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是个疯批皇帝,他亲自上阵攻打南疆,差点死在南疆世子的刀下。
只为了能把我抢回去。
可他找我续缘的时候,明明心心念念的,是他那个在瘟疫中丧生的青梅啊。
后来他的青梅活着被找回来了,他却发了疯一般囚禁我。
01
在我第十六次逃离皇宫失败之后,姜行下令堵住了宫里所有能进出的地方,甚至不放过一个仅够孩童通过的狗洞。
钟粹宫的大门落上重锁。
夜里。
他推门进来时,脸色愠怒,手里给我带的糕点重重掷在桌上。
玄色朝服连带中衣被他快速的褪去,露出里面紧实的肌肉。
我似是预料到什么一般,脑袋一怔跌坐在床榻上。
他一只腿跪上床沿,把我拢在阴影里。
下巴被他生生捏住,我被迫抬头看着他,那双促狭的眼满是不悦。
“你逃了十几次,真当吾不敢动你?”
我看着他翻动的喉结,脆生生的说“姜行,那你杀了我吧!”手却不自觉的攒紧。
姜行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我的双手被猛然捏住,扣在头顶,身体被他推倒。
炙热的呼吸扑上面颊,我慌乱中闭上眼。
“睁开!”
后脑勺被霸道的掐住,头皮酥麻,迫使我睁眼看他。
我也恼了,对着他的唇狠狠咬下。
血腥味顿时窜入鼻腔,他终于停止了动作,深深的看着我。
“你当真这么讨厌吾?”
我仰头,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哭得委屈。
“姜行,我不爱你了,放过我吧!”
他眼神暗下来,面色铁青。
“吾一辈子都不会放了你!”
他用指腹抹去唇上的血迹,随后揽着我的腰把我往床上带,吻不由分说的又落下来。
“皇上,我要见皇上。”
门外的喧哗让他动作一顿,我使劲推着他的胸膛。
他歪了歪头,放下床幔,又朝我压过来。
“姜行……”
脖子被掐住,反抗的话全部淹没在呜咽里。
“嘭!”钟粹宫内室的门被人推开。
余婉清看见床幔里两个纠缠的身影后,吓得惊叫出声。
姜行不耐烦的停下,脸上带着戏谑。
“怎么?婉妃要一起?”
余婉清脸色十分难看,声音踌躇。
“陛下,臣妾身子不适,陛下能不能来陪陪臣妾。”
肩头的被褥拢了上来,他贴上我的耳廓。
“皇后想让吾去陪婉妃吗?”
“陛下是九五之尊,自然是要雨露均沾。”
“皇后贤良。”
他看着我,声音带着嘲弄。
转头对床幔外说。
“婉妃先回寝殿吧,吾即刻就来陪你。”
余婉清娇羞的应了一声,从我的内室退出去。
他的手抚上我的泪痕。
“桃之,不要再打离开吾的主意,嗯?”
我恍惚不已,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温柔的唤我桃之。
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是我,造就了这可笑的一切。
02
第一次见姜行,我歪在树上研究月老师傅留下的姻缘书,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与姻缘过程让我头疼。
没错,我不是人,我是桃树仙,是月老座下的见习红娘,专门为痴情的人续缘。
姜行就是我的第一个信徒。
树下。
那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今天是我第一天任职,姻缘树的位置应该还未在坊间流传。
我疑惑着收起姻缘书。
但心想好歹有了第一个信徒,于是在树枝上正襟危坐,准备聆听续缘人的祈祷。
岂料,一尺白绫抛了过来,陡然裹住我的枝条,感受到什么东西极力拉扯着我。
我低头看去。
这人!
竟然用我的树枝自缢。
我怒不可遏,用法术折断白绫,让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那张惨白的脸,对着天空喃喃自语。
“为什么,老天爷,连死都不让我死,我只想随婉清而去。”
婉清的名字在我的姻缘书里翻飞。
他们的姻缘未断。
我化做女相,蹲在他的身旁,托腮盯着他清俊的脸,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上去。
「呆子,这是姻缘桃树,你如果在上面自缢,不怕遭受仙人的罪谴?」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脸上了无生气。
「罪谴?我连死都不怕,还怕罪谴吗?」
一阵微风轻抚,白绫轻扬,桃树的花瓣翩跹而下。
「呆子,这是可以续缘的桃树,你既然有姻缘未了,何不向它许愿续缘?」
那双漆黑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
就这样,我听到第一个信徒的虔诚祈祷。
「求续缘桃树,让我找到此生挚爱。」
03
我被囚禁在钟粹宫,姜行彻底断了我所有能逃跑的手段。
院里,他亲手种下的桃树,花开的正浓。
余婉清来的时候,我坐在树下发呆。
一群燕子飞的极低,堪堪掠过枝丫。
她在我对面坐下。
手轻轻抚上小腹,笑容嫣然。
“臣妾有孕在身,以后,还要麻烦姐姐照顾。”
我将一碟百合酥推过去,低垂着眼皮。
“婉妃,必能母子安康,平安顺遂。”
她的脸染上嫌恶,怨恨的看着我。
“你怎么没死在南疆世子的胯下?竟还要回来和我抢陛下”
我抿着唇沉默不语。
因为,我可是被她深爱的陛下亲手抢回来的。
04
余婉清生产那日,姜行在我的床榻缠绵。
我心绪不宁,眼神都飘到了别处。
他阴郁的盯着我,手上力道加重。
“怎么了?皇后,是在忧心婉妃的孩子?难不成,你为了争宠,对她做了什么?”
