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其实写了一篇新的,但是发不出来,这一次还是要写一写,不然没头没堵的,怪不合适。有人说BRI是为了融入西方主导的世界秩序,这种反智的言论简直是侮辱读者的智商,你可以说英美曾经在全球化进程中发挥过中心作用,但是你不能说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融入西方主导的秩序里,就好比有人说第聂伯河流域的冲突是class contradiction造成的一样反智。做事情得对得起良心,写东西也得对得起脑筋和良心。还有不要强行建立联系,发散思维是好事,但是胡乱发散就是生拉硬拽,根本就是胡闹,什么把BRI和鸦片战争扯到一起,请问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必然的历史联系?就算是同一历史时期的事件都不一定会带有相关性,更别说跨越很长历史时段的事情了,当然,这并不是说跨越几百年的事件就一定没有什么联系,但是想要找到有联系的事件并非信手拈来,一抓一大把,那样不是研究,而是守株待兔。
塞巴斯蒂安.康拉德在《全球史是什么》中就指出,全球史是一种大规模结构性转型和整合进程,这里面必然会有一个能够动用全球性资源的枢轴,也就是世界帝国,这种世界帝国首先是个物质资源调度的巨型机器,其次才是武力输出等。在这样的角度看,荷英美等的存在都是具有世界帝国意义的,但是我们讨论的是BRI,为什么要提出BRI,相信稍微有点脑子的也能明白,BRI和鸦片战争是否处于同一个历史转型或者整合进程?遗憾的是,我认为两者根本没有同一性,而且跨越的周期很远,鸦片战争还是英国主导的秩序范围内,而BRI对应的是美国的绝对优势逐渐被相对优势取代的这么一个过程,美国的秩序正在被转型,属于秩序重塑期,说sino会为了挽救西方秩序而提出战略措施,这从多个维度讲都是不合理的,最好的办法是自己重塑一个秩序,只不过在具体实施过程中会有直接与守成大国冲突以及与守成大国勉强维持缓和态势两种可能。选择后者并不意味着与守成大国达成根本性的妥协,妥协仅仅是一个工具,而非最终的目的,就像英美在表面的平衡之下暗藏的是激烈的竞争,红色方案和橙色方案都是美国对于英国及其附属盟友日本的战略敌意,而英国之所以培植日本,明面上是对付德俄,而更大的意图是对抗美国。
连英美交接这种看起来最温和的霸权交接都是暗潮汹涌的,更别说在文化与缓冲带不完善的sino与美国之间了,两者必然是不能持久性大规模冲突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两者在结构性机制和根本利益是可以达成一致的,这是两码事,工具和目的是两回事,混淆两者的界限,非蠢既坏。我想指出的一点是,在一般认知中,我们往往有一种文化上的傲慢,具体表现就是试图建构价值判断的统一,但是在利益和逻辑判断上否定这种统一的可能性,这是极其愚蠢的看法,事实上,我们能够做到的仅仅是利益和逻辑判断上的统一,而价值判断几乎是永远不可能统一的,所以某些人士试图运用普世价值来强化西方在精神领域的“大一统”地位,却极力否认和抵制对于现实和历史的真实认知,从而剥夺了人们认识到历史真实和现实真实的权利,这是一种名副其实的文化侵略,这不单单是一种洗脑,而且是一场剥夺人思考能力的反智酸雨,雨过天晴之后,这些酸性物质带来的伤害如果不能被免疫性的理智所消解,那么必然会带来不可逆的伤害,以致形成文化残疾与思考障碍。所以尽管亨廷顿也不是什么善茬,但是他的文明冲突论在某种程度上承认了这种企图构建以西方为中心的价值判断大一统局面的失败,他们必须面对一个比冷战时期更复杂的文化场域与国际格局,尽管在这个格局中,美国一度居于绝对优势,其他国家或者文明群体相对于前者处于绝对劣势和失衡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世界局势根本不像某些历史书中所说的那样变得更加和平了,相反,美国在后冷战时代发动战争的频率要远高于冷战时期,这反映的都是苏东崩解后世界格局的天平严重失衡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