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从虞与南召事件

义和江涛 2024-02-19 02:43:48

作者:张辰水

张从虞,字韶华,河南省安阳县辛店乡长育屯人,1908年生。抗日战争以前曾任安阳县教育局长,结识了一部分文人学士。抗日战争爆发以后,曾任安阳县县长,后在南召、光山、商丘等县任县长以及新乡专员等职,其人在抗战初期,于1938年2月在安阳县西部,太行山麓的岭头村成立了安阳县政府,跟随他到岭头县政府的有牛伯友、孙尚志、霍其风凤,姚法圃、张超群、魏洗尘、王宜轩、张从梧等。

安阳人民期望县政府能够领导人民群众积极抗日,一时,爱国青年、进步的知识分子纷纷投奔岭头进行抗日,也有部分共产党员、“民先”队员参与,孙日新、魏十篇、宋子美、孙筱尚以及侯金熔等多人积极协同,促其抗日。

在中国共产党倡导的抗日救国十大纲领主张和推行“三三制”政体的影响下,形成了民族抗日的统一战线,在安阳大地上出现了朝气蓬勃的全民团结抗日的大好局面。

张从虞还亲身率队深入敌占区破坏日伪的铁路交通,割电线、翻道轨、散传单、发动群众抗日,县属武装也不断阻击日伪军的侵略行为,在战斗中牺牲了县常备队副司令刘开亚和一些抗日的英烈。对于日伪汉奸也进行了有力的惩处,曾镇压汉奸闫恒福、杜戒斋等,使抗日声势日增。因而在安阳人民的心目中,曾一时享有声誉。

但是,在国民党第一次反共高潮中,张从虞也随着国民党采取了排斥共产党的措施,解散了以孙筱尚同志为首的政工团,对于进步的青年前去延安抗大的行动极为不满,训斥侯金熔:“你别一直活动,把这个县政府都活动垮了……”妄想阻挠进步青年投向共产党。

其父张庆云也是安阳知名人士,曾于1932年元月4日,率众驱逐贪官周鹏年,人称“四君子”之一,并整顿过安阳县田赋,修编了县志,成为安阳的名门望族。

抗战初期,日军侵略安阳后,已鬓发霜白的张庆云领着家少,匿名到北平投亲避难。张从虞当上安阳县县长以后,日本人侦得其父躲藏在北平,为了瓦解安阳县政府率领群众抗战的活动,日军宪兵队将张庆云及家小五口辑拿,押解到安阳日军宪兵队内,逼其给其子写信劝降。当信转交给张从虞以后,张从虞看来信的抬头、落尾和往常家书炯然不同,信内并有“忠孝不可全双”之语,知来信有隐意,自勉尽忠于民族,对来信没予理睬,仍积极抗敌。后省府知其事,于1941年3月调张从虞离安另任。张走方城,赴南召、去光山至商丘,数年间辗转更迭,屡主县政。在商丘任上有文人张陶宾者,曾作联语叙其事:“三年抗日,一封家书,成忠孝;八日守城,万弹摧垣,全节义”。此联全系吹捧文字,但也反映出张从虞在抗战当中确也做了一些有益于民族的事情。

我见过张从虞数次,知他善于言谈,说话有声有色。1948年春,我在郑州因同学有重病,去找安阳同乡会解难,于花园街相见,他听到流亡学生有病,校方置之不理的情况后,鼓动着说:“领着青年学生出来,离乡背并的,有了病,校方不管谁管!你们的校长乔光然只知道装腰包,回去给他算经费帐……”气势豪爽,颇有节度。受其支持后,起了一些作用。

解放后,1949年下半年,我在河南大学读书,友人告我张从虞随张轸起义后,现去商丘协助解决当地的匪霸问题,暂住河南大旅社。我有暇拜访。他随五十一军起义,身穿解放军军装,相貌俨然。在相见中以长者的口气指导着说:“青年人要识大体、知进退,随着时代的步伐前进,不能为家庭所连挂。”(由于他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在这些接触中都给我留有一定的印象。

张从虞追随国民党从政多年,对国外来说是爱国抗日的,对国内来说是排共反共的。因而他在南召任县长时期,1942年10月6日,一战区汤恩伯曾派兵到南召发生了大肆逮捕共产党人的惨案,镇压了南召县蓬勃发展的抗日救亡运动。百余名中共地下党员和爱国进步人士被逮捕,是多名革命同志遭受杀害,蒙难与受株连者的家庭十有八九被抢掠一空,其财产损失不计其数。这在河南是确山“竹沟事件”以来又一次骇人听闻的屠杀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的血腥暴行。南召事件迩遐闻名。