“婉妃临盆,陛下该去伴在左右才是。”
“啧,你真扫兴!”
他低下头堵住我的嘴,一双大手不容抗拒的遮住我飘忽不定的目光。
我落入黑暗里,身体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扑面的檀香夹杂着他身上黏腻的气息。
余婉清诞下皇子,母子平安。
姜行为新皇子举办隆重的诞礼。
我坐在台上,只觉得一切荒谬可笑,台下看我的眼神充斥着不满与鄙夷。
在他们眼里,我是南疆掳回来祸国殃民的妖后,因为与婉妃神似,蛊惑皇帝才得了后位。
如今,余婉清诞下皇子,我这后位是该让贤。
毕竟她才是前朝郡主,我只是个没有身份的替代品。
可姜行却不放过我,即便抄了文谏的三品大臣也要把我困在这红砖高墙里。
他坐在我身边,神情愉悦。
冕服下死死握住我的手,像是怕我再借此机会逃跑一样。
“皇后,喜欢这盛世吗?”
我冷了脸色,抬眸看着他。
“太平盛世,臣妾自然喜欢,可我不喜欢这皇宫。”
“那既然这样,我带你出宫?”
“陛下知道臣妾什么意思。”
冕服里的手紧了紧,我被重重拽入宽厚的怀抱。
台下的大臣侍从皆变了脸色,就连余婉清都抖落了手里的吃食。
脚下一轻,他横抱着我离开礼宴。
“陛下……”
余婉清祈求般看着他,想要挽留,大臣们也为这于礼不合的荒唐行为议论纷纷。
姜行凌厉的目光扫过,台下噤了声。
05
襁褓里的婴儿,伸着稚嫩的小手,漆黑的眼眸尽是灵气。
他拽着我凑近小皇子,孩子的手稳稳的落在我手心里。
我小心翼翼的捏着那稚嫩的小手,内心一片柔软。
“皇后,以后你就是这孩子的额娘。”
我猛然抬头,撞上他狡黠的神情。
“陛下,婉妃尚且在世,恐有不妥。”
拨浪鼓的声音停了,他放下手里的鼓,狞笑着把手缓缓攀上婴儿的脖颈。
……
“扑通!”
我跪了下去。
一声嘶哑的啼哭在暖阁里回荡,然后慢慢哑下去,我慌乱的抓住他的冕服。
“陛下,臣妾遵命。求陛下放过小皇子。”
稚嫩的小脸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姜行满意了,把拨浪鼓重新摇得咚咚作响。
我跌坐在地上,额角都沁出细密的汗珠。
“皇后贤良,为了这孩子,你也该好好待在我的身边。”
他笑意阑珊,扶着惊魂未定的我回钟粹宫。
06
“小桃桃,你犯了天规,竟用真身为凡人续缘。如今你的法力被剥,神职被削,切记,修正姻缘方可归位。你若是执意与那凡人相恋,你与他都不得善终啊。”
十年前,我存着私心,想要体验一番人世间的爱恨苦楚。
所以姜行来续缘时,我脱离本根,化成他苦苦找寻的青梅余婉清的模样,陪伴了他十年。
只是,他本该死去的青梅回来了。
那年她感染瘟疫,在乱葬岗还有一口气未咽下,被个赤脚大夫救下。
后来,为了生计入宫做侍女,被人发现是多年前战乱中侍从带出宫的小郡主。
姜行高中状元,官从七品,第一次参加宫宴见到了余婉清。
回来之后。
他红着双眼问我。
“为什么?静安郡主与你长的一模一样?你不是婉清对吧?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我心里酸涩苦楚,我自然不是她,我只是个不折不扣的替身罢了。
缝制中衣的手偏移,针扎在指头上。
血珠顿时冒了出来,姜行眸色暗淡,握着我的手指,小心的用手帕包住。
我嗫嚅着说。
“夫君,我不是余婉清,我骗了你。”
我还未将续缘的事全盘托出,希望可以借此修正他的姻缘。
只道自己多年前就恋慕于他,得知他苦苦寻找余婉清,便寻了坊间异人,易容成余婉清的模样接近他,想要代替他的青梅。
他沉默片刻,暮色下,拥着我抱的很紧。
“罢了,如今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无论如何你是我妻子就好,你不离开我就好。”
我红了眼眶。
那日以后。
余婉清得知姜行有了妻子,招我去静安府觐见。
我戴着面纱,穿一袭素色的衣裙,但她还是嫉妒的发狂。
面纱被揭开的时候,她呆愣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为何你与本郡主长的一模一样?”
