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被告知得了乳腺癌时,整个人脑子都是空空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年轻,怎么会得这种病。
医生跟她说:“现在是初期,只要保持心情愉悦,积极配合治疗,就不会有事儿。”
她在小区楼下驻足了很久,不敢上去;
因为她不晓得要怎么跟丈夫和孩子说,自己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甚至,到现在她都在担心,如果老公跟孩子得知自己得了乳腺癌,会不会接受不了?
一
就算再怎么不敢面对,该面对的还是要积极面对;
吴兴鼓起勇气回了家,推开门;
迎面扑来的不是孩子热情的拥抱,而是老公阴郁的一张脸:“还知道回来?”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干脆不回来了?”
这句话,钱铎说了无数次,吴兴也听了无数次,但下午她刚得知自己得了乳腺癌,现在再听死这个字,她觉得整个人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莫名的有些害怕;
脸一下子就白了;
对于她的变化,钱铎尽收眼底,但是他没有关心,而是冷嘲热讽,“怎么了?脸色不好?别告诉我,你得了癌症,要死了?”
他的语气轻蔑且嘲讽;
一字一句像一把刀似的,直戳她的心口;
吴兴没有搭理他,换了鞋子,拎着包回了屋;
钱铎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追到卧室,依旧不依不饶,“你干嘛?一回来就给我甩脸子?我欠你的?”
吴兴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给你甩脸子了?”
“什么时候?”钱铎冷笑,“你一回来就板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你二百万似地,吴兴,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哭着求着要嫁给我,现在别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真的很贱。”
“啪——”
“钱铎,你才贱。”
吴兴给了他一巴掌,拿着衣服就去了卫生间。
打开浴霸,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
这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好似要把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
她跟钱铎是大学同学,俩人刚毕业就不顾父母的反对偷偷领证结了婚;
吴爸吴妈对此很生气,所以没有给她一分钱, 更没有出席她的婚礼;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裸婚;
一开始,小两口的日子还很甜蜜,但是自从有了孩子,俩人之间的矛盾开始越来越明显。
因为他们刚结婚就生了孩子,所以手头上很拮据;
请不起月嫂,只能钱妈妈过来照顾孩子伺候月子;
吴兴不想母乳,说小孩子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喝一次奶,要是母乳的话,自己月子期间根本休息不好;想用纯奶粉代替母乳;
钱铎不敢驳斥老婆的话,但是又不赞成她的想法;
于是,转意矛盾,他把吴兴的想法直接跟钱妈妈说了;
钱妈妈气的火冒三丈,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做人不能太自私,自古以来都是女人母乳,从来没有听说过纯奶粉喂养;”
“你要是这也怕,那也怕,那你干嘛要生孩子?干嘛要结婚?你把你妈妈叫过来,我来问问她,她是不是这样教女儿的?”
...........
钱妈妈是一个农村妇女,更是他们十里八村有名的悍妇,虽然没有读几天书,但是骂起人来,那是才思泉涌,滔滔不绝,甚至还有一定的节奏。
吴兴根本不是对手;
没有办法,她找钱铎给她主持公道,“你说要母乳还是奶粉喂养?”
这件事儿就是钱铎挑起来的,问他,他虽然嘴上不敢说,但是一直跟他妈妈是一条心。
他先是把钱妈妈支走,然后再转过头哄吴兴,“老婆,我的心肝小宝贝,你别跟我妈一般见识,她就是一个农村妇女,什么都不懂。”
“但是,她毕竟是我妈,养了我这么大,你就算不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要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她计较行吗?”
她能说不行吗?
在这个家里,她一直都是一个外人;
她永远都忘不了,在月子里吃得苦,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刚闭眼要么被孩子的哭声吵醒,要么就是婆婆叫她起来喂奶。
她想叫钱铎起来帮忙,婆婆总是板着脸训斥她,“钱铎一个男人会什么?”
“你别没事儿找事儿,不就是让你哄孩子喂奶吗?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就你矫情,你要是嫌我照顾不好你,你把你妈叫过来照顾,我不管了。”
两个女人在卧室里吵得震天响,钱铎在隔壁睡觉,什么都听不到。
二
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
钱铎总说自己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但是,他真的好吗?
