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7日凌晨,河南开封人民医院拥挤依旧,一位拥有六十九年教龄的老教师悄然离世,她的教育生涯始于1953年,至此画上了句号。
在中国,尊师重教之风盛行,学生送别师长屡见不鲜。而这位受学生敬重的老师,竟是位美国女士,她名叫吴雪莉,虽非中国人,却大半生以中文名自居。
荣获“中国十大功勋外教”殊荣的吴雪梨,将一生献给了东方大地。她的骨灰被撒入黄河波涛,伴随着国家生命的律动,永远镌刻在这片土地上。
Shiley Wood,这位1925年7月15日诞生于美国阿肯色州的女孩,来自一个学识渊博的家庭:父为职业外交家,母为世界和平理事会成员,这样的背景无疑深刻影响了她看待世界的视角。
雪莉五岁时,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家庭陷入困境,优渥生活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贫困。从此,她随父母四处奔波,以打工维系家庭生计。
在那种环境下,雪莉的娱乐活动受限,但父母始终鼓励她学习阅读。13岁时,她因父亲记者的好友赠书给其父,而有幸读到了这位好友的著作。
埃德加·斯诺是那位记者的姓名,他所著的书籍名为《红星照耀中国》,通过这部作品,他向世界介绍了中国红军的真实情况。
对美国人而言,东方的彼时遥远且神秘,近似大航海时代美洲丛林于西方人的认知。幼小的雪莉沉浸其中,从斯诺细腻的描写里惊叹,中国竟是如此广袤、历史悠久、文化昌盛,且正经历着重重巨变。
自那时起,雪莉对那个遥远的国度萌生了深深的兴趣。随着年岁增长,进入高中并考入密执安州农学院后,她从安娜·路易斯·斯特朗那里接触到《人类的五分之一》等中国纪实,这份兴趣非但未减,反而愈发炽烈。
在密执安州立农学院,一位广西籍中国留学生黄元波,如众多同胞般,刻苦钻研,渴望以科学兴国。他凭借优异表现赢得公费留学机会,最终踏上了这片求知的土地。
怀揣救国志向,黄元波的学习热情高涨,浑然不知自己那斗志满满、奋发向上的姿态,已悄然触动了身旁一位女同学的心弦。
雪莉热衷于西方科学,而黄元波则深深倾慕东方文化,两人志趣相投,情谊深厚。1945年圣诞节,这对彼此倾心的伴侣,终于携手步入了婚姻的神圣殿堂。
二战硝烟散尽,中国抗战亦告捷,喜悦洋溢之时,雪莉携手新郎步入婚姻殿堂,这一决定悄然间为她的命运翻开了全新篇章。
仅一年半载之后,二十一岁的雪莉携手夫君踏上了驶向中国的邮轮。面对前路未卜,她心怀憧憬与激动,远胜于内心的丝丝恐惧。
抵达上海后,他们随即前往南京。黄元波决定加盟西北农学院,鉴于当时教育资源稀缺,农学院院长特地从学院赶到码头,亲自迎接这两位杰出的教育人才。
黄元波顺利成为畜牧兽医系教授,与此同时,雪莉晋升为英语系副教授,但她首要且至关重要的任务是钻研汉语,以此作为新的学术探索方向。
在那个时代,中国尚未普及普通话,许多教师仍用浓重方言授课,这让雪莉倍感困扰。她凭借一本字典,艰难地自学了大部分中文,并自取新名“吴雪莉”。
生活本充实有趣,但国民党蓄意挑起的解放战争迅速爆发,战火重燃。为避免战乱,吴雪莉携新生婴儿与丈夫及师生,历经辗转至西安,后又迁移南京、上海。
在那动荡时期,吴雪莉家庭收入波动且人口渐增,频繁更换工作以适应战乱。这些经历让她深刻见识了中国社会的多元,从贫民到商贩、工人、学生,各行各业各具文化风貌。
1949年,上海解放之日,吴雪莉满怀喜悦。自幼便对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有所了解的她,此刻与众多民众一同,热烈迎接解放军队伍入驻城市。
那年国庆,历经数小时排队,她终于购得首批五星红旗之一,自那以后,直至去世,这面珍贵的旗帜都被她细心收藏于家中。
