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死后的第七年，我在一场酒宴上看见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酒宴结束，我趁机冲上去质问他:「既然没死，为什么这七年不联系我?」
他整理领带，笑容轻佻又疏离:「这种搭讪方式未免落俗，方小姐不如直接献身?」
身体突然前倾凑近，热气喷薄在我耳边:「方小姐如此貌美，包养，也是可以考虑的。」
我置若罔闻，伸手摸到他颈后的一处微微凸起。
他瞬间僵住。
我笑起来，「怎么，连痦子长的地方都一样啊？」
1
前几个月拍的电影刚刚上映，经纪人就托人给我安排参加酒宴，美名其约:「多见见世面，结交新朋友。」
「听说秦氏新任的总裁也会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也听说了，还是个185的大帅哥呢！」
「来了来了，那是就是小秦总，秦承宇。」
我顺着人潮的声音转过身，礼貌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几步之遥的地方，男人西装革履，浑身散发着矜贵的气质。
他目光淡漠地扫过我，就像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篇空白，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嗡嗡作响。
记忆里，我应该跑过去，抱住他后在他的肩上咬一口，再扯着领子狠狠地吻上去——像从前我们恋爱时分别又重逢时那样。
可事实上，我只是僵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围在他周围的人挨个和他握手，恭喜秦总年轻有为，事业有成。
我挤不进那个圈子，但我了解他。
他待会肯定要一遍遍地洗手，直到搓红洗干净为止。
他有洁癖，不包括亲近的人。
比如秦妈妈。
比如我。
酒宴结束，我故意找借口支走了经纪人，意料之中地在洗手间遇到了秦承宇。
他站在公共洗手间的拐角，就好像，专门在等我。
发现附近没有人后，我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汹涌情绪，欺身向前，将他抵在洗手台上。
「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我咬着牙，攥紧他前襟的那只手几乎在颤抖，「哪怕是跟我说一声，让我知道你还活着……这七年……这七年……」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还没来得及擦掉，秦宇已经抬手，在我手腕用力捏了一下。
剧痛传来，我忍不住卸了力。
他则向后退了一步，慢条斯理地整理起领带和衬衣，而后用手帕擦了擦手。
「这种搭讪方式未免落俗，方小姐不如直接献身?」
「包养一个当红女星，也未尝不可。」
秦承宇勾着唇角，笑容轻佻，可眼睛里是一片冰冷的疏离。
我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把我当成了贪慕他的权势和财富的虚伪女人。
心里厚重到快要吞没我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我擦掉眼泪，抬起头，认真地打量他。
其实是不一样的。
我的男朋友秦承宇眉眼间总是带笑，浑身的气质阳光又温柔。
决不会言语间处处带着羞辱的意味。
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神带着傲慢和怜悯，浑身都是上位者特有的冷漠和从容。
一下子击碎了我记忆的错觉。
我不死心地趁机摸到他的颈后，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有一块微微的凸起。
他瞬间僵住。
我笑起来:「怎么，连长痦子的地方都一样?」
秦承宇没说话，抓住我的手腕，微微用力，我就站不稳摔倒了他的怀里。
陌生的气味铺天盖地钻进鼻息，他的声音低沉沉的，响在我耳边，像是某种魅惑的低语：
「方小姐是想让我做死人的替身吗？」
2
我成了秦承宇的情人。
他大张旗鼓地带我参加各种晚宴，任由别人逼迫我喝酒，在我差点被咸猪手占尽便宜前，拉着我起身离开。
在酒精的刺激下，我已经忘了面前的男人不是我的男朋友，乖乖地倚靠着他，跟他回了家。
月光照在他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惹人恍惚的温柔。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宇哥。」
他抬手遮住我的眼睛，咬牙道：「别这么叫我。」
「为什么？是不想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还是不想认我？」
醉意上涌，我忍不住声嘶力竭地质问：
「秦承宇，我们认识十年了，你要是想回来做你高高在上的秦总，大可以直接和我分手，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装作自己已经死了？」
他似乎失去耐心，准备离开：「方可，你的话太多了。」
天花板的灯光带着某种冷意，照下来的时候，我打了个冷颤，忽然清醒过来：「......对不起。」
「我只是......我只是太想他了。」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如果你还想维持这段关系，就别再我面前提到他。」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突然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
只不过那时，他回头了，才有了我们的故事。
第一次见到秦承宇，是我十五岁那年。
我蜷缩在公园的小角落，浑身都好痛，不敢出声，更不敢哭。
我害怕我妈。
她总是喝酒，喝醉了总会拿我出气，还会指着我大骂:「你毁了我一辈子，你知道不知道？」
我想，等身上不那么疼了再回家。希望回家后妈妈不要生气了。
那天是秦承宇发现了我。
他太温柔了，夸我是漂亮小孩，带我去他家，还安慰我说他妈妈做饭很好吃，我一定会喜欢的。
秦妈妈一看我身上的痕迹就明白了，拉着我要去报警。
我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阻止她：「不要报警，是......我妈妈弄的。」
「只是看着吓人，不......不疼的。」
秦妈妈不理解我的坚持，却还是耐心地替我处理完伤口，又留我在她家吃饭。
一直到她离奇失踪，我在她们家待的时间都要远远多于自己家。
第二天醒来，习惯性地看看微博地热搜，果然有我。
我翻看着评论区，一个比一个难听：
「这个方可真有本事，就见了秦总一次就勾搭上了，这不得少奋斗几十年。」
「玩玩而且，秦总有未婚妻的，她还真以为会娶她？」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想土鸡变凤凰。」
再往下翻，我的心突然一坠，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我有个朋友是方可的初中同学，说她身边总是青青紫紫的，都说是她妈家暴她。」
「那也是她活该，不被自己的妈喜欢，还活着干什么？」
尽管潜意识里告诉我别再看下去了，我的手还是不自觉地往下翻。
悬在脖颈的刀终于落下。
「方可在她刚上映的电影里演的是不是被家暴的女儿?」
......
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如同千万银针刺入大脑，在我颅内疯狂地搅动，就像一个即将爆发的风暴。
3
我像往常一样工作，唯一不同的是每晚的落脚点变成了秦承宇的家。
他的手很大，放在我的腰间，虽然粗糙但很温暖。
后背紧挨着的是他宽大又温暖的胸膛，我忍不住靠近了些，把自己蜷缩进去。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别扭地安慰我:「网上说的那些话，你别太在意，我已经解决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