吴兴不觉得;
对,在外人眼里,他是一个孝顺的好儿子;
可是,他做过什么?
每次他妈妈做点什么,他就心疼的不得了,连忙让自己媳妇儿去帮忙;
最后,事儿是吴兴做的,但是孝顺的名头是钱铎的;
也是那个时候,吴兴才知道,原来孝顺也是可以外包的;
钱妈妈总说吴兴命好,嫁给了自己的儿子,天天享福;
可是,吴兴真的享福了吗?
她不觉得;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什么事儿,他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他妈妈那边,然后用不孝的名义压制她。
然后,就是和稀泥;
要是再吵,他就会不耐烦的指责她,他的口头禅是:
“我妈根本没那个意思,你想多了。”
“我妈不可能那么做,她很善良。”
“她毕竟是我妈妈,你让我怎么办?你就不能为了我,多忍忍吗?”
“我妈妈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
“她也是为了我们好,你为什么非要不依不饶?”
..........
太多太多这样的软暴力,吴兴原本是一个阳光乐观的女孩子,现在却活生生成了深闺怨妇。
最后,还要被钱铎嫌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现在变得斤斤计较?你这样跟菜市场的骂街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吴兴很想说,菜市场的泼妇怎么了?她们曾经也是明媚阳光的姑娘;
三
吴兴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钱铎在客厅玩手机,眼睛时不时的往她身上瞟。
她直接无视,准备去儿子房间检查功课;
迎来的却是孩子哐当一声,关门的声音,“你走,我不要你。”
“黄脸婆,一天到晚就知道啰里啰嗦,做的饭还那么难吃,我要奶奶,我要奶奶.......”
这些话,孩子跟她不止说过一次;
每次钱妈妈跟钱铎都是冷眼旁观的看着,没有一个人出言阻止。
有时候,钱铎真是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好像在说,看!你究竟是一个多糟糕的人,连你的儿子都不愿意理你。
当初,她刚出月子,婆婆就催促她赶紧去上班,别留在家里当闲人,等着让他儿子养。
吴兴也是要强的,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公司混得风生水起,但是就算这样,她的日子依旧过的不顺心。
一开始是跟婆婆之间的矛盾,后来婆婆把孩子带回老家,他们每个月回去看。
但是,跟钱铎两个人的生活似乎也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每天下班就躲在书房打游戏,肚子饿了就点外卖,吴兴说他两句,他就怼回去,“你该知足了,像我这样不抽烟不喝酒不嫖娼,整天围着老婆转的好男人,比熊猫还要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有时候,吴兴真的觉得自己肯定是眼瞎了,怎么会因为这样的男人伤害自己的父母?
可是,当初自己是从家里跑出来的,现在再灰溜溜的回去,她做不到。
所以,她把所有心思都花在工作上;
导致忽略了孩子;
现在孩子五岁了,对她从来都是恶语相向,开口闭口就是黄脸婆,坏女人,要么就是要奶奶。
以前她还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现在突然觉得释然了;
她没有再敲门,也没有趴在门上温声细声的哄孩子出来跟她聊聊天,问他一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罕见的回了屋,敷了个面膜,躺在按摩椅上,戴着耳机,舒舒服服的闭眼享受。
脑子里却是接下来的应对方案。
如果接受治疗,就不能生气,保持愉悦的心情,还要休息好;
可是,满足这些要求,必须离开钱铎,离开公司;
以自己目前的收入,的确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但是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呢?
在这样的泥潭里,自己能得一次乳腺癌,就能得第二次。
可是,自己一个人走不要紧,孩子要怎么办呢?
............
正在她左右权衡之际,突然被泼醒,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气势汹汹的儿子;
他手里拿着一个空水杯,气呼呼的,“你怎么回事儿?我晚上没有喝热牛奶睡不着的,你还有心思敷面膜?”
“要是我.......”
