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沧海
周日休息,被娃的要“自由”赶出了家门,去电影院会是独一无二的选择。
然后,我就看了一场有同样诉求的电影——“自由”。影片是《富都青年》。
其实整场电影刺痛我的,不是小视频宣传的那段手语的自白,也不是宣传出来的为了短短的几秒钟,学了三个月的砍鸡的镜头。是一个广告牌上的广告语,电影中的翻译,没记错的话是被翻译为“马来西亚爱每一个子民”,但是流传出来的视频,却被翻译为“马来西亚的子民”。控诉的力度小了好多。一个有出生证明却没有身份证的人,一个被自己的国家不承认的人,一个被移民局经常驱赶的人,如何当得起“子民”二个字呢。
聋哑人阿邦在一棵老树下捡到了被亲生父亲舍弃的阿迪,两个同样孤独并且无根的流浪人互为兄弟,互为成全,互为救赎。靠义工救助,设法合理化的取得公民身份和打黑工生存,是生活的具体现状。不能用自己的身份租房,不能把辛苦省下的钱存进银行,并且时不时的躲避移民局的检查,是无法证明自己存在的尴尬——有我或是无我。
畸形的树根照例不能开出正常的的花,仅凭和普通公民一样的劳动付出,终究是得不到自己想要证明的存在,无休无止的等待,躲避,逃跑。阿邦夜晚路灯下躲避移民局检查的身影,被路灯拉的很长,他影子下面有两个穿着比较破烂的,一前一后同样躲避的两个孩子。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我小时候常玩的一个游戏,路灯下,你的影子叠着你的影子,层层叠叠,前路光有多少,影子就能叠多久。
人的一生需要爱也需要被爱,被爱的感觉和被需要,被证明是同样的问题。不敢爱,不能爱,不能付出爱,或许是最无奈的痛苦,邦的心中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做个好人,他教弟弟,要干活不要偷懒,要做个好人。他放手不敢留自己心爱的女朋友,连花费很多钱买来的丝巾都不愿意送出去,只为了两个字,成全。
其实电影故事老套的不行,弟弟误伤了前来帮他办合法身份的义工,满地的献血,使这个在兄长呵护下,一直不愿意长大的孩子惊慌失措。兄长为了保护弟弟,冒名顶替自首,证据确凿被判绞刑。我最为无奈的感同身受的镜头,就是出现于阿迪为了哥哥找辩护律师,但是却没有一个律师愿意承接。迪一次次的打电话去律师楼,又一次次独自回家的背影中。在这个时刻我突然想起来老父亲早年教会我的一句话,弱国无外交。
故事其实也是有新意的,反转出现于交代了邦其实并不冤枉,他怕被人发现,捂住了还有呼吸并且向他寻求帮助的义工的喉咙。底层民众的贫困生活,有些愚昧的思想一下子具象化了,为了生存,其实并不无辜。
吴慷仁饰演的阿邦是一个聋哑人,全剧只有三句话的台词,“我想死”——这句话重复了三遍。但是应该看过电影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明明是我想活。在死刑前因为最普通的的一句话,“活着就要好好的活”崩溃了。他发出了生命中最后最美的控诉——我想活,可我怎么活。“我出生在这里,我付出所有,做一个好人,我只想要一个家,一个爱我的人,一份不需要躲避逃跑的生活,一张身份证”。可能用生命发出的呐喊,格外的震耳欲聋,每一个曾经绝望的边缘的嘶吼,又格外的凄洌悲怆。
曾经的欢快的日子里,兄弟之间用彼此的额头敲碎煮鸡蛋,最为朴素的食品,带来一次又一次令人愉悦的怀念。
在影片最后的时候,临死前家人的会面,兄弟俩克制且隐忍,哥哥又一次拿起鸡蛋说最后一次。
当鸡蛋又一次被敲碎的时候,我想起来两句完全不搭边儿话,一句是当头棒喝,还有一句是从此可都改了吧。不知道邦生活的富都是不是能听得见,也不知道邦想要的富都是不是从此可都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