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清《水乡吃水难》

慧神州春 2024-02-10 07:34:50

作者:清风徐来(江苏宝应:徐汝清)

我的老家在扬州宝应东荡水泗乡。有一次朋友聚会,他们羡慕地对我说:“你们那里是水乡,碧波荡漾,藕嫩莲香啊!”我说:“虽住水乡,吃水却很困难。”朋友尽皆不信。

其实我说家乡吃水难,并不虚夸。家乡虽然河网纵横交错,村庄四面环水,但因地势低洼,历史上为了防洪,每一个村庄周围都有几个大坝头,坝内水不流动,加之生活污染,极不卫生,群众吃水都得到坝外大河挑,每家都有一根扁担和一对大子。每日清晨,挑水的人往来穿梭,络绎不绝。逢到雨雪天气,道路泥泞,坑坑洼洼,行路艰难,加上水担在肩,真是苦不堪言。有位老太,儿女在外工作,常常为吃水犯愁。没得钱可以叫儿女寄,没有米可以向人家借,吃水不能天天向邻居要哇!

记得我的三个孩子在外读高中、上大学的时候,他们每次回家首先要看看水缸里有没有水,临走时,务必挑满一缸水,还要再挑一担水放在厨房里,这使我们内心很受感动。每年汛期,河口、坝头全都封闭,离大河远一点的村舍饮用水全都靠船驳运,坝头外一条船到大河中间舀满一船水,挑到坝头内的船上,运回来,再往家里挑。我家紧靠水泗乡中学,平时中学雇两个人专门挑水,汛期,还租了两条大水泥船,专门运水。那时候,常听有人喊:“中学运水船到喽!”于是,左右邻居赶紧丢下手中的活,拿起扁担和大子,到运水船上去挑水,沾个光。大河浜历来是群众的大码头。直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依然这样,每天早晨,大河浜一条边蹲着好多人,洗脸的、漱口的、淘米的、洗衣的、挑水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有勤劳善良的老人,他们早早起身,带着杈子和长篙,把淌在河边的水草、烂草、死猫、死狗等污秽脏物推动到大河中间,让流水冲走,以便给大伙儿清清爽爽上码头。大河浜土码头,是天然的长龙码头。但是,每年夏季河水猛涨,大河浜全部淹没在水中,这时土码头水会漫到大腿根,到了冬春两季,水位又会陡降,往往人站码头上又够不着水,即使伸直臂膀勉强够到水,稍一晃动,又会使水底沉渣泛起。有两、三个老者,跑遍半截村庄,挨门逐户筹钱,派人买回木材,拼成跳板,在河中夯下两根树桩,树桩之间用粗铁丝缠绑成几个台阶,跳板可以随着水势的涨落而升降,群众上码头也就方便清爽得多了。

八十年代,随着精神文明建设的发展,每个村庄在几个要道处用砖头、水泥砌成了几个水泥台阶大码头,群众饮水可真地上了新台阶。但是,仍然要用扁担和水梳子挑水吃。九十年代,集镇建起了自来水厂,村村通上了自来水,只要水龙头一拧,纯净的自来水就哗哗流淌。水乡吃水难的历史,从此结束了。

一天下午,我在家乡宽敞的马路上散步,不知不觉到了乡医院门口,不由想起十几年前的情景:大河里,机船、木船来来往往,鱼船、鹰船停停靠靠,鸭群、鹅群呱呱哇哇,人畜粪便尽入河中。村庄周围,茅缸、猪圈密密麻麻,苍蝇、蚊子热闹哄哄。大雨一下,人粪、猪粪漫入河中。夏秋两季是发病高峰,医院里生意兴隆,所有病床客满难容,不少病员住在通道之中。今天,我走进水泗乡医院一看,业务却很清淡,才到四点多钟,医生们有的在看书、有的在聊天。我想,这其中的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饮用水的改善,卫生和防疫水平的提高,应是一个重要因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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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神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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