新中国成立后,黄元波受邀次年赴河南开封筹建生物制药厂,吴雪莉随之抵达这座古城。不久,她加入河南大学外语系任教,未曾预料的是,这所学院将成为她后半生的紧密相连之地。
上世纪60年代,河南与南京、上海等繁华都市大相径庭,若以一词概括,便是贫瘠。这对夫妇薪资尚可,却需养育六名子女,生活负担异常沉重。
在开封的日子里,吴雪莉掌握了诸多技能,诸如驾车、缝纫,还有夏日插秧与秋收割麦。她与当地淳朴的民众紧密相融,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吴雪莉收到瑞典老友寄来的精面粉后,制作了面包与孩子们分享。他们吃罢便恳求母亲再次求援,却遭吴雪莉婉拒,她教导孩子们说:自给自足方为长久之计。
我们应当自立自强,避免向他人索取,以免有损国人的尊严与形象。
课堂上,她成为了焦点,当时开封的大学里外籍教师稀少,更别提她这样既美丽又学识丰富的美国优等生,以至于学生们初时都不敢轻易与她交谈。
学生们很快被这位老师的独特教学所吸引,她不仅方法鲜活深刻,且不拘泥于教室,图书馆、食堂皆可变课堂,其西式开放教育理念让学生惊叹不已。
1958年,应周总理之邀,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定居北京。数年后,她引荐好友道逊夫人——吴雪莉之母来华,道逊夫人在周总理的热情款待下与女儿一家得以团聚。
历经十年动荡,得益于周总理的关怀,吴雪莉实现了重要人生转折——成为中国公民,这在当代亦非易事,往昔更甚。此前,因无国籍,她每次远行乘火车均需前往公安局登记。
无论国籍如何,吴雪莉已深植中国文化,课余时,她凭借深厚的中文功底,助力美国出版社译出中文书籍,并亲自撰写多部著作,成果斐然。
1979年,河南省四届政协常委会一致决议增补吴雪莉为省政协委员,她作为曾经的美国人加入政协,这一举措在河南前所未有,在全国亦属罕见。
在教育领域,吴雪莉贡献卓越,半个多世纪的教学路上,她悉心栽培出学生逾三千,硕士、博士三百余,他们或留校成骨干,或涉足政商,甚至远赴海外,各展风采。
吴雪莉的学生中不乏各界佼佼者,他们始终铭记师恩,不少已如亲人般相待。来自全球的礼物与贺卡堆满了她的家,登门拜访者更是接连不断,彰显着学生们深厚的感激之情。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购得的五星红旗,吴雪莉每年国庆都会郑重挂于小院门前,节后细心收藏。这面虽廉价且工艺普通的旗帜,却是她最宝贵的财物,严禁他人随意触碰。
1979年后,吴雪莉首次重返美国探亲,此后又八度重访。即便身居海外,她仍频繁走访中国高校,积极向西方及欧美介绍中国传统文化与真实发展轨迹。
这位华裔美籍女士,师德崇高且乐于贡献,对中国而言是无比珍贵的联结。她不仅未将自身视为中国的外来者,反而深度融入,正如她流利讲述河南话那般,成为了中国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2019年,正值新中国成立70周年庆典,她荣幸地获中共中央、国务院及中央军委联袂颁发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纪念章”,此殊荣在河南省内,唯独她一人享有。
2022年4月7日,在河南开封,这座吴雪莉老师奉献了大半生的城市,她因病离世。临终之际,众多人围聚病床旁,为这位拥有金发碧眼的先生哀悼,泪洒不止,难掩悲痛。
遵照吴雪莉的遗愿,家人将她的骨灰撒入浩荡长江,对她而言,这条母亲河的意义非凡,堪比她对幼时启蒙读物的深情,未曾料想,自己会在中国这颗红星上,绽放璀璨光芒。
马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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