关于南召事件,原国民党八十五军一一0师师长廖运周和河南省党政军伏牛山区工作团、南召工作组组长李品清均是事件的参与者,而且写有详细经过。张从虞时为县令罪属严重,虽然在解放战争中随五十一军、河南省主席张轸起义,但罪重不容宽赦,其在武汉解放军军官训练团学习时就擒,押解新乡监狱,于1951年11月,由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以反革命罪判处,执行于南召县,其年 42 岁。

1983年经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再审,以豫法刑再字第14号,按照对待起义投诚人员“既往不咎”的政策,不再追究张从虞刑事责任,按起义人员对待。

张从虞同南召事件有着密切的关系,为了搞清张从虞在南召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我走访了不少知情人士,又翻阅了不少资料,现将了解的情况概括整理如下:

南召县地处伏牛山区,交通闭塞,长期为地方封建势力所控制。宛西十三县系封建势力别廷芳所创建的地方自治区域,多年来推行地方自治,军、政、财、教均掌握在自治派人员手中。别廷芳成立的宛西乡村师范就是培养地方自治骨干的基地,不是乡村师范出来的人在宛西各县难有立脚之地。国民党对于宛西自治派恨之入骨,但一时无力处置,采取了宽容的态度。

抗日战争爆发以后,日本帝国主义大举侵华,南召县的一些大学生袁宝华、彭寿松、张超然、郑义和、吉德华、王茨如等返回家乡组织抗日救亡活动,他们都是共产党员,在统一战线政策的指导下,和地方自治派相处甚密,鼻息相通,在群众中树立了很高威信。同时河南的党政军也集中在豫西一带,南召县的顽固派乘机大告黑状,向洛阳第一战区长官部、副长官部、国民党河南省党部、省政府不断密告南召县中共地下党进行活动的情事,甚而密告南县国民党党部书记长杨庆昌、县长张从虞也在听从自治派县地方建设委员会主任、南召县民团联防司令李益闻的摆布,大有南召县赤化的讹传。

1941年3月,张从虞到南召县任县长,这正是国民党发动第二次反共的高潮时期,中统特务到处逮捕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南召县师附小泰如水、张淇、女师学生臧杰均被捕并办了叛党手续。随后中共南召县委统战部傅真如自首,另有一名区委被捕,区委书记张超然也自首,从而党的机密暴露不少。中统局河南省室行动股长王虹光曾去南召带走四、五十人的自首材料。

1942年春,中统设立南召分区,安国钧任主任,携带数人到南召,并和地方顽固派郑冠三、杨义庭(南召县党部秘书)郑福康等勾结起来,兴风助浪,甚而密告南召自治派领导人李益闻是共产党,张从虞县长投降了中共。水扰的很混,局势十分严峻,因而更引起国民党的重视。

1942年1月,蒋鼎文接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其幕僚周心万、杜品山等都是中统局的骨干分子,在他们的策动下,同年8月成立河南省党政军伏牛山区工作团(简称伏工团),团长周心万、副团长杜品山。当时中统南召分区声称南召中共活动加紧,枪支弹药不断向西山桥端集结,准备暴动。

伏工团由杜品山率领分组向南召等地进发。南召工作组由李品清负责,李品清以省政府视察员的名义对外。当时中统河南省室把一份黑名单交李品清,李到南召后,又多方了解情况,认为李益闻确实掌握着南召军、政、财、教实权,抗战发生后,以袁宝华为首的共产党人回到南召,争取李益闻参加了共产党,军政干部也换成了共产党。乡镇长、多数保长民团的团队长等,以及部分学校校长、职员、县政府指导员、科员也全变成共产党人,县长张从虞包庇任用了这些人,县党部书记长杨庆昌也是跟着中共干的……。

但是,李品清也认为,这些掌权者中的中共党员多是办过自首手续的人,张超然、郑义和、吉德华尚与中统南召分区主任张茂亭不新联系,不象组织暴动的迹象。而且,1940年,豫西共产党曾遭到严重的破坏,当时采取暂停发展的措施,因而李品清尚未拟就具体的行动方案。

可是一战区副长官汤恩伯,按其调查的情况,急速派豫西警备司令八十五军副军长吴绍周和所属一一0师进驻南召,部队进入南召,地方上展动很大,相传是来抓共产党的。有识之士云阳中学校长王茨如携带妻子离开县城,到深山躲避。县政府指导员彭寿松,见李品清去县府就采取回避态度,彭已知道伏工团是来破坏共产党的,因之,彭寿松坚决向县长辞成又回到河南大学去读书。

