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一世，为诞下上等狐狸，我选择血统尊贵的白狐寻止。
可婚后我却只生得最劣等的黑狐。还意外暴露原形。寻止大骂我欺瞒他，生剥孩子的皮，将我大卸八块喂鱼。
再睁眼，回到选夫那日，寻止当众摔掉我给他的信物：
“公主品性不端，欺瞒身份。她明明是最低贱的黑狐，如何生出上等狐狸？”
转头求娶姐姐。
只因前世姐姐生下罕见的金狐，一举助她夫君成为狐族新王。
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他以为舍弃卑劣的我就能诞下金狐。
殊不知，我可从不是什么黑狐，我乃上古九尾狐！而真正不行的人，是他！
……
意识回笼的瞬间，我感觉大脑一阵抽痛。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父王神色喜悦地宣布：“今日特请诸位一同见证花颜与寻止文定之喜！”
我便知道，我重回到了选夫婿那日。
然而。下一秒，寻止清冷而高傲的声音在回荡，“臣不愿求娶花颜公主。”
接着我听到清脆的破碎声。寻止一把将我的信物重重摔下。
“嘶。”
四下寂寥无人敢出声。
父王大呵，他平静的面庞下酝酿着滔天怒火，
“胡闹！寻止，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你莫不是来戏弄王室？还是对我的宝贝女儿花颜有什么意见？”
寻止微微俯身，从容回答：
“王上，臣不敢。只是花颜公主品性不端，欺瞒身份。她分明是最劣等的黑色狐狸，我们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说罢，他嫌恶地扫我一眼，“区区低贱黑狐，要如何生出上等狐狸？”
此言一出众人奇怪。
我们狐族一脉起源于上古九尾狐，日渐衰微。
到我父王继位，整个王室只生得我与姐姐两只雌狐狸。父王脸色难看，决定对外招婿。谁能助他狐族诞下上等狐狸，他就将王位传予谁。
狐狸根据毛色区分品质。
金色最为罕见尊贵，狐族几百年才出一只。白色次之。普通狐狸颜色五花八门，红的蓝的绿的都有。而黑狐是最劣等的。
我是狐狸一族公认的唯一金狐公主，全族的男子都想求娶我。而寻止，是其中最为优秀的白狐。
我们天造地设，理应是一对。可寻止却公然悔婚，甚至质疑公主身份……
我却知道，他也重生了。
父王直接黑了脸。他望向寻止的眼神无比凌厉，
“休要胡说，花颜可是我狐族几百年来诞生的唯一金狐！你哪里听来的谣言！”
旁人亦小声附和。
我知道父王并非为我说话。
他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的颜面！金狐的我给他在外炫耀、巩固统治的资本。
毕竟父王本人，只是普通狐狸而已！
他逢人夸我，将所有的宠爱都分给我。现在突然有人质疑我的身份，这明摆着是打他的脸！
寻止继续：“我并非胡言乱语。敢问各位，有谁亲眼见过花颜公主真身？”
在场无人应声，连方才生气的父王此刻也平静下来。手轻轻敲击着他的王座，眼中略带沉思，他示意寻止说下去。
“我曾偶然瞥见过公主化形，她通身全黑，眼珠都黑得彻底！一看就是最劣等的黑狐。”
“王上，您可千万不要被她蒙蔽双眼啊！”
寻止言辞恳切，字字句句仿佛皆是发自肺腑。
我冷笑着走上前，不答反问：
“既如此，那我便问你，你是何时、何处，见到本公主真身的？可有证据？”
“额……”寻止略微怔愣，显然我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
随即他不太确定开口：“在上月末……华清河。”
我微微勾起唇角，
“一派胡言！本公主整月未曾出宫半步，你如何在华清河附近见到本公主？”
他寻止的确见过我真身。可那是在前世，如今的他与我交集甚少，哪里能编证据。
我的贴身侍女站出来作证。
“何况你也知道，无人见过见过我真身。那我是黑狐金狐，仅是你的一面之词！诬陷公主，你究竟是何居心！”
突然的反转让在场众人窃窃私语，父王保持着沉默。
他审视的目光时不时略过我和寻止。
最后缓缓开口，“寻止，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寻止咬牙不松口，他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臣坚持自己的看法。”
