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17日一大清早,甘肃省警察局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就响个不停。
正在值班的国民党刑警大队长范宗湘,慢悠悠地抓起了话筒:
“喂,这里是甘肃警察局……”
谁知电话那头竟然直接打断了他:
“你马上去左公东路69号!盛世才的岳父一家被灭门了!赶紧过来!”
“啊?!”范宗湘大惊失色。
盛世才是什么人物?是国民党分封到新疆当省政府主席的“新疆王”。是反复无常,令人闻风丧胆的“小董卓”。
谁敢杀他的岳父?
·虐杀邱家全家11口被灭满门的邱家家主邱宗浚,就是“新疆王”盛世才的岳父。
1949年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国民党的统治要完了。
正是在国民党风雨飘摇之际,盛世才为了避祸早已逃往了台湾。
而百万雄师过大江之后,解放战争的结局已经注定。
而甘肃兰州,这座“塞上燕脂凝夜紫”的边塞古城,也即将迎来解放。
正是在兰州城满城大小官僚都惶恐不安,人心浮动的时候。
这一桩灭门惨案突然出现,让本就草木皆兵惶惶不可终日的国民党官员们,感到了极大的恐惧。
1949年5月17日早上6点左右,刑警大队长范宗湘匆匆带队赶到了邱家公馆。
就在邱家公馆的车库里,他看到了自己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一具被血水浸透的女人的尸体,就这样半裸着仰卧在汽车旁边。这具女尸是邱宗浚的儿媳妇费伯萍。
主卧里横躺着邱宗浚的尸体,他的头部,颈部,腹部均被刺穿。
邱宗浚的孙子邱光华被利斧劈开了后脑。邱宗浚的孙女,刚刚5岁,被用两米长的钢管捣烂了尸体。
墙上用血书写着一行大字:
“二十年冤仇一夜得报”
就在他扫视四周的同时,邱家的宅子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黑烟——凶手作案之后想一把火烧了现场,毁尸灭迹。
但由于邱公馆层层叠叠,门户甚多,而凶手又害怕火光引来路人没敢开门窗,氧气不足致使火势没有蔓延。
邱宗浚、儿子邱定坤、儿媳费伯萍,孙子邱光华和邱光锐、次孙女邱光丽、司机、保镖、水夫等邱家上下11口人均被残忍杀害。
除了邱宗浚的私人保安,副官齐雨田。
就在案发当天,齐雨田神秘失踪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凶手痛下杀手?这背后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多行不义的受害人邱宗浚一家惨遭灭门的事情不胫而走,兰州城里大大小小的茶馆茶堂都议论纷纷。
但奇怪的是,舆论不仅没有为死者抱不平的,反而是大家都在暗暗叫好。
这是因为邱宗浚和他的女婿盛世才,实在是作恶多端。
西北军阀头子盛世才,在1933年国民党臭名昭著的“四一二事变”中上位。
他不遗余力地为反动派卖命,大肆迫害平民百姓,幽禁屠杀了成千上万的革命进步人士。
毛主席的弟弟毛泽民烈士,就是死于盛世才之手。
在新疆那段动荡不安的历史时期,盛世才的统治让很多人生活在恐惧的阴影之下。
由于极度的不信任,他变得疑神疑鬼,总是怀疑周围的人对他不利。
在盛世才的手下,被捕的理由常常不需要任何实质证据,只需经过严酷的刑讯逼供,受害者就被迫自认有罪,冤枉入狱。
监狱中有一位曾经效忠盛世才的东北人,姓焦,曾是盛世才的团长。
他在协助盛世才清除异己时立下了赫赫战功,并被擢升为粮服处的处长。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不久后,他也因“阴谋暴动”的罪名锒铛入狱。起初他坚决否认所有指控。
然而,盛世才有无数种酷刑来折磨他,他被用一根长达三寸的铁钉刺穿手掌,并被强迫站立了两个昼夜。
最终他选择屈从,并承认了从未做过的罪行。
他知道,与其在苦痛中慢慢死去,不如承认罪名迅速结束生命来得解脱。
这个东北汉子愤愤不平地发誓:
“就算我此生报不了仇,嘱子嘱孙也要报盛世才的仇!”
而在整个新疆,心怀同样仇恨的人不知有几千几万。
而这位满手血腥,每个毛孔里都留着脓血和肮脏的东西的“新疆王”,却逍遥自在,穷奢极欲。
出行必然是七十多辆汽车随从,自己家里堆满了黄金、珠宝和羚羊角。
懂行的朋友知道,品质高的羚羊角价格不比黄金低,普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一两只。
而在盛世才和他岳父邱宗浚家里,羚羊角竟然堆成了一座山!
正因如此,当邱宗浚被灭门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百姓哪有不欢欣雀跃,感叹老天开眼的道理呢?
