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对妻子说：想喝粥了。不一会儿，妻子便将熬好了的粥端了上来。看着一大碗泛着金黄色热腾腾的粥犯了愁，哪里吃得了这么一大碗。一小碗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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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笑着说：吃吧，吃不了倒掉。我瞪了她一眼说：你说的容易，倒掉那不浪费了，小时候连碗稀粥都喝不上，即便喝上也是把粥碗舔的比用水洗过的都干净。

其实这话形容的并不过分，儿时（五六十年代）家家户户温饱都不能解决，农家作物产量低，亩产三二百斤算不错得了。

农作物收获后生产队还要忙着第一时间将粮食交到公社粮站，剩下的粮食才能分给社员们。遇到家里人口孩子多劳力少的家庭一年得有半年饥啊！

那个年月最难为了家庭主妇，男人们下地回来饥肠辘辘要吃饭，一大帮孩子放学后回来一进门就嚷嚷着妈妈，妈妈：我肚子饿了。

缸里没米没面，记得那个年月，妈妈每到做饭的点常常望着空空的米缸犯愁。于是，东家去借一瓢米，西家再借几斤粮…

有一年春天，天气大旱，家里粮食早就断顿了，头天姥姥偷偷送来了几十斤棒子粒（妈妈姐妹六个，不能薄此厚彼）还没碾成面…放学后我进门就扒挂在房梁上的饽饽篮子，没有！什么都没有。每天妈妈都是提前预备几个棒子面饼子让我们放学后饿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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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去西屋翻箱倒柜寻找吃的（我们子妹多，妈妈习惯了把吃的东西藏起来）在西间屋子炕上的瓦罐里看到了姥姥送来的棒子粒。

看看没人，我迅速抓了一把放进嘴里大嚼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又抓了一把放进口袋里跑了出去，妈妈看我从西屋跑出来。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一边从我的口袋里掏出棒子粒放回瓦罐，一边扬起一只手重重地打在我的身上。

一下，两下…

一边打我一边哭着说：这是你姥姥刚拿来的几斤棒子，你都吃了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怎么办？一把棒子粒磨成面够全家喝一顿粥的…我突然大哭：妈，你别打我了，我知道错了，我一边哭一边从嘴里抠出还没嚼烂的棒子粒…

一时间，妈妈打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哭了…

也许就是从那天起，我每次吃饭喝粥都格外珍惜，喝完的粥碗都是用舌头舔了又舔，真真的是比用水洗过的碗都干净。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去徐码中学上高中。十五六岁的大孩子了，无论再怎么饥肠辘辘也不能当着同学的面舔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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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周末的一天，我正在家里一边写作业一边香甜地吃着妈妈刚贴出来的棒子面饼子。妈妈在外屋忙碌着什么。

屋外传来一个妇女可怜兮兮的声音：大伯大妈，大哥大姐，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

听见外面来了人，我忙不迭拿着刚刚吃了不到一半的饼子跑到院子里。

一个衣衫褴褛的妇女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门口，看我出来，小女孩目不转睛看着我手里的饼子，我知道她饿了。连忙把吃剩的饼子递到了她脏兮兮的手里。

她接过饼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正吃着，妈妈走出了屋子，招呼母女俩个进屋里坐。

妈妈给她们倒了碗水，从锅里拿了两个棒子面饼子给她们吃。

问：你们是哪儿的？女人告诉妈妈：她们是任丘的。老家糟了旱灾，颗粒无收。眼看着要被饿死了，实在无奈才出来讨口吃的，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亲，还有四个孩子在家里…

这一路讨饭到这里，受尽了屈辱和白眼…碰到你们家这样的好人少啊！还让我们进到你们家里面喝水，吃饭。

女人边说边痛哭失声…

看到女人哭，小女孩也大哭了起来。妈妈边安慰着女人边去西间屋子的瓦罐里拿了几斤棒子面用布包好递给她说：我们家粮食也不多，你们将就拿着这点粮食，回家吧！家家都不富裕，等过了春天，麦子棒子熟了就能接上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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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拉着小女孩要给妈妈磕头，妈妈连忙拽起了孩子。送她们到门口，妈妈嘱咐着…女人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母女俩走出很远了，还看得见妈妈迎风站立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