“不若让花颜公主当众显现原形，正好了却臣心中的疑虑。毕竟这么久过去，无人见过公主真身。”
“如果公主是货真价实的金狐，那是臣眼拙。我好好向公主道个歉，赔个不是……何况诸位难道不好奇，这几百年才诞生的金狐是何模样？”
“反正花颜公主并不吃亏，不是么？”
简直是放屁！
我藏于衣袖下的手无意识攥紧。
眼下最明智的选择，是不作回应。
王族身份摆在那，无需自证。如此一切只是寻止的无理取闹。旁人会说他诬陷公主不成，反倒为难公主。
然而下一秒，父王把手搭在我肩上，
“花颜，你快好好给众人看看，你的金狐狸身！”
2
父王的做法我并不意外。
毕竟这可是显摆他、显摆我身为金狐的好机会。父王看向我的眼神不容拒绝，可我没动。
“可是有什么问题，花颜？”
寻止的表情立马变得得意。我的目光和他在空中交汇，他轻蔑地睨我一眼，
“公主，不过是简单化个形……你不会连这都做不到吧？”
寻止之所以不依不饶逼迫我现原形，就是因为知道我不是金狐狸。
前世，我选择寻止作为夫婿。
可婚后我生产时，却只生得黑狐狸。孩子刚冒出脑袋，就被寻止活活剥皮弄死。我因为难产不得不在他眼皮底下暴露原形。
寻止大怒。
正因所有人说我是唯一的金狐，他才费劲娶我，就为着能够继承王位。
可谁知道，我居然是只五尾的黑色狐狸！
黑狐本就最为低劣，而多尾狐更是被视为不祥之兆。
全场视线聚集在我身上。
像是被架在炭火拷问炽热难耐，我捏紧了拳头，又松开。如此反复。
随后我深呼一口气，坦白道：“我的确不是什么金狐。”
狐族旁人都瞪大了双眼。
父王原先弯起的嘴角猛地消失，换上副阴晴不定脸。
寻止大喜，“既如此，公主欺瞒族人、哄骗王上，应该……”
我瞥了眼几乎把算计写在脸上的寻止，不耐打断：“可我从未承认过自己就是金狐。”
我出生那年大旱，生灵涂炭。
狐族老少死的死伤的伤。就在我落地瞬间，天降甘霖。万物恢复生机。此后再无大旱。
所有人都说我是祥瑞，是金狐现世。
可惜母亲生下我便撒手人寰。我出生时，已经化形成人。并没有人真的见过我原形，包括父王。
我多次同寻止坦白，自己不是金狐。
寻止反复强调，他爱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其他。
就算我是次等的黑狐他依旧爱我。因为是我，所以不在意。
直到死前寻止将我一块一块卸开，眼神厌恶：“一想到我跟你这么低贱的狐狸睡过，我就恶心得想吐。”
“你这般劣等种，怎么配得上我？真是糟蹋我的血脉！”
我才知道所谓的喜欢是假。
他从来没信过我的话，以为是我的玩笑。
父王插手打断这场闹剧，他微微沉思，眸光寒冷，“此事待我查明真相，自会给一个结果。”
显然是不愿再谈这些。
寻止领悟，他上前一步行礼道：
“王上，我今日来，其实是想求娶花絮公主的。”
“哦？”
父王脸色稍霁，他揉了揉眉心，继续：“你为何选择花絮？”
姐姐花絮她比我大了七岁，至今未嫁。不因为别的，她是只普通混血杂种狐狸。
旁人震惊，花絮本人亦难以置信。
寻止笑，“臣观花絮公主气宇非凡，为天选之人。她必然能为我狐族诞下真正的金狐！”
他说这话的底气在于上辈子，姐姐虽嫁给无名之辈，却真的有生下金狐狸。
“是么？”
短短半分钟，一轮利益权衡已在父王心中结束。
有寻止指认我非金狐在前，加上我的坦白，父王对他的话有七八分相信。留着我已经无用。狐族日后对我的非议不会少。
不如借机培养另一个女儿。而寻止又是狐族条件最好的男子。
“如此，便允你们二人的婚事。”
姐姐花絮一下从默默无闻到万众瞩目，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红光。
走过我身边时，她略带嘲弄，轻蔑的笑：
“从高处跌落的滋味不好受吧？”
“妹妹，你曾经的一切……我会好好替你接手的。”
3
寻止则不屑地朝我扬了扬鼻孔，
“花颜公主，劣等狐狸就该配劣等狐狸，万万不可在此扰乱王族血脉啊！这样，你给我下跪磕几个头，我便大发慈悲给你寻些黑狐来。”
“你也不想沦落到年老色衰，没人愿意娶你的地步吧？”
我懒得理他，笑说：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寻止炸了毛，气得给我一巴掌，“狐族的王位，必定会是我的。”
呵。
他以为这次选择了姐姐，就能顺利诞下金狐，继承王位。
殊不知真正不行的人，是他！
我可不是黑狐。
死后有道声音出现，告知了我真相。