由于解放军的炮声已经逼近兰州,盛世才作为国民党高官早就拍拍屁股飞到台湾了。
而听闻自己家岳父惨遭灭门之后,盛世才动用关系,下令甘肃警察局必须一周之内破案。
这可愁坏了刑警队长范宗湘,案件千头万绪,如何下手是好呢?
目前唯一知道的是,凶手把邱宗浚家的黄金、珠宝、羚羊角劫掠了一大半。
估计是一起劫杀与仇杀动机相结合的特大故意杀人案。
·破案经过更令范宗湘焦头烂额的是,西北长官公署高级官员蒋德裕亲自向自己发函。
说他作为盛世才的磕头兄弟,听闻噩耗几乎昏倒过去,要求必须要从速破案。
而听到范宗湘一连几日没有动作后,蒋德裕又从中运作。
以“办案不力”为由,给兰州警察局长记了大过,范宗湘被撤职留任,戴罪办案。
办案组的领导之一的臧景芝还在自己的队伍里和监狱里安插了许多督察,来监督办案。
范宗湘心里苦:线索一条没有,罪责一点不小。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邱宗浚家突然失踪的副官齐雨田。
推测他的下落,无非两种可能:
其一,他已在案发前被害,尸体被移走,以扰乱破案方向;
其二,他可能是凶手,事后逃之夭夭。
为此,警方果断采取了行动,封锁了兰州通往外地的各个关卡,以防罪犯逃跑。
并对城内的金店、典当行和古董铺进行严密监视。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6月16日。
警局接到了情报员的举报,称有人在南关什字附近出售羚羊角,出售价格远低于市价。
范宗湘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点兵,亲自出马,迅速将嫌疑人抓捕到警局。
经过连番审问,得知这名嫌疑人名为梁天合,是个无业游民。
梁天合交代,羚羊角并非他的物品,而是受一位名叫张占生的木匠朋友之托代为出售。
如此贵重的药材,整个兰州城都少见。范宗湘意识到这一线索的重要性,立刻询问张占生的住址。
梁天合回答道:“他住在庙滩子李家湾13号。”
范宗湘毫不迟疑,带领团队火速赶往张占生的住所。
在那里,他们进行了细致地搜查,结果人赃俱获,搜出大量赃物,包括羚羊角、子弹、怀表、戒指、翡翠等。
张占生眼见铁证如山,不得不如实招供了。
那天是5月16日晚上,同是干木工的刘玉山找到张占生。
合伙谋杀邱宗浚全家,其中张占生负责站岗盯梢,其他人则负责杀人放火。
刘玉山分给了他一些羚羊角,作为辛苦费。
张占生在家里躲了好些日子,惶恐万分,不敢出门。
最近才委托梁天合把羚羊角拿去卖,这才露了马脚。
·证人一一被杀,真凶浮出水面张占生招供,说那天和他一起去的还有一个叫“海大哥”的东北军人。
范宗湘在层层搜查之后,终于将这个海大哥缉捕到案。
在范宗湘的多轮审问与严酷用刑之下,这个海大哥终于快要招认了,可就在他即将招认的那个下午,却突然被人毒死。
毒死他的是一个叫做魏明理的人,魏明理是监狱的临时工,招他进来的正是办案组的领导臧景芝。
当范宗湘正要审问魏明理的时候,魏明理却突然被刑警队的督查马一孔枪杀了。
范宗湘于是严刑拷打马一孔,马一孔最终的招认却让范宗湘想都不敢想。
凶杀案的幕后黑手,正是专案组的领导,臧景芝和蒋德裕。
·凶杀案的真相“盛世才背叛了联共联苏的主张,对中共人士进行了大肆逮捕和屠杀。有130多名无辜者遭到盛世才、邱宗浚的杀害。”
“我要为那惨死的130多名无辜人士雪恨……恰好这时,传来邱氏父子想逃到台湾的消息,于是,我决定把当年盛世才和邱家父子在新疆欠下的宿仇大恨,来个总清算……”
这正是蒋德裕开枪自杀之前写的遗书中的内容。
这正是“二十年冤仇一夜报”的含义。
因邱家父子多行不义,累积血债无数,社会各界纷纷上书为犯人们求情。
这样的情形在法制史上实属罕见,也足以说明盛世才和邱宗浚在当地引发了多么强烈的民愤。
到了1949年7月底,兰州已进入紧张的战备状态,国民党甘肃省当局自顾不暇。
警察总局草草结案,判处马一孔和刘自立死刑,其他涉案人员则被关入监狱。
然而,仅在宣判后第14天,鲜艳的红旗就飘扬在了兰州上空。
这座古老的城市开始了新的篇章,包括那些被关押的邱家灭门案的涉案人员。
人民政府对案件进行了重新审查。最终,刘玉山、王祥仁、张占生等人的罪行被赦免,相继被释放,这一结果回应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呼声。
最后,对于多行不义的邱宗浚和盛世才,笔者只想说一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