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二十八将系列之九：祭遵

在东汉历史的璀璨星空中，云台二十八将宛如二十八颗耀眼星辰，照亮了刘秀开国的征途，祭遵便是其中熠熠生辉的一颗。他的姓氏读音独特，“祭” 字作姓氏时念 “zhài”，这个略显生僻的姓氏，让他从一开始便带着几分神秘色彩。

祭遵出身颍川颍阳（今河南襄城县颍阳镇）的富足之家，自幼家境优渥，得以饱读经书，在书香墨韵的滋养下成长。然而，他并未沾染纨绔子弟的习性，反而为人谦恭低调，生活极为俭朴，常着破旧衣衫，毫无骄奢之气。母亲离世时，他亲背黄土筑坟，以尽孝道，展现出至纯至善的本心。

年少的祭遵也曾遭遇不公，县衙小吏见他是个文弱书生，便肆意欺凌。但他骨子里透着一股刚硬，不动声色地结交豪杰宾客，一举将那欺凌者制服，自此县中之人再不敢小觑于他。这份隐忍与果敢，成为他日后驰骋沙场、执法严明的性格底色。

彼时，刘秀率领大军南征北战，途径颍阳，祭遵多次以县吏身份求见，其容貌清秀、仪表不凡，加之言辞恳切、见识不凡，很快便得到刘秀的赏识，被纳入麾下，担任门下吏，开启了他波澜壮阔的军旅生涯，完成了从一介读书少年到家国卫士的关键转身。

祭遵初入刘秀麾下，担任军市令，负责军中贸易管理与军纪维护。彼时，刘秀身边一名亲近家奴仗着主子的威势，在军市中肆意妄为，强取豪夺，触犯军法。祭遵听闻此事，怒发冲冠，毫不迟疑地将那名家奴当场斩杀，以正军威。

消息传入刘秀耳中，刘秀顿时怒火中烧，毕竟那是他身边之人。他即刻下令逮捕祭遵，欲问其罪。主簿陈副深知祭遵此举的深意，赶忙进谏：“明公向来期望军队纪律严明，如今祭遵执法毫不避讳，正是贯彻您的教令啊！若因私废公，日后如何服众，又怎能令军令畅行？” 刘秀听后，冷静沉思，心中怒火渐息，意识到祭遵所为实则是在维护军队的根本秩序，是对他大业的有力支持。

于是，刘秀不仅赦免了祭遵，还毅然提拔他为刺奸将军，专司惩处违法乱纪之人，并当众告诫诸将：“尔等务必小心祭遵，我身边家奴犯法他都敢杀，定不会偏袒你们分毫！” 经此一事，全军上下震动，将士们深知军纪严明，无人敢再轻易触犯，刘秀军队的纪律性与战斗力得到了极大提升。而祭遵也凭借这份刚正不阿，赢得了刘秀更深的信任，开启了他为刘秀南征北战、屡立奇功的辉煌征程。

祭遵一生追随刘秀南征北战，每逢战事，必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建武二年（26 年）春，他被晋升为征虏将军，与骠骑大将军景丹、建义大将军朱祐等将领率军进入箕关，征讨弘农、厌新、柏华等地的贼寇。激战之中，一支弩箭如闪电般呼啸而来，直直射中祭遵的嘴部，创口深大，顿时鲜血如注。身旁众将见状，大惊失色，士兵们也心生怯意，攻势渐缓，纷纷围拢过来查看他的伤势。祭遵却强忍着剧痛，猛地拔下箭矢，大声怒喝道：“都给我散开，继续战斗！此时后退，唯有死路一条！” 士卒们听闻，心中既敬佩又羞愧，顿时士气大振，个个仿若猛虎下山，以一当十，奋勇拼杀，贼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阵脚大乱，最终被杀得大败亏输。

