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乡在外地过年,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听不见鞭炮噼啪响,看不见门框上红红的春联,春节假期好像和国庆假期没什么分别。而且听家里人说,当地过年也不允许放鞭炮了——一个边疆小镇——时代变迁的浪潮会淹没每一个角落。
本以为到了小寒节气天会变冷,没有;过了三九天,到了大寒节气,气温还是不紧不慢地在十摄氏度左右徘徊;一过了春节,酝酿几十天的寒气突然爆发了,以铺天盖地密不透风之势包裹着这个城市,无论你在屋内还是室外,阴冷毫不吝啬地针砭你的肌骨。
畏缩在室内,肢体不动,留给了大脑充分活动的能量和时间,触景生情,回忆起曾经的一年又一年是怎样过来的。过年要吃猪肉,所以年前要杀猪。杀猪时间不会等到腊月,一进入冬至月,二三百斤的肥猪就被人们迫不及待地抬上了院子中的矮桌子上。一棒子敲晕猪头后,对着猪喉咙捅一刀,猪血就流进下面早已放好的盆子里,这是做猪血肠的主要原料。
“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本是比喻人脸皮厚,横行霸道无所顾忌的贬义句。现在,这句话就变成了杀猪的一个作业流程了。一壶接着一壶的开水往猪身上倒,经开水一浇,猪毛才容易刮掉。
刮干净猪毛,开膛破肚取出猪肠与内脏,这是中午做一大锅杀猪菜的原料。再说回猪血肠,一盆猪血加上黄面,葱姜蒜,(可能还有别的料,我不太清楚)猪肠洗干净后,就灌入和好的材料,放在大锅中煮。锅中还有夏天晒制的白菜,这是杀猪菜中的最主要成员。
那一大锅杀猪菜一家人可以吃一个月左右,间或炒个酸菜、炖个白菜,伴着对过年的期待,一直吃到腊月底。小时候对过年的期待,如同学生对寒暑假的期待那样强烈。那时用的是可以手撕的日历本,过一天撕一页,把日子过得有仪式感和紧迫感。翻到除夕那一页,数一数到这一天还有多少页,三十天,二十天,十天……日历本由厚变薄,就把日夜期盼的春节盼来了。
进入腊月二十几,就变得忙起来了。选个双日子扫房,就是打扫卫生;过小年,二十七或者二十八煮一大锅猪骨头,在家家户户飘着肉香骨头香中迎来了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