“啪——”
吴兴不等他说完,反手就是一耳光,“你要是跟你奶奶没有学好,那我这个当妈妈的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要是再不好好说话,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儿子显然愣住了,甚至都忘记哭;
直到钱铎站起身准备指控自己,儿子这才哇哇大哭起来;
吴兴也不想惯着他们,回屋换了衣服,把门反锁,继续睡觉;
想那么多干嘛?
自己活该得病,一天到晚为了这家白眼狼殚精竭虑,不得病才怪。
以后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四
翌日,一早;
吴兴化了一个美美的妆,拎上包就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
昨晚,钱铎一直睡在客厅,刚听见动静就醒了;
吴兴没有理他,径直离开。
小宝揉着眼睛,怀里抱着小熊,睡眼迷离的从屋里出来,“爸爸,我怎么感觉妈妈很不对劲?”
岂止是孩子觉得她不对劲,自己也感觉到了;
钱铎心里虽然不安,但是面上不显,依旧嘴硬,“怕什么?一会儿给奶奶打电话,我就不信没有人能治的了她。”
“好。”
听见奶奶,小宝高兴的跳了起来。
钱铎抱着孩子,心里始终觉得很慌,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五
吴兴去公司是准备辞职的;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自己这么年轻,还是得以身体为重;
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她也没有兜圈子,直接把昨天的检查报告放在老板桌子上,“李总,前段时间我去体检,昨天得知我得了乳腺癌,现在是前期,可以控制,我想辞职回家好好静养。”
李总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消失了,他拿过检查报告仔细看了一会儿,沉默很久,说道:“小吴,你在公司这些年,一直都兢兢业业,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这样,一会儿我让财务往你卡里打五万块钱,当作公司的一片心意,你先放个长假好好休息调养,等病好了,再回公司,好吧?”
“谢谢李总。”
吴兴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心情很复杂,工作五年的公司对自己尚且有情有义,跟自己结婚六年的丈夫又会怎么样呢?
她办完交接后,在外面玩了一天,晚上回到家;
果然,老公跟孩子在客厅里玩,厨房还在运作,很显然是婆婆来了;
吴兴一点都不意外;
这是钱铎一如既往的操作,反正每次自己让他不爽了,第二天他就会把他妈妈叫过来当救兵,让他妈妈来整治自己。
呵——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
她刚换好鞋子,婆婆就端着菜出来了,看见吴兴,刚刚还洋溢的笑脸立马就垮了下去;
饭桌上,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吃喝喝,你给我夹菜,我关心你。
完全把吴兴排除在外;
这要是以前,吴兴肯定就放下筷子,一个人回屋生闷气,但是今天她偏偏不;
她也要恶心恶心他们,“我辞职了。”
此话一出,钱铎跟钱妈妈的脸果然顿住;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她把自己的检查报告推到钱铎面前,“我得了乳腺癌,不能生气,不能操劳,以后就不能再上班了。”
说完,她跟没事儿人一样开始吃饭。
钱铎缓了三十秒才回过神,拿起检查报告,看了又看,手止不住的颤抖,就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兴兴,这是真的吗?”
“你没有骗我吧?”
不得不说,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钱铎这么叫自己,说不动容是假的;
毕竟跟他有过那么美好的过去,这一刻,她的心还是软了下来;
但,仅是一分钟,就听见婆婆的声音,“好端端的,怎么会得乳腺癌?”
“该不会是你从哪里弄来的假报告,用来骗人的吧?”
“对,吴兴,你是不是又在搞什么鬼?”
刚刚一瞬间的动容被钱铎这句话浇得从头到尾,“随便你们怎么想,从明天开始,我就要接受治疗了,你们慢吃。”
说完, 她回了屋。
在主卧里,她等了很久,一直到晚上十二点,钱铎都没有回屋;
原本她以为得知自己生了这么重的病,他肯定会着急回屋,只剩下他们夫妻俩人时,他会跟自己说几句体己话,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实在是胸闷气短,憋得慌,她起床倒水喝;
却看见书房里的灯亮着;
心生好奇,走过去听;
因为没有穿鞋子,所以走路几乎没声;
钱妈妈说:“问了没有?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得了乳腺癌?”
