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卑微地爱了林婉婉十年,她却听信竹马的谎言,把我送进了娱乐会所。
“什么时候能改了你嚣张跋扈又装可怜的德行,再回来吧。”
我被迫当了陪酒男公关,受尽屈辱和虐待,对她彻底死了心。
可她却跪在我的脚边,双眼通红地苦苦哀求:
“时宴,求你不要离开,我错了!”
我却冷冷地睥睨着她:“林婉婉,你也配?”
1.
从娱乐会所里出来时,我看见了林婉婉。
饶是我在会所里混迹了五年,再见那张熟悉的脸,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可我只能逼迫自己小心翼翼地喊一句:
“林小姐,谢谢你来接我。”
纵然声如细蚊,还是落入林婉婉敏锐的耳朵里。
她的眉一下就缩紧了,语气里更透露着烦躁:
“时宴,你发什么疯?你叫我什么?”
我被她的责问吓得不轻,红了眼眶,低头直愣愣地看着水泥路。
语调恍惚到发轻:“婉婉,对不起,我说错了。”
林婉婉看着我这副怯懦模样,气愤无处发泄,随手把车钥匙扔向了车内。
响声让我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记得我刚来“玫瑰会所”时,那帮人要逼我做男公关。
也是砰砰地砸门,每一声都让我绝望。
那时,我多希望林婉婉能来救我啊,可是她在哪儿呢?
大概在陪她的竹马沈知意过情人节吧。
如今,暴戾的砸车声把我带回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
我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蹲在路边,怕的浑身发抖。
林婉婉的动作一下就放缓了,皱着眉往我身边凑,似乎是下意识的关心。
这一刻,我想起沈知意恶毒的威胁:
“要是你敢接近婉婉,我就把你再送回会所,让你当一辈子寄人篱下的男公关!”
所以现在,我怎么敢再和林婉婉有所瓜葛?
我惊恐地后退,摔倒在地,涕泪交加地苦苦哀求:
“对不起,林小姐,我不配您关心,求您放过我吧!”
林婉婉的动作一滞,语气中明显有了猜疑和隐约戾气:
“时宴,你能不能别再装可怜了?我不吃这套。”
“我以为把你送进精神病院治疗了五年,你会稍微改一改,没想到你还是老德行!”
林婉婉气愤地强行攥住我的手腕,把我往车上拽。
我一个劲地哀求:
“林小姐,求您了别带我回去!”
林婉婉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是问出了口:
“你到底怎么了?你究竟在怕什么?”
我怕什么?
我瞬间止住了眼泪。
真正让我心灰意冷的,就在于我不能说。
因为我心里太过清楚,即便说了也是徒劳。
时宴是不会相信我的,就像她五年前轻信沈知意的话一样。
2.
可是……
她曾经不是这样的。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为了救她惨遭校霸殴打。
她温柔地安慰我,心疼的直哭。
那时起,我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而今,她却差一点就要把拳头伸向我。
五年过去了,她还是余怒未消吗?
为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还是为了她心头挚爱沈知意?
我不知道,只觉得身上又冷了些……
我轻轻推开婉婉,跪在地上。
反正这么多年的凌辱早已让我丧失尊严了。
“林小姐,没有人让我害怕,是我自己的问题。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我卑微到尘埃里,哆嗦着拉起林婉婉的晚礼裙,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我很擅长假笑。
会所的工作人员总是用电棍使劲地击打我,嘴里叫骂着:
“贱人,龌龊的脏东西。你以为自己是谁?面对客人你居然敢不笑,你不就是个卖笑的吗?好啊,你不笑,不笑就没饭吃!”
然后他们会把我饿上好几天,再给我吃发烂发臭的菜叶子。
但即使是那样,我也能吃得狼吞虎咽。
人在极度饥饿中,什么都能忍耐。
为了活命,我拿起了面前的酒,当着一众金主的面,一口口吞下……
可在林婉婉面前,我却怎么也藏不住自己的悲哀和心酸。
嘴在笑,心却在哭。
林婉婉终究是见不得我哭的。
她背过身,很久很久才缓好情绪,然后平静地跟我说。
“别哭了。咱们回家吧。”
我轻轻嗯了一声,转头不去看她。
那个家,早就是她与沈知意的爱巢了,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五年前,就是沈知意诬陷我,劝林婉婉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然而,那根本不是什么医院,而是一家高档的娱乐会所。
那一天,曾经骄傲的时宴便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和尊严的躯壳。
在“玫瑰会所”里,每个公关都不过是供人赏乐的玩物罢了。
被踩进烂泥里的玫瑰,又如何能再回到高贵的枝头?
3.
林婉婉沉默地开着车,车内一片死寂。
我对她而言可能只是个过客,她对我而言却是整个青春。
可那时候她已经有沈知意了。
沈知意是她的初恋竹马,是她的心头血,是她爱进骨子里的人。
如果不出意外,她们一定会走到最后。
只是毕业后,林家出现了财务危机。
沈知意选择抛弃她,远赴国外。
在她最失意的那段时光,是我陪在她身边,陪她东山再起……
四年的暗恋,一年的恩爱,剩下的五年尽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回到林宅,我感慨万千。
这里曾是我与林婉婉的家,我也曾以她未婚夫的身份在这里生活过。
可惜,沈知意回来后,一切就都变了。
眼下,沈知意一副男主人的姿态守在门口,温柔地对我说:
“时宴弟弟病愈回家真是喜事,以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吧,别客气。”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猛地一疼。
我好好的家转眼间就成了寄人篱下?
