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罗斯苏扎附近的一个过境点，几名乌克兰男子抬着一名死去的俄罗斯士兵。专家表示，乌克兰上月越过边境的进攻让莫斯科的情报机构措手不及。

在乌克兰大胆入侵俄罗斯库尔斯克地区的当天，负责保护边境的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ederal Security Service)淡化了此次行动的严重性。该机构称其为“武装挑衅”，并表示其部队正在努力将乌克兰人击退。那是将近一个月前的事了。官员、分析人士和卫星图像显示，自那以来，乌克兰军队占领了一小块但意义重大的俄罗斯领土，杀死或俘虏了数百名俄罗斯士兵。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曾表示，只有在俄罗斯边境地区的局势稳定下来后，才会对库尔斯克的失败进行评估，但情报专家表示，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ederal Security Service)在很大程度上负有责任。尽管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拥有庞大的特工网络和预算，但它最初未能预料到乌克兰的入侵，它现在正与俄罗斯军队一道努力驱逐一支规模可观的乌克兰战斗部队。有明显迹象表明，有些事情正在酝酿之中。入侵前几天，俄罗斯博客援引乌克兰当地居民的话说，乌克兰军队集结了大量装甲部队。但是，如果FSB发现了什么问题，它也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乌克兰军队越过边境，向俄罗斯境内推进了数十公里，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我们说的是很多、很多本应该有所发现的部门，但他们失败了，”安德烈·索尔达托夫(Andrei Soldatov)说，他的职业生涯一直在研究俄罗斯的安全部门。FSB是俄罗斯类似于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的强力权威机构，拥有广泛的国家安全授权，包括防范来自俄罗斯内部和前苏联加盟共和国的威胁。但该机构受到内斗、与其他安全机构的竞争以及不愿向普京传达坏消息的阻碍。特别是自2022年全面入侵乌克兰以来，俄罗斯联邦安全局还被大规模镇压国内异见人士分散了注意力。因此，西方官员和专家表示，自战争开始以来，该机构遭遇了一系列破坏性的情报失误。库尔斯克号只是最近的一次。今年3月，该机构无视美国的具体警告，未能阻止恐怖分子对莫斯科音乐厅的袭击，造成140多人死亡。10个月前，当瓦格纳雇佣军集团的领导人叶夫根尼·普里戈津(Yevgeny Prigozhin)发动旨在推翻俄罗斯军事领导层的叛乱时，该机构措手不及。众所周知，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在2022年2月入侵乌克兰时通知俄罗斯军方，俄罗斯军队将受到鲜花的欢迎。然而，在每一个例子中，普京几乎没有明显的反响，而且没有迹象表明在库尔斯克溃败之后会有什么反响。在乌克兰军队越过边境一周后，长期担任该机构局长的亚历山大·博尔特尼科夫(Alexander Bortnikov)公开露面，他似乎将入侵的责任归咎于边境地区的地方政府，尽管他保证一切都在控制之中。他说：“目前，我们正在采取一切必要措施来保护我们的公民。”

俄罗斯库尔斯克首府地区，一座被落下的导弹碎片损坏的建筑物，那里的警报每天都会响起几次，警告可能发生袭击。专家表示，乌克兰上月越过边境的进攻让莫斯科的情报机构措手不及。

普京试图淡化此次入侵。他在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Vladivostok)举行的一个国际会议上说，乌克兰在库尔斯克进攻中部署“相当庞大且训练有素的部队”是一个错误，莫斯科的“首要目标”是在乌克兰东部发动军事进攻。但乌克兰的持续存在给普京带来了尴尬的打击，他的权力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力量和稳定的投射。FSB作为苏联时期克格勃在国内的主要继承者，可能是普京权力中最重要的支柱，负责国家安全，并使包括军队在内的其他政府实体保持一致。索尔达托夫说，尽管失败了，普京还是离不开FSB。“这是他从斯大林那里学到的教训，”索尔达托夫说。“在战争期间，你不能惩罚你的机构，因为这对你来说可能更危险。”俄罗斯联邦安全局以外的其他机构，包括军事情报部门格鲁乌(GRU)和国民警卫队、以及陆军，都有情报收集资源，可以发现乌克兰的集结。专家表示，问题的部分原因在于军事和情报行动内部缺乏协调，这可能会阻碍俄罗斯的任何回应。从入侵的第一天起，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俄罗斯的战争努力，但普京似乎不愿解决这个问题。前中情局秘密官员道格拉斯·伦敦(Douglas London)说，这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意为之。道格拉斯·伦敦表示，普京对自己的军事和情报机构似乎和对乌克兰人一样警惕，并在它们之间建立了一个竞争体系，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一个实体变得过于强大。他说，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部分工作不是合作，而是监视其他政府机构，尤其是军方。作为前克格勃官员，普京接受的训练是不信任军方。道格拉斯·伦敦说：“如果各机构勾结，它们也可能勾结起来对付他。”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并不是唯一一个对乌克兰的入侵感到惊讶的情报机构。乌克兰和华盛顿的官员表示，计划是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甚至连乌克兰的盟友都不知道。乌克兰自己的情报机构的高级成员也被蒙在鼓里，就连参与行动的士兵也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他们将穿越边境，乌克兰军事和外交情报机构的前负责人瓦莱里·康德拉提乌克将军(Gen. Valeriy Kondratiuk)说，他仍然与高级官员保持联系。“我们需要抓住主动权，在前线取得一些成就，”他说。即便如此，在数以百计的部队和重型装甲的移动中，要完全隐藏是不可能的。8月1日，也就是入侵前五天，一个为俄罗斯边境城镇苏扎提供新闻的Telegram频道报道称，在边境的另一边发现了大量乌克兰装甲部队的部署。专家和官员们表示，如果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或其他官员发现了任何异常情况，他们可能会认为这些行动是乌克兰为加强边境而采取的正常行动。无论如何，俄罗斯境内边境沿线的当地居民说，他们没有看到在入侵前几天加强安全的证据。41岁的阿莱西亚·托尔巴(Alesya Torba)住在边境城镇苏扎(Sudzha)，该镇目前被乌克兰占领。她说，她在Telegram上看到了乌克兰军事行动的新闻，但没有收到来自当局的任何信息。她说，即使在乌克兰人发动攻击之后，也没有俄罗斯军队的迹象。“什么都没有，没有飞机，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要求人们撤离的通知，”她在逃往的俄罗斯城市库尔斯克接受采访时说。一名乌克兰高级官员说，乌克兰方面对俄方没有抵抗感到意外，这暴露了俄罗斯的情报失误。“他们高估了自己的情报，”这名官员说。由于没有被授权公开讨论此事，他要求不具名。这名官员说，俄罗斯人犯的一个重大错误是，将乌克兰军队之前的越境袭击解读为孤立的事件。今年3月，乌克兰在部分边境地区发动了一系列袭击，这些袭击进入了俄罗斯领土，但很快又退回到乌克兰境内。这次突袭似乎是为了扰乱普京的连任竞选活动，但这名高级官员表示，它们也起到了重要的侦察作用，有助于策划8月的攻势。现在，在入侵一个月后，俄罗斯联邦安全局还没有发布任何可能说明乌克兰人是如何成功越过边境的信息，也没有透露俄罗斯军队何时能够将他们赶出去。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新闻部门提供的唯一信息是针对西方和乌克兰记者的刑事案件，这些记者跟随军队进入俄罗斯领土，没有遵循俄罗斯海关程序，也没有接受护照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