我乃史书记载，早已消失在上古的九尾狐。
九尾狐血脉强大，与谁结合生得都是九尾狐。当然，前提是那人得行。否则诞下的就是黑色多尾狐狸。
所以，并非我的问题。而是寻止不行，我那日生出的才会是黑色多尾狐。
然而孩子尚未出世，寻止就活活将他虐待至死。
黑色多尾狐狸需经历多重磨难，方可显现九尾狐的真形。
一重考验对应一尾。
我最初生生下时候只有三尾。到现在好不容易升到五尾。不是容易的过程。
这是九尾狐逆转天命、让不孕之人有子的代价。
……
当晚，父王在殿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我直挺挺地跪在他跟前，想着等父王平静下来，和他解释自己的情况。
白日人多眼杂，一时半会说不清。
何况九尾狐是出现在古籍史籍的常客，没人真的见过。
若贸然说自己是九尾狐，想必没人会信。反而更坐实寻止所言正确。
父王却没给我机会。
他狠甩我一巴掌，大力将我掀倒在地。眼神残酷，“花颜，从此我与你再无瓜葛。你不是我王族的人。”
“至于今日之事，我与寻止讨论过。我会解释是你母亲与旁人偷情，故意隐瞒真相、将劣等黑狐带入我王族，还谣传你金狐身份。”
“花颜你不满姐姐花絮，坐实谣言，蒙蔽所有人……好歹父女一场，我饶你一命。”
我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他颠倒黑白的模样，实在是可笑。
母亲为他难产而死，得到一句与人偷情。
而从始至终，一直坐实我金狐身份的，分明是他自己。谣言最初起的时候，父王大为惊喜。
不许我做出任何回应。
时间愈久，大家越相信我就是稀世金狐。到最后，父王骗到自己都深信不疑。未曾有人查证。
“那你呢，退居幕后坐收渔翁之利？父王，这就是你所谓的查明真相？呵。”
“实在是虚伪至极！”
我嘲讽地掀眼皮看他。
“放肆！”父王大声呵斥我，“若非你不是金狐，怎会发生今日这种情况？如今竟敢顶嘴！”
我不甘示弱继续反驳，父王吵得脸涨红。说到激动处，情绪起伏，他忍不住咳嗽。
姐姐花絮上前轻拍他后背安抚，
“花颜妹妹这般低贱之人，想来不可能是父王尊贵血脉的继承。说不定是和哪个乞丐流浪汉乱搞出来的。父王不必与这种人计较。”
从小花絮就不喜欢我。
明里暗里她故意针对我多次，嫉妒我深受父王宠爱。
深夜凉风习习，我一个人带着仅存不多的东西。
被丢出门。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狐族。
“听说了吗？花颜她竟然连王上都敢欺骗……寻公子指认的时候她还拒不承认……”
与此同时，歹毒、狠辣、低贱、畜生等更多词汇被安到我身上。万人唾弃。
我的名声彻底臭了。
族内男子见了我，巴不得绕道而行。仿佛跟我同呼吸一片空气都让他们难受的不行。
相反的，姐姐花絮则一举成为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父王说她会为我狐族，诞下真正的金狐。
花絮洋洋得意地出现在族内各种场合。
她身着华服，吃穿用度吃行极为奢华。这些，都是从普通狐族手中剥削的。花絮每日还要差人特来拜访我，同我讲述她今日做了甚吃了甚。
“可怜妹妹，竟沦落到住在这种破败不堪的地方……”
我知道，花絮想看到我怨恨嫉妒到扭曲的表情。
只是要让她失望了。与我无关。
……
我自然不能放任流言蜚语继续。
起码不能污了母亲清白。
证实我九尾狐的身份，一切便会不攻而破。
但是，等我化形成真正的九尾狐不知要到猴年马月。而最直白的方法是……找个行的男人，生九尾狐。
族内的男人找不到愿意与我生崽的，只能另想他法。
我灵光一闪，忽然想到：
可以去黑市买男人！
挑挑拣拣，我相中了个威猛帅气的男人。不知道这等货色，怎么会沦落到此地。
老板眼中满是光。
当然她没有要坑我的意思，如实讲述情况：
“他很难驯服。从我接收第一天起，他就这副模样，谁亲近他都会被凶走。一点话不听，你注意点小心。”
我点点头，冥冥中好像什么催促我靠近。我摊开手掌递给他，
“你愿意跟我走吗？”
上一秒男人还低着头沉默不语，接着我便感到更加炽热温暖的大掌，反将我紧握。
男人点点头。
老板：……
我将男人买回家。男人名叫寿与，他自述醒过来就在黑市。多的不记得。
回到家，说完必要的，我就准备办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