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看看，这离婚协议书上的咖啡渍，都泛黄了，像极了我们这几年变质的感情。”他指着那块碍眼的污渍，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没吭声，只是盯着阳台上那盆枯姜旁的茉莉花，它是我结婚时婆婆送的，说是能带来好运。可现在，花盆里的土都板结了，茉莉花也奄奄一息。
1我爸来我家住了七年。七年啊，两千多个日夜，我尽心尽力地照顾他，比照顾我自己的孩子还上心。可他逢人就说：“还是我儿子好，儿子家宽敞，住着舒坦。”这话，像一根针，扎得我心口生疼。
那天，我正在厨房忙活，准备晚饭。煤气灶上炖着排骨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屋子里弥漫着肉香。我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和邻居老王聊天。老王是我们小区的“百事通”，什么家长里短，他都知道。
“老王啊，你说我这女儿，也算孝顺，可就是心思不够细腻。”我爸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我听得一清二楚。“她啊，就是个急性子，做事毛毛躁躁的，哪像我儿子，稳重踏实。”
我手里的菜刀差点没握住，狠狠地剁在了砧板上。“砰”的一声，吓得我赶紧放下菜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我告诉自己，他是老人，别跟他计较。
我爸还在滔滔不绝地夸着我弟弟，说他如何有出息，如何孝顺。我弟弟确实比我强，他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大城市，现在是一家公司的中层领导，收入不菲。逢年过节，他都会给我爸买些礼物，寄些钱。可他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更别说照顾我爸了。
我呢？我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老家，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结婚生子，照顾家庭。我爸生病住院，是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我爸想吃什么，我都会想方设法地给他做。可这些，在我爸眼里，似乎都不算什么。
我记得2010年的时候，我爸突发脑溢血，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也是我把他送到医院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守在医院里，寸步不离。医生说，如果不是送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我弟弟当时在外地出差，接到我的电话后，只是在电话里安慰了我几句，说他会尽快赶回来。可等我爸出院了，他也没能回来。他说工作太忙，走不开。
我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我还是理解他。毕竟，他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要求他太多。
我爸喜欢抽烟，一天要抽两包。我劝了他很多次，让他戒烟，可他总是说：“抽了一辈子了，戒不掉了。”我只好妥协，每天都给他准备好烟灰缸，让他尽量少抽一点。
他抽完烟，总是随手把烟头扔在地上。我跟在他后面，一遍又一遍地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抱怨几句：“爸，您能不能注意点，别乱扔烟头。”
他总是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啊。”
我心里委屈，但还是忍住了。我知道，他年纪大了，脾气不好，我应该多体谅他。我爸还喜欢喝酒，每天晚上都要喝二两白酒。他喝完酒，话就特别多，总是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去的事情。有时候，他会说起我妈，说她是个好女人，可惜走得太早了。有时候，他会说起我小时候的事情，说我小时候很乖巧，很听话。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我妈去世的时候，我才十岁。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阴天，天空灰蒙蒙的，像要下雨的样子。我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她拉着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女儿，你要听话，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我爸当时哭得很伤心，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妈。他说他会好好照顾我，让我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这些年来，他似乎忘记了当初的承诺。他总是把我弟弟放在第一位，忽略我的感受。
我记得2008年奥运会的时候，我爸和我弟弟一起在北京看比赛。我当时也很想去，可我爸说：“你去了也没意思，你又不懂体育。”
我心里很失落，但我还是笑着说：“没事，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3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上个月发生的一件事。
那天，我接到了我弟媳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诉，说我弟弟最近工作压力很大，经常加班到深夜，身体都快垮了。她说，我弟弟很想念我爸，希望我爸能去他们家住一段时间，帮他们照顾孩子。
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爸在我家住了七年，我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可他却想着去我弟弟家。难道，我在他心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爸，想听听他的意见。
他听了，眼睛一亮，兴奋地说：“真的吗？你弟弟想让我去他们家住？那太好了！我早就想去看看他们了。”
我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爸，您想好了吗？您要是去了，以后谁来照顾您？”
他毫不在意地说：“没事，你弟弟会照顾我的。他们家条件好，住着也舒服。”
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满，都涌上了心头。我忍不住冲他吼道：“爸，您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您的女儿？您在我家住了七年，您为我做过什么？您心里只有我弟弟，您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爸被我的吼声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转身跑回房间，关上门，趴在床上痛哭起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是委屈，是伤心，还是失望。
我哭了好久，直到眼睛都哭肿了，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心里一阵悲凉。我问自己，这些年来，我到底在做什么？我为了这个家，为了我爸，付出了那么多，可我得到了什么？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我给弟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同意让我爸去他们家住一段时间。
弟弟在电话里很高兴，说他会好好照顾我爸的。
我挂断电话，走到我爸面前，平静地说：“爸，您收拾一下东西吧，明天我送您去弟弟家。”
我爸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没有理会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4
送我爸去弟弟家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我开着车，一路无语。我爸坐在副驾驶上，时不时地看着窗外，似乎很期待见到我弟弟。
车子开到弟弟家楼下，我停稳了车，帮我爸把行李搬了下来。
弟弟和弟媳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们看到我爸，热情地迎了上去，嘘寒问暖。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
我爸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情绪，他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女儿，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爸，您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我转身走回车里，发动了车子，离开了。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一家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心里空落落的。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但我知道，我需要给自己放个假，好好地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
我把车开到海边，停了下来。我走下车，站在海边，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心里一阵平静。
海风吹拂着我的头发，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海的味道。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重生了一般。
我决定，以后要为自己而活，不再委屈自己，不再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
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来掌控。5我爸去弟弟家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我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去看过他。
我不知道他在弟弟家过得怎么样，但我相信，他会过得很好。
我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自己身上。我开始学习新的技能，参加各种活动，结交新的朋友。
我发现，原来生活可以如此精彩。
有一天，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他很想我，想回来住。
我听了，心里一阵感动。但我还是平静地说：“爸，您先在弟弟家住一段时间吧，等您想清楚了，再回来也不迟。”
我爸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最后说：“好吧，我听你的。”
我挂断电话，走到阳台上，看着那盆枯姜旁的茉莉花。我发现，它竟然开了一朵小小的花。
我笑了笑，心里充满了希望。
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个故事的主旨是，亲情是需要双向奔赴的，一味的付出并不能换来同等的回报。我们应该学会爱自己，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一味地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同时，也要珍惜身边的人，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