“嗯,我问了我在医院工作的朋友,这份报告不是假的。”钱铎的声音带些哽咽。
“离婚、离婚,儿子,这次你一定要听妈的话,赶紧离婚,咱们不能让这个女人把咱们家拖累死.。”
婆婆的声音很急切。
钱铎沉默着,吴兴根本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过了很久,他才开口道:“妈,离婚了,这套房,她要分一半,你别忘记了,当初的首付还是她给的。”
钱妈这下无语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听见钱铎的声音;
“我在网上查了,说乳腺癌最主要的原因是长期生闷气导致的,只要保持心情愉悦就能康复,要是还一直生气的话,只怕是命不久矣。。”
“对哟,儿子还是你聪明,这个时候离婚就是便宜她了。”钱妈妈的声音带有一丝雀跃,“她不是爱生气吗?那就让她活生生气死,还想花我们家的钱治病,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等她死了,这套房子,还有她手里的存款,都是我们家的。你说她一个部门经理,平时工资应该很高吧,还有.......”
吴兴听了他们的对话,默默回了屋;
嘴角带着笑,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的的风景,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给他们留了纸条,说自己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治病。
六
吴兴没有到外地,而是去了自己一早就租好的屋子里。
上午十点左右,她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先是在小区群里询问,“邻居们,大家有没有认识专门治疗乳腺癌的医生?”
一语激起千层浪;
果然,有很多宝妈跟退休的叔叔阿姨纷纷响应;
吴兴又把自己的确诊报告发到群里;
有人同情她,问她在不在家,想去看看她。
她又转手把昨天晚上,钱铎母子的对话录音发到群里,“别去,我已经搬走了,我是远嫁过来的,在这里无依无靠,现在只想活命。”
..........
远嫁、得病、活命;
这几个字眼链接在一起,让人想入非非的空间实在太多太多;
一时间群里炸开锅,大家纷纷讨论起来;
各抒己见。
有人让吴兴去报警,说他们是草菅人命;
还有人说,毕竟只是一段录音,他们还没有做,就不好立案。
各说纷纭,但最终钱铎母子的名声算是臭了;
只是他们还浑然不觉。
钱铎起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去主卧看,空空如也;
只有一张纸条;
他立在原地很久,心里百感交集;
曾经他们也有那么美好的过去,只是他也不晓得怎么会搞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她不是那么强势,要是她跟别人一样会哄婆婆高兴,会把他当一家之主看,什么都听他的,他也不会对她不闻不问。
一番纠结后,他总结出来的原因是吴兴自己不会做人,一切后果都是她咎由自取。
钱妈妈还是像往常一样出去买菜,但是这次跟以前不一样;
之前,跟她打招呼的老太太现在看见她避如蛇蝎;
甚至,她感觉到还有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就连她去周围菜市场买菜,想问别人要两根葱,都被拒绝,一整天下来,不管她怎么笑,就是没有一个人对她是好脸色。
她觉得莫名其妙。
七
另一边,钱铎不是一直都说自己不抽烟不喝酒不找女人,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吗?
那好,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钱铎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甚至有些想吴兴,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给她发消息打电话了。
正在这时,经理把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带到他跟前。
“小铎,这是新来的实习生小梅,实习期就让她跟着你。”
小梅长得不算特别惊艳,只是笑起来嘴角的两个梨涡让人看起来特别舒服,尤其是每次她崇拜的看向自己时,钱铎久违的自尊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是他在吴兴那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所以,他对小梅的事情格外上心;
小梅也很上道,经常会给他带些小零食,自己做的盒饭,还有一些带有纪念性的小玩具;
比如,她非要拉着他去买肯德基,排了那么久的队,就是为了要他们发行的小玩具。
有时候,她在网上看见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非得跟他撒娇让他陪自己去;
有时是一起去鬼屋,小梅趁机扑在他怀里,抱着他不松手,然后娇滴滴的跟他说:“钱哥哥人家好怕。”
有时是她们去团建,小梅递东西给他的时候,故意触碰他的手,然后对着她甜甜一笑;
.........
