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近日来“N号房”事件,很多人都应该有所耳濡目染,它所触及的不只是,某一国的少数民众,更多地还在于给予了现实生活中的我们,以一种沉重的悲痛,思考“N号房”浮于表象的罪与恶,它已不再只是对于某些层级的伤害,更深层的是,它所折射说的是整个社会隐性的一种病态,一种对女性主体的变相压抑,这样的压抑是佯装在“口号”里的,而人性之中所潜藏的不平等从人之初,就已然清晰可见。
在《82年生的金智英》这部影片里,金智英(郑裕美饰)从小所历经的所有,便俨然如同篆刀一般,刻写在了她的生命里,无论她如何隐忍,最终都只能与生活达成一个暂时和平共处的协议,这部影片最初改编自韩国作家赵南柱同名的女性主义小说,而后由金度英执导,郑裕美、孔刘主演的一部剧情电影,与其说,这是一部电影,倒不如说是现实生活的一种揭露,关于女性不平等地位的拷问。
金智英出生于82年,她从小就生活在原生家庭对弟弟偏爱的不公之中,无论是父亲出差带回来的礼物,还是奶奶苛责她和姐姐去干家务,金智英和姐姐都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而弟弟则不一样,哪怕只是他一个小小的吃糖动作都可以无以复加的得到赞扬,成年以后亦是如此。
而对于金智英而言,哪怕只是日常的穿着,都成为了一种“莫须有”的指责,当金智英从补习班放学回来,如果不是贵人相助,金智英恐怕早已经惨遭侵害,而父亲对她所遭遇的险情,并没有太多的关心,而是指责她衣着太过于暴露,才给了坏人可乘之机,正如他所言:
石头滚来了,错的是没有躲开的人。
然而对于金智英而言,在父权至上的原生家庭里,她几乎没有自己的话语权,沉默是她对于自身所遭受的不公最为宽容的对待方式,不仅在学习上,找工作上,亦或者是婚姻问题上,金智英的生活如同我们很多人一般,都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在长辈的“嘘寒问暖”中苟且偷安,习惯了……内心不习惯的种种习惯。
压抑,是她潜伏在内心里无人理解的昏暗。
原以为婚后的金智英能够在组建的家庭中实现自我的救赎,但是对于她而言,这只是一场噩梦的开始,在长辈的“催生”下,金智英和自己的丈夫代贤(孔刘饰)终于实现了“生育计划”,代贤在影片中无疑是对“好先生”这一完好形象的极佳演绎,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无法抚慰和治愈金智英产后心理的“抑郁”。
金智英为了照顾孩子,辞掉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像她的妈妈美淑(金美京饰)一样,做起了全职主妇,过上了很多人都羡慕的可以常年“休息”的生活,不为物质奔波,也不为工作勠力劳心,只要安安稳稳地做好一日三餐,相夫教子足以,正如鲁迅先生曾说道过的一样: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每一天的忙碌都是昨日琐碎的翻版,产后的金智英终于在长久的压抑下和日复一日地琐碎生活中,心理出现了问题,患上了人格间接分裂症,她会不时地以妈妈、已故的学姐和姥姥的口吻说话,起初代贤单纯地认为金智英只是在模仿。
然而随着金智英的反常行为的增加,代贤才真正意识到,金智英确确实实出现了心理问题,但是除了日常的嘘寒问暖,即便代贤做得再好,也根本无法为她真正地排忧解难,正如他安慰金智英“觉得有一点累就立刻打电话”,金智英反问他一样:
打了电话,你会赶来吗?
不仅最亲密的人无法抚慰自己,连同整个社会都仿佛商量好了一般,不断地施以金智英各种冷嘲热讽,她不敢在回娘家的途中上厕所,只得一路隐忍到娘家才获得解放,因为她之前工作过的地方出现了厕所偷拍事件,公司里的男同事们不仅没有正面制止,反而助纣为虐,相互传阅,除了报警,像金智英一样的女性只能暗自隐忍,提醒自己以后多加注意。
而在关于工作的问题上,金智英希望能够重新回到自己所喜欢的工作岗位上,因此她跟之前而现在已经单干的女上司表达了自己的工作意愿,前上司的赏识,让金智英又重新燃起了对新生活的憧憬。
然而欣喜还没过多久,她又不得不在生活与理想的残酷现实之间,做出艰难的抉择,代贤提议自己“育儿休职”,以主动承担照顾孩子的家庭重担,然而双方父母的不理解,无疑加重了金智英的心理负担,最终在与现实的妥协下,金智英选择了去医院安心接受治疗,在医生的建议下,她最终得以通过写作的方式,治愈了自己,也实现了生活与理想之间的和解。
《82年生的金智英》这部影片,很多人认为这是一部典型的女权主义作品,然而细究之下,在某种程度上,却是对女权的一种消释。
金智英所历经的种种,我们透过其成长的轨迹,清晰可见地是来自于原初作为女性在性别上的压抑,她出生于一个重男轻女的原生家庭,她所接受的教育也大抵围绕着父权中心而进行,即便在工作以后,从家庭的束缚中逃离,却又不自觉地遁入了更为庞杂的社会熔炉里,在这个大熔炉里,她所承受的伤害,要远远比之前原生家庭所给予的伤害更为深刻,因为性别的问题,在生活与理想之间,她不得不做出辞职以照看孩子的决定,在她的妈妈、婆婆等众多女性看来:
相夫教子,就是女性理所应当要承担的责任与义务。
一切看似合乎社会伦理,然而在不约而同的陈规里,大多数人都选择性地忽视了这样一个前提,那就是这样看似合理的社会伦理准则,它的制定者不仅是人为的结果,更是父权制下的产物,是人对人自身的一种暴力,是男性给予女性的一种附加值,只有这样,女性才能够符合他们所认为的作为“女性”的定义。
而像金智英这样备受压迫的女性不止她一个,她的姐姐因为不结婚而饱受邻里诟病,因为检举暴露狂而被老师责骂品行不端;她的前上司,因为工作的问题,不得不在产后一个月不到就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又因为性别的问题,即便她能力出众,依然无法从男性的竞争中获得晋升,连同她的母亲、她的婆婆亦是如此。
《82年生的金智英》被看作是为“女权主义”发声即是出于此,因为她们所经受的种种,也是当前大多数女性所经受的现实境遇,而这样的现实境遇并非金智英所固有,也并非是对女性的一种标签化,而是真实地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或多或少地经历着,它所要阐发的不仅仅是为女权发声,更重要的是为了每一个在现实生活的泥潭中,一直以沉默等待救赎的自己发声。
对于生活中的任一选择,我们都要敢于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而负责,你所以为的美好,无非就是历尽千帆后,生活还以你本来的色彩而已,正如同金智英一般,在接受心理治疗前,对于他人的冷嘲热讽,从习惯性地逆来顺受,到接受治疗后,她能够坦然而从容地面对,并与之进行理性地交锋,这才是这部电影给我们最大的启示。
每个人都处于一地鸡毛的现实生活中,都或多或少地承受着所处的年龄阶段,不得不面对的困苦,而这种困苦往往不是外力能够解决的,正如影片中无论代贤做得再好,也无法安抚金智英一般,这种困苦更多地来源于自我的画地为牢,而能够实现救赎的,唯有我们自己,金智英选择了以写作的方式治愈了自己,那么你呢?当你面对像金智英一样的困境时,你……又会如何救赎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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