同年，新城蛮中山贼张满在险峻山地结寨，凭借天险烧杀劫掠，祸害百姓。刘秀诏令祭遵带兵围剿，祭遵深知强攻不利，便巧施谋略，迅速派兵断绝山贼的粮道，而后坚守营垒，任张满如何叫骂挑衅，就是按兵不动。张满粮草断绝，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多次率军下寨挑战，均被祭遵轻松挡回。此时，厌新、柏华的残余贼寇赶来与张满会合，妄图扭转战局。祭遵见状，果断下令出击，他亲率精锐部队，如神兵天降般猛攻霍阳聚要塞，一举攻破敌军防线，随后分兵多路，将各路山贼逐一击破，降者无数。次年春天，张满的部队已被饥饿折磨得毫无战力，祭遵看准时机，全力攻城，生擒张满。张满被俘后仍嘴硬，称自己是受谶文预言当王，如今只是时运不济。祭遵鄙夷不已，毫不留情地将其斩首，以绝后患，并将其妻儿一并诛杀，彰显了他除恶务尽的决心。

建武六年（30 年），刘秀将目光投向陇蜀之地，欲荡平割据势力，一统天下，祭遵受命与建威大将军耿弇、虎牙大将军盖延等将领，从天水发兵征伐公孙述。大军行至长安，刘秀车驾也亲临此地。陇西隗嚣心怀鬼胎，表面归附刘秀，暗地却与公孙述勾结，妄图阻挡汉军西进，以保自己的割据地位。他上书百般推辞，言辞恳切，实则暗藏祸心。刘秀召集诸将商议对策，众将纷纷建言：“不如暂顺隗嚣之意，拖延时日，加封他的将帅，待其内部瓦解，再图进取。” 祭遵却力排众议，挺身而出，目光如炬地说道：“隗嚣奸谋已久，若此时按兵不动，只会让他阴谋得逞，公孙述也会趁机加强守备，后患无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宜即刻强行进军！” 刘秀听后，深以为然，当即任命祭遵为先锋。

祭遵领命后，毫不迟疑，率军直扑陇坻。隗嚣派大将王元在陇坻布下重兵，妄图凭借天险阻挡汉军。祭遵却毫无惧色，指挥若定，向王元军发起猛烈攻击。他身先士卒，冲锋在前，汉军将士见主将如此英勇，士气如虹，喊杀声震天动地，一举击破王元军，乘胜追击至新关。然而，后续诸将赶到后，与隗嚣军交战却纷纷失利，无奈引军退回陇东。刘秀见状，重新部署，诏令祭遵屯军于汧，坚守防线。此后，祭遵多次主动出击，凭借卓越的军事才能和顽强斗志，几次挫败隗嚣的反扑，令隗嚣心生忌惮，不敢轻易东进。

建武八年（32 年）秋，刘秀亲征隗嚣，祭遵随军再战。汉军势如破竹，隗嚣大败，逃奔西城，命王元入蜀向公孙述求救。公孙述迅速派援兵赶到，战局瞬间逆转，汉军补给困难，士气低落，大将吴汉、耿弇等权衡利弊，无奈引兵撤退。唯有祭遵，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独自坚守阵地，他目光坚定，对着麾下将士振臂高呼：“今日之战，关乎家国荣辱，生死存亡，我等唯有死战，方能不负陛下重托，不负大汉威名！” 在他的激励下，将士们众志成城，拼死抵抗。刘秀得知后，对祭遵的忠诚与坚毅深感欣慰，特下诏褒奖：“将军连年距难，众兵即却，复独按部，功劳烂然。” 祭遵以其非凡的勇气与坚定的信念，在陇蜀之地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为刘秀稳定战局、图谋大业立下汗马功劳。

祭遵一生克己奉公，他所得赏赐从不私藏，总是悉数分给麾下士卒。每当战后论功行赏，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置于眼前，他眼神中毫无贪念，转手便将这些赏赐分发给士兵，让那些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得以共享胜利果实，全军上下无不对他感恩戴德。他自己的生活却极为俭朴，常身着粗布麻衣，脚蹬破旧皮靴，盖的是粗布棉被，家中器物也多是简陋实用之物，毫奢华之风。