我无奈的苦笑。
“因为我就是你的替身啊!我用了易容术。”
她袅娜纤细的玉指死死捏着我的下巴,咬牙切齿的怒吼。
“你立刻把我的脸换下来!”
指甲都要陷进我的肉里。
我无奈摇头,苦涩的看着她。
“换不回了,十年,这张脸已经长进血肉里。”
“贱人!”
烧红的烙铁被小厮端上来。
她目光阴鸷。
“既然换不了,本郡主就毁了它,你这张脸,我看了恶心。”
一股灼热的气息迎了过来。
我无言的闭上双眸。
预想中的痛楚没有落在脸上,但扑面都是灼烧的焦味。
睁开眼,姜行的身体挡在我的前面。
清俊的脸,看着我时尽是疼惜。
我软了下去,一下子哭出声,他抚着我的脸柔声安慰。
“别怕,为夫保护你。”
“不,不行。”
我们注定是无法在一起的,我必须修正你的姻缘啊。
07
夜里,我坐在床边为姜行的伤口抹药。
他伏在床上,如瀑的青丝柔顺的搭在光洁挺阔的背上。
蜡烛的火光在静谧的房间跳跃。
我抚过他的发,哑着声问。
“夫君,你怨我吗?”
我想他是怨我的,怨我欺骗了他。
我本可以为他续缘,让他此生与挚爱相守,但却用了这样自私的方式,造成不可弥补的过错。
一声无奈的叹息里,他坐了起来,撩开我的中衣,深沉的看着我。
“嗯,我气的不行,所以求娘子补偿我。”
他的胸膛炽热的可怕,烛光下的两个黑影极尽缠绵。
夜里的旖旎都藏在了他细腻的吻里。
余婉清日日招我进静安府刁难。
她站在鱼池边,笑着问我“你说,这池子的鱼有两条一模一样的吗?”
“本宫啊,不喜欢长得一样的,所以先前有模样类似的,都命下人捕了去做成膳食。”
我心里一惊,手里的饵料抖落了一地。
为姜行续缘,化成余婉清的模样后,我被抹去了法力,与寻常妇人无异。
我必定斗不过她的。
她留我用膳,回去以后,我腹痛了三天。
趴在床边,吐得昏天黑地。
姜行的手覆了上来,在我肚子上轻轻揉按。
他凭日里总是一副清冷矜持的样子,可是对我却极尽的宠溺与爱护。
揉得疼了,我皱着眉,他停下来,促狭的双眸染上不安,薄唇浅浅落在我眉眼间。
“还疼吗?”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颊,我红了耳根。
“不疼,你再揉揉,就好了。”
他的手一滞,将我揽进怀里。
姜行宠我如小孩,可越是这样,余婉清越嫉恨于我。
半月后,她终于找到了彻底抹除我的法子。
08
圣旨是早上宣的。
我跪在地上,头埋的很深。
南疆攻城,听闻从民间寻回的静安郡主倾国倾城,于是提出和亲。
步撵的吱呀声不绝于耳,一众前来劝诫的大臣把门槛都快踩塌了。
皇帝给姜行送来了大批的珠宝黄金。
他将赏赐通通拒之门外后,我被一纸罪状,送进了刑部。
冒充郡主的罪名就这样无端落在我的头上。
昏暗的牢房里,有鼠蚁从脚下溜过,臭气熏天,我被绑在木架上,两日未食未眠。
余婉清捂着鼻子,一脸厌恶。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替身吗?那就替我去和亲啊。”
“姜郎他啊,可是为了你在刑部外跪了一天一夜了,父皇震怒,要削了他的官爵流放荒地呢!”
“郡主,我答应你,前往南疆和亲!”
她咯咯直笑,心满意足的拍手。
“来人,让他进来吧。”
姜行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想要救我,被两个侍从钳住手脚,按在地上。
我只能哭着让他回去,告诉他我答应了和亲。
“不,我不同意,你是我的娘子,就算死也是我的人。”
余婉清变了脸色,两个衙役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