每次他都被小梅的小伎俩撩的欲罢不能,但他还是坚守自己的底线,没有越雷池一步;
直到一天晚上,小梅给他电话喊救命;
钱铎二话没说就去了,开门的时候,看见小梅穿着薄纱睡衣,全身湿漉漉的站在他面前,玲珑有致的身材,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再加上她幽若有无的触碰;
钱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他们在浴室里彼此交待了自己;
有些事儿,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他们开始肆无忌惮的约会,先是在小梅的出租屋,再是在他跟吴兴的床上,总之怎么刺激怎么来。
只是钱铎万万没有想到,他跟小梅的每一次接触,都有照片传到吴兴那里。
对于,自己儿子跟小梅的事情,钱妈妈一直都心知肚明;
在她心里,觉得自己儿子这么做根本没有错,谁叫自己儿子有本事儿呢。
吴兴那个小贱人自己没有福气,最好死在某个阴沟里才好。
只是她的算盘珠子打错了,吴兴不仅没有事儿,反而越来越好。
医生说她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就行。
那天,她在监控里看见钱铎又带小梅回家厮混,她没打一声招呼就回了屋;
推开门一看,钱铎还趴在小梅身上使劲,俩人几乎脱得一丝不挂,大汗淋漓;
吴兴不再跟以前一样保持体面, 她像一个被抛弃的妇人似的,敞着大门,扯着嗓子嘶吼,没一会儿家里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众人对钱铎指指点点;
这时,钱妈妈从屋子里出来,跟护仔的老母鸡似的,指着吴兴的鼻子就准备骂。
吴兴抢先一步,更是一副绝望的姿态,“妈,原来你一直都在家。”
“那钱铎跟这个贱人的事情,你一直都知道?”
众人恍然大悟,大伙儿纷纷响应;
“天呐,这是什么人家?当儿子的把女人带回家玩,当妈的给他望风?”
“哎呀,这家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们把得重病的儿媳妇赶出去,还想弄死人家,独霸房产,现在人还没死就迫不及待地找小三,真是不要脸。”
钱铎见事情越闹越大,开始说软话,“兴兴,这毕竟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儿,关起门来说,别让人看了笑话。”
有人见吴兴没说话, 怕她又心软,立马劝道:“姑娘,你可别上当,这家人都是吸血的魔鬼,赶紧离婚,不然以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啊,赶紧离婚,这家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
众说纷纭,吴兴还是跟钱铎走到了离婚的这一步。
因为她手里有钱铎出轨的证据,所以他是净身出户。
搬家那天,钱妈妈不甘心,说什么也要带着孙子走,还威胁吴兴,想要孩子可以,但是房子得给他们;
吴兴喜出望外,正愁孩子怎么推给他们,现在机会来了;
“行,孩子归你们。”
吴兴一口答应。
钱铎以为她是在以退为进,要跟她立字据,吴兴也答应了,俩人当场签字;
钱铎母子彻底傻眼,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吴兴居然真的会不要孩子。
直到他们被扫地出门都没有反应过来。
八
没得法子,他们只能租房子住;
一时半会儿来不及,钱铎提议先搬到小梅的出租屋。
小梅答应了;
吴兴知道这家人的无耻,所以他们前脚走,后脚她就把这套房挂在网上售卖。
她没有立刻去公司就职,而是先享受生活。
第一站去了云南。
找了一个民宿,慢慢疗伤;
小梅那边基本上每天都在跟她汇报钱铎母子的情况,“吴姐,钱铎母子好对付,关键是孩子毕竟也是你的孩子,我......”
“不用管,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不认我这个妈,从此以后他也不是我儿子。”
“好。”
晚上,钱铎看着自己母亲趴在地上擦地板,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对着怀里的小梅说:“小梅,你看我妈妈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辛苦的擦地,我........”
“好,那你去帮忙吧?”
小梅立马从他怀里起来,一脸天真无辜的说;
钱铎一时语塞,纠结半晌,“不是,小梅,我的意思是,你是晚辈,你去帮忙,毕竟勤俭节约,劳动最光荣,我相信我的小梅是最棒的。”
小梅依旧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可是,她是你妈妈,又不是我妈妈,你也是晚辈,你为什么不做?”
