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网络媒体便利的时代,经常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情感新闻,报道那些劣迹斑斑的男人,报道因为他们的某些作为,社会上大量的女人才会选择单身,选择孑然一身,选择独自生活,这种情感新闻引导着普罗大众带着偏见和恨意来看待男人,但站在男性的角度来看,社会对他们是缺少关注和理解的,更没人愿意去倾听他们的心声,了解他们经历过的痛楚。
我独自生活了二十年,这些年,养成了很多不好的习惯,像自私、狭隘、懒散,男人有的毛病我都有,没有的在我身上也能找到,就我这件外套,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一年没洗过了,你瞧它已经结了壳,硬邦邦的,你在看我脸上的褶子和斑点,哪些是斑点,哪些是污渍,我早已分不清,它们已完美地融为一体,成为我脸上皮肤的一分子。你再瞧我满脸的褶子印,还有这发酵发硬的拉碴胡子,我的全身,从毛发到脚后跟,处处散发着极致的低级趣味。
我今年四十五岁,看起来像是个六十岁的老头。不过,最近我打算重新拾掇自己,不求儒雅风流,神清气爽是一定的,当然,我开始拾掇自己,是因为最近认识了一位四十岁的女人,自己开广告公司,最主要是没结过婚,在我这个年纪,还能遇见这样的人,我需要好好表现,争取有个好开始。
你可能不相信,我只谈过一次恋爱,中间这漫长的二十年,再没接触过任何女人,我害怕和她们打交道,因为我会变得十分刻薄和无耻,无形之中我经常会用最恶毒的言语来刺伤她们,不停地挑战她们的底线,时间久了,大家都说我是神经,为了控制自己做出更多让人不齿的事情,我就想办法避免和女人直接打交道,也许你也觉得我有病,生活在这个只有男人和女人的世界,怎么可能不和女人打交道,事实上,我做到了,最长的时间是一年时间没和女人说过一句话,为此,我去看了心理医生,他说我很正常,还算是个男人。
九八年的七月,二十五岁的我满心欢喜地准备着婚礼,就在结婚的前一周,在等她下班的时间里,我发现她外面有人,我默默地跟着,一直跟到那个男人的住处,看着她们异常亲昵地一起上楼。
那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整个天空黑的像是深渊,而我就在深渊的树下笔直笔直地站着,发黄的路灯把我的倒影拉得老长老长,我抬头望像那间熄了灯的窗户,我手里攥着半截红砖,我的身体在发颤,我准备上楼,我准备当场捉奸,我甚至在树的四周转了好多圈,用来控制自己做出过于极端的事情,我要上楼了,可最后,我蹲下了,我用红砖狠狠地砸向地面,在深渊一般的夜色中,撞击的声音,显得尤其的刺耳,远处有几只狗,汪汪的向我这边跑来,我拿起砖,追着它们在小区跑了好远。
我耷拉着脑袋,和我的影子一起,一步步地挪回那棵大树,盯着那间熄了灯的窗户,直到远处天空微微泛白,我扔掉一直攥在手心的半截红砖,转身离开。
病态的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家,三天三夜没出房门,父母报了警,就在警察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我打开了房门,周围的人看见我,先是诧异,接着纷纷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巴,在那个三十六度的炎热夏天,我的身体已开始发酸发臭。当然,她也在,她抱住我,满眼泪光地问我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轻轻地推开她什么都没说。
我径直走向父母,扑通跪了下来,周围的人用异常惊愕的眼神盯着我们,我知道,她们在等一个说法,或者说准备看一个笑话,这些我都不在乎了,我告诉她们,儿子不孝,这婚不结了,她大声地哭着,问我为什么,我十分冷静地盯着她,一句也没解释,就这样,我自私地把这烂摊子交给了我的父母,不顾不理地开始了沉默的日子。
在我独自生活的二十年里,我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好,我没再接触任何一个女人,我的生意越做越大,我不寂寞,不孤单,金钱带给我很多快乐,我十分享受这种无拘无束,无牵无挂的生活,当然,我也做好了独身一生的思想准备。
就在上周,在我四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我突然感到迷茫和疲惫,这些年,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是在和谁怄气,和我自己,还是她,还是和这个社会。我是不是生病了,我再次挂了精神科,医生说我很正常,不用担心。医生看得不对,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病了,已病入膏肓,我是个懦者,我一直过着逃避现实的生活,我更是早已丧失了爱的能力,谈起爱,我就会害怕,我就会疯狂。
失眠,焦虑,我的生活节奏完全被打乱,身体像是注满了空气,一不小心随时都会爆炸,心口像是扎进一根尖刺,刺得我难受,刺的我想吐。
猛然的情绪起落,三言二语不能描述清楚,只是回头去看这二十年的光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的内心世界竟是一片荒芜,看不见丝毫的人生痕迹,现在的我,像是荒漠中极度渴望的人,渴望爱,渴望被关注,渴望被理解,渴望有人与我分享人生的喜怒哀乐,渴望有人走进我的内心世界。
现在的醒悟,也许太晚,但也不晚,若想改变,什么时候都不晚。接下来的岁月,我想好好地做个正常的人,有着正常的心理认知和情感需求,过好往后的生活,静等未来的她。
世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爱,男女之间因欲望而相互吸引,因信任而结合,根本不存在多出来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