浩缩在墙角满脸愁容，疲惫不堪，反倒是债务人本人许强倒是一脸悠闲的刷着直播。
我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全是买给楠楠的水果零食，还有一些学习用品，屋内到处都是油漆，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地放下。
我求助性的看向王文浩，「东西放哪？」
王文浩仍旧是缩在墙角置若罔闻，我只当他是过于担心楠楠的病情才这副失态的模样，并未多想。
许强见王文浩不理睬我，笑嘻嘻的过来解围，接过我手中的东西，开口，「嫂子你来就来嘛，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多见外。」
我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并未看见楠楠，疑惑的询问道：「楠楠呢？」
「在房间里。」
推开房间门就看见她蹲坐在地上画画，我走近一看，她画的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老虎在和一个躲在角落哭泣的小女孩。
我的脸色凝重，作为一名职业教师对儿童心理方面有些了解，楠楠的这幅画映射了她或多或少有些心理问题。
「你是叫楠楠吗？」她画得很认真，我半蹲在她旁边，试图和她交流。
她放下画笔转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没有了第一次视频见面的局促不安。
「许思楠，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我没有妈妈了。」见我没有回答她又补充了一句。
「可以。」我和她对视良久，最终是我抵挡不住她可怜巴巴的眼神败下阵来，反正不久后她也是要喊我干妈的。
许思楠听到我答应后笑了，笑得很开心。
07
许强说，楠楠的病至少需要50万来做手术。
金额庞大，至少对于刚出社会工作没几年的还没有存款的我来说是绝对出不起的。
但想到楠楠可怜巴巴喊我妈妈的表情，放任不管又于心不忍。
思来想去我决定寻求爸妈的意见。
回到家后，我把我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和爸妈说了。
爸妈听完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我爸开口，「帮吧，不过我有个要求，我们只帮那个小女孩的医药费，他爸爸欠下的高利贷无论如何你和王文浩都不要插手。」
我妈白了我爸一眼，「帮，你拿什么帮，50万不是小钱，拿你棺材本吗？」
我爸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有个学生成立了慈善基金会，我去找他会帮忙的。」
听到这我才才放心下来，就算是可怜许思楠我也并不想动爸妈的养老钱，我爸有门路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用半开玩笑和的语气回应我爸的要求，「好，爸你放心，我和王文浩不会插手高利贷的，我自己就那么点死工资，都还不够我花呢。」
对于我爸的要求我并没有意见，我家不是什么很有钱的家庭，我也并不圣母。
帮助许思楠只不过是看在王文浩的关系上，再加上我的于心不忍。
回到房间后我立刻打电话给王文浩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
「喂，宁宁，什么事？」电话很快被接通，王文浩的声音沙哑略带疲惫。
「我爸有个学生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他们答应负责楠楠的质量，会安排人把楠楠接去医院，你和许强不用操心医药费了。」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王文浩听到这消息并没有感到开心，电话那端他沉默了好一会。
我疑惑询问：「怎么了，楠楠医药费的事情解决了你不开心嘛？」
「没有，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他们机构了，又要出钱，还负责带楠楠在医院看病。」
「这样吧！」我刚想安慰王文浩就被他打断，「让机构把钱打到我卡里，我们负责楠楠看病的事情。」
王文浩提到钱转他卡里时语气加速，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没事，他们机构本来就是专业干这个的。」
我话音刚落，王文浩就毫不拖泥带水的挂断电话，就像是得不到满意答案而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