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湘云的“社交”,正是叔叔婶婶“虐待”她的结果?
首先要纠正一个概念,贾府小姐也有社交的。比如南安太妃来了,贾母叫出五个女孩子来见面;王子腾嫁女,请甥男甥女去“闲乐”一日,贾母王夫人就派了宝玉探春黛玉宝钗四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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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例子是比较明显的。此外还有,清虚观打醮时,提到“前儿在一个人家看见一位小姐”,要给宝玉说亲。能把别人家的小姐介绍给贾府,当然也能把贾府的小姐介绍给别人。要知道这张道士“常往两府里去,凡夫人、小姐都是见的”,平时来往的也是“王公藩镇”,有资格、有条件在那个圈层里牵线搭桥。这还不是社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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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从南安太妃的态度来看,湘云的社交圈子,要比贾府诸人更高一些、也更广泛一些。其中原因,首先是史家比贾府更显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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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读书喜欢生搬硬套。“公侯伯子男”,贾家是国公,史家只是侯爵,贾家要高一等。但是仔细看看,贾府的国公,是当年贾源、贾演兄弟,最多到贾代善一代(其中细微,我在《贾赦世袭一等将军,贾代化是他叔叔,为何也是一等将军?》中已经分析过了)。现在的荣国府,只有一等将军这个虚衔、工部员外郎这个实职,再有就是捐的同知之类。宁国府还不如荣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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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湘云的叔叔,虽然在作品中说得含含糊糊,但至少可以确定保龄侯史鼐,现在还是侯爵。作品还两次提到“忠靖侯史鼎”,从姓氏和名字的字形来看,很可能是兄弟二人。那么,史门就有两位侯爵了,远胜过“一等将军”、“工部员外郎”的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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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史家显赫,所以结交的圈层也更高,于是湘云有机会与南安太妃“最熟”。
还有一个原因,恐怕就不那么好听了。
宝玉把姐妹们的诗作拿出去给人看,黛玉探春都说他“真真胡闹”,理由是“我们的笔墨也不该传到外头去”。后来再提到这事,宝钗就说:“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倒不要这些才华的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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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豪门贵族的小姐,别说吹拉弹唱、琴瑟歌舞了,连写诗填词这样“才华的名誉”都不要。这才是身份贵重。
出去社交是为了什么?为了展示自己的美貌温柔、博取名誉。“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倒不要这些才华的名誉”来,社交显然是不够贵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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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社交可以提升女孩子知名度,博取比较好的婚姻。而好的婚姻,又可以给娘家带来利益。傅试把妹妹耽误到二十三岁,“不肯轻易许人”,是为了利益;史侯早早给湘云订了亲,又何尝不是为了利益?
让湘云出去社交,一定程度上,正是史鼐夫妻不够心疼体贴湘云、急着用她的婚姻来谋利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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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贾府不太让女孩子们出去交际,也未必能证明疼爱体贴,否则就不能解释把元春送到“不得见人的去处”、把迎春“准折”抵债、把探春远嫁异乡了。只是相比于史家的简单粗暴,贾府却是迂回曲折、放长线钓大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