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康氏与李銮宣成婚后,一直居住在兴县老家。李銮宣居京之后,夫妻俩一直两地分居。公元1790年(乾隆五十五年),李銮宣岳父“源豫”先生得了噎疾(食道癌),继配康氏尽心侍奉父亲,待到料理完后事之后,带领婢女梅花跟随族兄李锡 书来京。
由于当时通讯落后,信息不畅。李銮宣未曾得知继配康氏来京,晚上回家发现妻子来京,悲喜交加,犹在梦中。“以余劳勋半生,忽得此琴瑟静好之乐,喜可知矣!”由此可以看出,当时李銮宣内心的狂喜。继配康氏来京之后,起早贪黑,烧火做饭,清洁打扫,浣濯缝补,勤劳弥甚,鸡鸣昧旦,黾勉有无。以至几案规整,花瓶摆放有序,窗明几净,室中无纤微尘垢。李銮宣在后来思念继配康氏的诗文中这样写道:“鸡鸣昧旦晓光暹,闹扫妆成乍卷帘;花到半开常怕落,天当极冷也回炎;伶余日日劳刀笔,累尔朝朝数米盐;解道平安贫是福,岂知此福不容兼!”
由于继配康氏一直居住在兴县,未能回静乐五家庄孝敬公爹,于是常常念及:“吾未出阁时事父无状,今来归,宜亟事舅,以尽妇道。”公元1795年(乾隆六十年)五月,李銮宣父亲李学夫来京,继配康氏生怕家中开支不够,便背着李銮宣典卖了自己的发钗、耳环等首饰,以解窘迫之状,以尽儿媳孝心。待到公爹来临,亲自与仆人奉迎,康氏百般伺父,诚宛如女儿。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继配康氏来京七年后,却不幸染病,一病不起,虽经医治,效果不佳,日薄西山,只待时日。继配病重时拉着李銮宣的手说:“吾事舅仅二载,又以怀中物贻堂上忧,吾最大矣!”今病必不起,当归骨于故乡。生未入君家门,死亦当为墓中鬼也!”再三嘱咐:“君其善视襁褓中儿”,继配康氏貌端气和,善于料事,直到病危,仍然神志清楚,头脑清醒,安排后事,井井有条:“吾眼中哭无泪,此死证也。衣襦半在质库,速检质劵取之。亟买棺,迟恐不及。”说完气绝,遂不再言,直到死“目不瞑厥明,具衣衾目乃瞑。”
难得的团聚,却噩耗突降,短暂的七年夫妻,数得来的几天聚首,等来的是阴阳两隔,这样的生死离别,如何让人接受得了?回想起继配康氏美德,举手投足彰显妇德。李銮宣悲痛万分,遂作:“曲突无烟室屡空,移居常在岁寒中;囊羞饱看奴颜赤,羹烂尝怜婢手红;寸草有晖思爱日,匡床无幕不遮风;七年京邸匆匆过,昔作飘萍今断蓬。”
他守在爱妻身旁,欲哭无泪,欲喊无力,想起幼年丧母,中年两度丧妻,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夫人过世之后,由于李銮宣忙于公务,没有时间处理后事,为了却夫人遗愿,只好将灵柩暂时寄放在城南松柏庵白纸坊晋阳禅寺,伺机日后事缓再作料理。待到安放好爱妻棺椁,祭酒焚香。李銮宣遂作诗:“免得哀吟赋白头,未霜木叶已先秋;美人黄土千年恨,名士青山万古愁;破庙有床停慧犊;死生总负同心约,一滴椒醹为汝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