“你让我去做,孝顺的名头你担着,事儿我来干,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儿。”
“再说,劳动最光荣,你怎么不劳动?”
钱铎气急,但是一句话都不敢说,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地盘。
这一向是自己拿捏吴兴的方式,每次他看见自己妈妈做点什么,他都用这个说辞要求吴兴去做。
吴兴每次虽然不愿意,但都做了。
如此一对比,吴兴不知道比小梅强多少倍。
可是,那又怎么样?
已经离婚了,他永远都忘不了,离婚时,吴兴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垃圾;
尤其是,吴兴问他,“钱铎,你不是说你是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的好男人吗?”
无言以对,他从来没有想过被捉奸在床那么难堪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钱妈妈见钱铎落入下风,想为自己儿子讨回公道,小梅一个眼神扫过去,她吓得立马闭嘴。
这天晚上,因为钱铎惹小梅生气了,所以他只能睡在客厅。
钱妈妈敢怒不敢言。
九
离婚后,钱铎感觉自己做什么都不顺。
小梅已经过了实习期,再也没有满眼崇拜的看着她。
在公司,她总是以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为由,找各种办法避着他;
但是,回了家,她又像一条水蛇整个人都缠着他,偏偏她又很会,每次都弄得他欲罢不能。
有次,他们在屋里亲热,正好钱妈妈回来了;
小梅听见声音不仅不收敛,反而叫的更大声。
把钱妈妈气的不轻,在厨房里不停的骂她是天生的狐媚子。
偏偏这话被刚洗完澡出来的小梅听见,她没有生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老太太,我可不是什么狐媚子,只怕是真正的狐媚子早就把你男人的魂儿勾走了,只有你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
钱妈妈一下子就怒了,抓着小梅不放手;
小梅也不生气,打开手机把几张照片递给她看,都是钱爸爸搂着老太太跳广场舞的照片,只是角度很微妙,光看照片俩人确实很暧昧。
钱妈妈再也没心思跟她瞎扯,连忙给自己的老头子打电话,只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哈哈哈.......是不是打不通?”小梅故作天真模样,嘲讽道:“男人的手机什么时候会打不通?肯定是办正事儿的时候,老太太,没想到你家老头子宝刀未老啊。”
钱妈妈本来就是一个暴脾气,为人又强势,从来都不允许别人挑战她的权威,这下只怕是彻底怒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连孙子都没有带,立马冲了回去。
小宝站在一边怯生生的看着小梅,小梅也没理他,想着今天晚上肯定没有人做饭,就自己点了一份外卖;
钱铎不久前接到客户的电话,出去了;
家里只剩下她跟小宝两个人;
没一会儿外卖到了,小梅根本没有管他,自顾自地开始吃。
可能是真的饿了,小宝走到她跟前,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阿姨,我饿了。”
“所以呢?”
小梅觉得好笑。
“你要是不给我吃的,一会儿等我爸爸回来了,我告诉我爸爸,看你怎么交待?”
“你以为我怕你爸爸?”小梅继续吃,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听说以前你妈妈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是怎么说你妈妈的?”
“你说你妈妈是坏女人,黄脸婆,还说你妈妈虐待你。”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坏女人,什么叫虐待。”
外卖很大一份,小梅吃不了,见小宝想吃,当着他的面倒进了垃圾桶。
当真就没有管他的死活。
晚上,等钱铎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
小宝哭唧唧的跑过去,抱住钱铎的大腿,“爸爸,爸爸,我饿了,我想吃东西,呜呜呜——”
“阿姨点了外卖,吃不了,宁愿倒了都不给我吃,爸爸........”
他哭的很凄惨。
钱铎都忍不住朝小梅看过去,小梅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们父子,“钱铎,你们以前是不是就是这么拿捏吴兴的?”
“有次,我出去,遇见你们以前的邻居,他们跟我说要我注意点你儿子,说他最喜欢挑拨离间,颠倒是非黑白,本来我还不信,现在算是知道了。”
“行,既然你说我不给你吃的,那以后你们父子的伙食我都不负责了,你自己谋生路,也请你们尽快搬出去。”
说完,小梅哐当一声,把房门关了。
客厅里,钱铎问小宝,“你到底吃没吃?”
