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这链子我给小玲戴几天就还你。"昨晚婆婆这样说,语气轻描淡写。"她们班下周要参加文艺汇演,她说别的女生都戴金项链。"
厨房里,我继续准备晚饭。切菜的声音格外清脆。我想起半年前刚嫁过来时,妈把这条金项链塞进我手里时说的话:"这是我们家的体面,你戴着出门,让人知道我们姜家的闺女不寒碜。"
水滴滴答答落在水槽里,我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叶子已经泛黄,像极了项链的颜色。三天过去了,婆婆连提都没提还链子的事。我知道,所谓的"借几天"不过是个托词。
晚饭时分,我特意煲了一锅人参鸡汤。这是跟婆婆学的,她说女人要养气。我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妈,这汤滋补。"
婆婆尝了一口,赞道:"好闺女,手艺见长了。"
我端起碗,轻声说:"妈,我在想我那条金项链..."
"怎么?你还要让小玲退回来?"婆婆放下筷子,脸色一变,"她一个学生戴着怎么了?你一个当嫂子的计较这个?"
我抿了抿嘴,没说话。一旁的丈夫埋头扒饭,仿佛没听见我们的对话。
第二天清早,我打扫卫生时"不小心"翻出了婆婆珍藏的老照片。里面有一张是她年轻时的结婚照,脖子上赫然戴着一条金项链。
午饭时,我把这张照片夹在餐巾下,递给婆婆:"妈,您年轻的时候真漂亮。这项链很配您。"
婆婆的手顿了一下。那是她的嫁妆,据说后来变卖了给小叔子买学区房。
"妈,我明白了。"我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在您心里,儿媳妇的东西就该给小姑子,就像您的嫁妆给了小叔子一样。"
婆婆的脸色瞬间煞白。我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
那天下午,我收到娘家寄来的包裹。是一条崭新的金项链,足足有八钱重。妈在信里写:"闺女,你过得好才是我们姜家的体面。"
我特意挑了周日全家团聚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包裹。金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比小姑子脖子上那条更显眼。
"这是我妈又给我买的。"我笑着说,"她总说,嫁出去的女儿要风光。"
饭桌上,婆婆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脖子上的新项链上。我知道她心里不是滋味。
第二天,我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婆婆拉着小姑子来了。小玲脖子上的金项链已经摘下来,规规矩矩地放在红布包里。
"嫂子..."小玲低着头。
我接过链子,笑着说:"留着吧,就当姐姐送你的生日礼物。"
婆婆愣住了,眼眶有些发红。
"但是小玲,"我认真地说,"你要记住,这链子是你嫂子的心意,不是你应得的。这世上,没有谁的东西天生就该是谁的。"
从那以后,婆婆待我明显不同了。她开始在饭桌上给我夹菜,会跟邻居说儿媳妇的好,还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玉镯给了我。
腊月里,小叔子来家里拜年,提起要给儿子换套学区房。婆婆看了我一眼,说:"用不着,孩子还小。"
我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又一年过去,叶子再次泛黄。但这一次,我知道有些事情永远地改变了。
那条五钱重的金项链,最终还是戴在了小姑子脖子上。但我得到的,是婆婆真正的尊重。有时候,我觉得这场交易很值得。因为我用一条金项链,换来了一个明白事理的婆婆。
晚上,我跟妈视频,她问我过得好不好。我摸着脖子上的新项链,笑着说:"妈,你放心。你女儿在婆家,腰杆挺得直着呢。"
窗外,月光如水。我知道,这个家里,从此再也不会有谁觉得儿媳妇的东西天生就该是别人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