他的兄长祭午见他无儿无女，便自作主张为他纳了一妾，满心想着延续家族香火。然而，祭遵得知后，神色冷峻，坚决拒绝兄长的好意。他目光坚定地说道：“如今国家尚未完全安定，四方战乱频仍，我身负陛下重托，怎敢因一己私欲分心，为子嗣之事耗费精力。” 在他心中，家国大义远超个人的儿女情长，唯有倾尽心力辅佐刘秀成就霸业，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他此生不渝的追求。

这种清廉俭朴、公而忘私的品质，在东汉那个乱世之中尤为难得。当时，不少将领手握重兵，便贪图享乐，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营建豪华府邸，妻妾成群。而祭遵宛如一股清流，不为物欲所动，坚守本心，以自身的言行凝聚军心，让刘秀的军队在艰苦卓绝的创业之路上保持着清正廉洁的风气，为东汉政权的稳固奠定了坚实的道德基石。

祭遵虽为武将，却笃好儒学，骨子里透着一股文人的儒雅气息。他选拔人才别具一格，摒弃了单纯以武勇论英雄的旧俗，坚持以儒术为标尺，挑选那些有学识、懂礼仪、具品德之人，为军队注入了一股文雅清流。在军营之中，他时常组织将士们宴饮，席上没有粗俗的狂饮喧闹，而是 “对酒设乐，必雅歌投壶”，吟雅诗、行投壶之戏，以这种独特的方式陶冶将士情操，让他们在战火硝烟之余，也能感受文化的润泽，于潜移默化中提升军队的整体素养。

他心怀对儒家先圣的崇敬，向朝廷建言献策，奏请为孔子立后，让圣人血脉得以延续，使儒家学说在乱世之中仍有传承的火种；又提议设立 “五经大夫” 一职，专掌五经传授，致力于推动儒家经典的研习与传播，让文化的光芒在乱世的阴霾下熠熠生辉。他以实际行动践行着儒将的风范，不仅用武力为东汉开疆拓土，更以文化凝聚人心、稳固根基，堪称文治武功的楷模，为后世武将树立了极高的标杆，让人们看到了赳赳武夫身上亦可承载的文化担当与家国情怀。

建武九年（33 年）春，祭遵因病在军中溘然长逝，年仅四十余岁，一代名将就此陨落，消息传至洛阳，刘秀悲痛欲绝，如失臂膀。他身着素服，亲率百官，迎祭遵灵柩归京，哭声恸地，泪如雨下，令在场众人无不动容。丧礼过后，刘秀仍时常念及祭遵，每遇朝堂议事，便会感慨：“安得忧国奉公之臣如祭征虏者乎！” 其追思之情溢于言表，满朝文武亦深知祭遵在刘秀心中的分量，对其敬重有加。

祭遵逝世后，他的堂弟祭肜继承兄长遗志，继续为东汉王朝效力，镇守辽东近三十年，保一方安宁，百姓感恩戴德，为其立祠祭祀。而祭遵本人，凭借卓越战功与高尚品德，在云台二十八将中位列第九，名垂青史。后世之人提及祭遵，无不称赞其克己奉公、廉洁自律、智勇双全。各地祭氏宗祠常以 “颍阳图像；辽左立祠” 为联，铭记祭遵与祭肜的功绩，激励后世子孙传承家族精神。

在漫漫历史长河中，祭遵宛如一颗璀璨星辰，照亮了东汉开国的征途，其精神穿越时空，成为后世为官者、为将者、为民者的楷模。他用一生诠释了忠诚、正直、廉洁、担当的真谛，让后人明白，在时代的洪流中，唯有坚守本心、舍己奉公，方能铸就不朽功勋，为家国、为苍生撑起一片朗朗晴空，其英名与事迹，将永远镌刻在华夏历史的丰碑之上，熠熠生辉，千古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