小宝依旧哭,“没有,阿姨不给东西我吃。”
可是,钱铎一点都不相信,以前他在家里经常用这一招对付吴兴,明明吴兴给他准备好热牛奶,小宝把牛奶到了,就是说没有,每次都挑的吴兴跟钱妈妈两个人吵架。
这些,钱铎都看在眼里;
只是他不想揭穿,所以从来都没有说。
但是,现在他们寄人篱下,小宝要是再这么不懂事儿,是要吃大亏的。
所以,他斥责了小宝。
十
钱妈妈那边,她到家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二话没说,就往中心广场冲去;
只见钱爸爸正搂着一个老太太跳的正欢。
钱妈妈气急,冲上去就扯老太太的头发,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狐狸精。
被打的老太太也不是善茬,直接晕了过去。
送进医院,没一会儿老太太的子女都来了,乌泱泱的一大群;
听说自己的妈妈被人打了,钱妈妈这才有点怕;
他们没有跟钱妈妈多说什么,直接报警。
钱妈妈不甘示弱,“你们的妈妈就是一个狐媚子,这么一大把年纪,居然勾引我老头子,她活该被打。”
此话一出,跟他们一起跳舞的老头老太太不乐意了。
“你这个人怎么思想这么邪恶?我们健健康康跳舞,怎么就扯得上勾引不勾引了?”
“就是啊,不信你问问你老头,有没有人勾引他?”
钱爸爸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偏偏别人又单独指到他,他又不能不站出来,“别瞎闹,我们就是正常跳舞,哪有什么勾引不勾引的。”
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认出了钱妈妈,大声吆喝道:“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趁儿媳妇生病,想把儿媳妇逼死的恶婆婆,你儿子在家里偷人,你还在屋里望风,你这样的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瞎说,小心我告你诽谤。”钱妈妈下意识地反驳。
那人也不怂,把网上的录音和小区地址都爆了出来;
众人听到声音,都统一跟她还有钱爸爸拉开距离。
“你说她会不会故意闹这么一出,本来想碰瓷,然后讹人家一笔,没有想到反而把人打晕了。”
“搞不好是真的,这样的人家,谁跟他们来往谁倒霉。”
............
众人的窃窃私语,全部都落在了钱爸爸的耳朵里,他无处遁形,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好声好气的跟老太太的儿子们说:“都是误会,我们私了,该赔多少钱,我们就赔多少钱。”
老太太的儿子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再加上有警察在场,他接受私了;
只是医疗费,住院费再加上精神损失费,赔了两万多;
这件事儿过后,钱爸爸一直都在跟钱妈妈闹别扭,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再加上他得知儿子跟儿媳妇真的离婚了,还是净身出户,就知道肯定是钱妈妈在中间瞎掺和导致的。
所以,更加不待见她;
钱妈妈这边也很委屈,她总觉得钱爸爸不待见她,就是外面有人了,所以不管他走到哪里,她都跟着;
精神长期紧绷,俩人难免吵架,整天不是摔盆子就是砸碗,日子过的也算是热闹;
十一
钱铎那边,因为工作经常出错,被人事警告多次无果。
所以被公司劝退了;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小梅的出租屋,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小梅根本就一无所知。
他开始疯狂的想吴兴,开始回忆自己对吴兴所做的一切,他后悔了;
但是,回到他们当初的小区;
房子已经卖出去了。
他又到吴兴的公司去找她,被告知,已经辞职了。
吴兴那边,她正在跟一个同样来云南旅游的小哥哥谈情说爱;
果然,帅哥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他们恋爱半年后,再去医院检查,被告知癌细胞已经不见了;
现在她手里握着卖房子的钱,还有多年攒下来的积蓄,足够她好好挥霍一阵;
以前,她整天想着儿子的吃喝,补课费,兴趣班的费用,还有以后娶媳妇儿、买房子,自己活得紧紧巴巴,什么都不敢买;
就连晚上睡觉都在想着攒钱。
这些年的磋磨,已经让她快要忘记花钱的快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