下一秒,林婉婉便搂着沈知意进了家门,片刻眼神都不愿意分给我。
沈知意只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你知道路的,去你房间吧,你知道的,能让你住在这里,我已经开恩了。”
林婉婉则故作惊讶,佯装气愤地轻拍沈知意的胸口:
“知意,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
他们转身的那一刻,我的泪哗一下就下来了。
我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看着镜子中苍白萧瑟的瘦弱身躯,不禁觉得好笑。
茫然开口,声音恍惚到发飘。
“时宴啊时宴,你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4.
吃饭时,沈知意强拉着我一起。
他明明知道,我的胃早就被折磨坏了,根本咽不下荤腥。
但在饭桌上还一味地给我夹菜,笑得虚伪至极。
“时宴老弟,你在那里院受苦了,来,多吃一些。”
看着那些油腻的肉,我的胃便抽疼起来,连嘴唇都哆嗦着。
我近乎哀求地看向林婉婉,求她能帮我解围。
可她只是温柔地给沈知意夹了一筷子菜,然后漫不经心地对我说:
“知意给你夹的,你就吃吧,不要辜负了知意的良苦用心。”
我低下头,冒出的氤氲热气浸湿了眼眸。
我麻木地咽着,胃疼到恨不得能捅自己一刀。
终于,泪掉进了汤碗里。
我却不敢抬头,唯恐让人发现。
为什么,为什么人心为什么可以肮脏到这种地步?
5.
“你是不是……不舒服?”
但沈知意立马出声,打断了林婉婉的追问,他委屈地自责着:
“都是我不好,也不知道时宴老弟喜欢吃什么,你要是觉得不合胃口说出来就是了,弄成这样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林婉婉赶忙安慰他,看向我的目光里,隐秘的怜惜之情愈发冰冷。
我放缓呼吸,等到令人心痛的窒息感过去,轻声道歉:
“对不起,是我太挑剔了。菜很好吃,谢谢款待。”
这就是我在“会所”学到的一切。
再疼,也可以装出笑脸的不是吗?
这样,心里的疼就可以盖过身体上的疼了。
6.
步履蹒跚地走回房间里,我熟练地就着凉水吃下一大堆花花绿绿的止痛片。
然后倒在床上,泪水流进鬓角里。
大抵,这就是心死如灰吧。
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发起了烧,汹涌到我意识混沌。
我又梦见了五年前的事,这个噩梦时时刻刻都缠绕着我。
那天,我和沈知意站在楼梯上争吵对峙。
吵到最后,他狂妄地笑了,鲜红的嘴唇玩味地吐出几个字:
“时宴,你说……婉婉是会信你还是信我啊?”
说罢,他狠狠地向后仰了过去。
我吓得当场失声尖叫,失去控制,不慎撞到了问询赶来的林婉婉。
再然后,我的耳边就传来了沈知意奸邪的骂声,“蠢货,你推倒我,还想毁了婉婉肚子里的孩子?”
我百口莫辩,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
原来,我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竟怀上了一个孩子!
我付出了十年的感情,难道就是这样的荒唐可笑吗?
林婉婉听信了沈知意的话,执意把我送进了会所。
她说,那样会让我磨掉锋芒。
五年时光,我在那里倍受折磨摧残,落下了一身一心的病。
我的锋芒呢?
……
被这噩梦惊醒的瞬间,我还痛哭着喊:
“求你婉婉,你信我好不好?”
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刻,我才看清坐在我面前的沈知意。
我有些懵,脸颊迅速肿起来,脑袋嗡嗡作响。
沈知意居高临下地睨着我,侮辱的意味很浓。
“时宴,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还想着对婉婉解释真相?你真是太可笑了,五年前她没有信你,难道五年后她就会信了吗?”
“我都把你送去做了五年的公关少爷,你怎么还没学乖啊?婉婉也是你配叫的?”
沈知意狂妄地打了一个响指。
保姆随之进屋,拎着一整桶冰水。
不等我反应,就径直浇在我头上。
第一秒感到刻骨铭心的冷,后面就是疼,无法忍受的,被冻伤的疼。
沈知意揪住我的头发,狠狠地又给了我一个耳光。
7.
我只能强忍着不适和虚弱爬起来,把一身的湿漉整理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浑身热得滚烫。
到达宴会厅时,我远远就望见林婉婉躺在沈知意怀里。
她身着公主裙,头戴亮闪闪的皇冠,手里捧着蛋糕。
活脱脱就是一个被众星捧月的小公主。
而我,在这场晚宴中,注定只是一个献舞的小丑罢了。
沈知意摇晃着香槟,勾着唇角笑道:
“来吧,公关小少爷,先给我们打个样,喝两杯。”
我狠狠咬着嘴唇,沉默良久才控制住情绪,抬头轻轻笑着:
“那我……献丑了。”
就在我准备上前打开酒瓶时,却一下被坐在沙发上的林婉婉拉住了手。
“不许喝。”
她说得很坚决,紧紧攥住我的手。
我愣住了,每个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林婉婉的反应简直是惊呆了大家,更是当众打了沈知意的脸。
沈知意尴尬地笑着,轻声对时宴说:
“是时宴老弟一直跟我讲他想在晚宴上给大家看看他的实力的,你别拂了他的面子呀。”
一边说,一边用眼神警告我。
我的头疼得就要炸开,发烧到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