豫西警备司令吴绍周,为了扩充其实力,到南召正好能收缴该县枪支,行动十分积极。

初到南召就召开有中统南召分区主任安国钧、伏工团工作组组长李品清、县长张从虞、国民党南召县党部书记长杨庆昌以及一一0师师长廖运周、副师长刘国勋等主要头目会议,宣读汤恩伯签署的命令:“南召地方团队抗拒军令、政令,危害抗战后方安全,着豫西警备司令吴绍周迅速收缴该县全部武装,不得有误。”

接着安国钧和张从虞介绍关于南召地方民团的分布和活动情况。安国钧在会上还读了一份共产党员名册,其中第一个是李益闻,还有民团副团长袁宝松、县大队长袁宝岱、县公安局长以及一些区、乡、镇长,联保长等100多人,廖运周听后,颇感事态的严重,廖原系1927年3月在黄埔军校时参加了中国共产党,这时廖的心绪十分不宁,因而问吴绍周:“哪有这么多的共产党、乡镇长、保长……”

吴很厌烦的说:“他们已经调查两年多了,还有错吗!”

廖运周出于共产党员的责任感,为了进一步摸清情况,假借要彻底清查共产党,首先到张从虞家,要求提供哪些人是真正的共产党,哪些人是激进分子。

张从虞支支吾吾着说:“袁宝华已去延安,他两个兄弟在本县,袁宝松是民团副团长、县参议,袁宝岱是县大队长,不知是不是共产党,教育局长段xx,思想比较激进,张超然可能是共产党。”

再问其他,张不愿多说。廖运周又去教育局长段家,段不在,其妻子不知来意,十分畏惧;随后又去袁宝松家,廖运周自我介绍:“我原是西北军的,参加过南昌暴动……伏工团来了有人密告县武装被共产党把持着,他们是来清查共产党的……”袁宝松没有表明态度,只是说他不是共产党。廖运周有意将“肃共”的消息传递出去。

10月初,一一0师政工处路彤彰在县城大街上到处寻问袁宝华的情况,引起了社会上的关注和不安。这使得吴绍周感到突然,吴决定提前行动。

10月6日,吴绍周借着筹备国庆活动之名,邀请不少人参加国庆筹备会议,凡到会者,均按其计划逮捕的名单进行捕押。同时会城戒严,到处搜捕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被捕的有民团区团长张超然,城关镇长郑义和、县师附小教师张淇、秦如水,女师学生藏杰等数十人。在城外各乡镇也搜捕有袁宝岱、李永安、王明信、孙树赤、刘君如、杨庆同以及有关乡长、壮丁队长等多人。

在桥端地方,当一一0师x团进驻马市坪时,已有警警惕,并将家属和群众转移到后山,民团武装大部撤离,10月6日,只有魏九等被包围到炮楼上,经过血战,炮楼被轰塌以后,全牺牲在炮楼下,由于魏九等坚强的抵抗,该团也伤亡数人,战斗结束后,竟将魏九的头割下在李青店寨门上悬首示众多日,其惨无人道、血腥统治、屠杀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的罪恶昭彰于世。

李益闻深谋练达,当一一0师来到南召,已将其民团联防司令部加强警戒,并拒绝参加各种会议和宴请。直到九日,吴绍周约同瘳运周、杜品山、张从虞一起到国民兵团李益闻处,吴绍周恭维李益闻一番,随邀请李到师部研究被捕人员的处理问题,说说笑笑、拉拉扯扯的硬是把李益闻拉到师部关押起来。翌日、在庆祝10月10日国庆节的大会上公告:“李益闻勾结共产党、组织武装暴动、破坏社会治安”之罪,处决于南关河滩之中。一代民众英豪,视东流而长逝。

枪杀李益闻以后,吴绍周与伏工团组织了“南召县党政联合办事处”。主任杜品山、吴绍周,副主任廖运周、张茂亭、张从虞。实际工作由秘书朱光民负责,审讯由李品清负责。利用联合办事处的形式,将逮捕的一百多人进行了审讯。而且贴出通告,要求外逃的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回来自首,给予宽大处理。凡不自首的,格杀勿论。经过审讯,对于“要犯”上解,其余有的取保释放、有的留县继续审查。廖运周师长在审问袁宝松的过程中,还特意在手心中传了个“杨”字叫袁看,向袁透露县党部杨庆昌出卖了大家,最后以袁宝松没有口供,证据不足为由,将袁宝松释放。

“10.6”大逮捕的事件中,除蓄意破坏共产党的活动,杀害革命的仁人志士外,还没收1000多支枪械,其中有少数轻机抢和手枪,还有相当数量的弹药。此后改编成一个保安团,由一一 0师副官处处长沙子云任了团长,控制了这部份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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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和江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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