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女主是被母亲带着嫁过去的,之后因着父母亡故,男主继兄便把她带回了京城,男主一直小心的照顾着她,女主并没有察觉到男主对她早已情根深重,直到女主到该议亲的年龄,男主压抑不住才表现出来!
【文章片段】
长街笙箫欢声沸腾,寒气弥漫,灯光绚丽一眼无际,似乎将夜色天地隔开了,望不见的尽头繁多的花灯如星星点缀着长街。
谢陆温三人跟在她们身后亦步亦趋,长街人潮涌动,接踵而至,可以谢淮序三人周围几尺,都空出了位置,这样热闹欢腾的节日,终究还是让人难以忽视他们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势。
幼宁对一路走去的皮影戏,折子戏,凤舞花灯,耍杂技等等等都不感兴趣,径直朝前走着,忽然眼前一亮,拉着宝儿的手嚷道:“到了到了!宝儿就是那儿!”
宝儿看去,不由惊住了,绕了大半个长安城的沧满河边的一棵百年老树下,围满了打扮精致的少女,生香漫漫,一脸虔诚却染着薄薄的绯红。
幼宁拦住了跟在身后的陆乘渊,板正道:“郎君们请留步,你们去那边等我们吧。”
陆乘渊瞧了一眼,立刻明白了,眼眸深深看了一眼幼宁,幼宁不好意思地别过了。
陆乘渊拉着谢淮序和温若里走上二十四桥,桥上也有许多公子郎君,大抵也是在等那边的姑娘,陆乘渊道:“听闻十年前有一位痴情的姑娘在成婚前夕,未婚夫上了战场,不久传来战死沙场的消息,姑娘却坚信他还活着,每日都到这棵老树下祈愿,当时老树下有位制作姻缘符的妇人,姑娘拿到了祝福的姻缘符,写下郎君的名字,第二日,她就与她的郎君在这棵老树下重逢了,就是十年前的今日,除夕前夕。”
温若里在陆乘渊还在回味这个美好的爱情时,冷嗤一声:“不过是卖姻缘符的商人做出的噱头罢了,矢志不渝的爱情,可笑。”
陆乘渊看着他冷凝的神色,知道他从不近女色,也不与他争辩,不由好奇地朝那边探头:“不知她们会写谁的名字。”
谢淮序平静的眼波微变,很快消散。
十年前姻缘符的摊子如今已经成了一座姻缘亭,虔诚的信女跪在蒲团上,三拜后,再在姻缘符上写下自己心中郎君的名字。
轮到宝儿三人,幼宁双手合十十分认真,宝儿再看玉李,她亦如此,宝儿只能随着她们做,等到写姻缘符时却犯了难。
玉李落笔时微有停顿,侧首朝宝儿看去,迟疑又认真地问她:“宝儿,你想写谁的名字?”
宝儿皱了皱眉摇摇头,玉李心里立时一松,问道:“你没有意中人吗?”
意中人?宝儿认真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笑意顿时抵达玉李眼底,解释道:“这是姻缘符,若是你还没有意中人,将这桃花符放进去,很快你就能得遇意中人,恩爱美满。”
玉李见她拿着桃花符还在思索,凑近她道:“我们已经及笄了,总是要嫁人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嫁人啊,宝儿心里一动,满心欢喜地将桃花符放进了姻缘符里,很虔诚地合在了手心,真心祈愿。
幼宁写好了名字将姻缘符放进怀里,打趣宝儿:“宝儿,你这般虔诚,来年就要嫁了。”
宝儿娇嗔:“你别胡说。”然后跑到了姻缘主妇人那说了什么,失望了一阵,又跑了回来。
幼宁好奇:“你去说什么?”
宝儿摇摇头,朝谢淮序跑去。
“兄长。”斗篷翩跹,灯光辉映中,宝儿容色潋滟,她今日簪了流珠的簪子,流珠折射出的光映在宝儿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脸上,有一种不带烟火气的纯净。
谢淮序似是愣了愣,理智告诉他该躲开她的靠近,身体却站如玉树,等她奔向他。
宝儿在他跟前站定,微微娇喘,笑得乖巧可人。
陆乘渊顿时来了劲,难不成这丫头要出什么大招?
连一向不顾旁事的温若里都不由看得认真了几分。
“兄长,给。”宝儿献宝地捧上姻缘符。
陆乘渊瞪大了眼睛,这是,这是,这是要告白了?
谢淮序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宝儿,他眼中十分平静,内心深处却感觉到了一丝陌生又熟悉的震动,那种陌生是年岁久远,他第一见宝儿时夹杂在恨意厌恶中微弱的震动,熟悉是最近只要靠近宝儿就会有的那种震动,丝丝绵绵蔓延了整颗心脏,让他再也不能忽视的震动。
宝儿见他只是看着她,却不接过手里的姻缘符,目光灼灼说道:“这是我特意为兄长求的。”
谢淮序瞳孔微动,好一阵,才接过那枚火红的姻缘符,摊在手中凝视,然后他听到宝儿娇软的声音。
“我也没有心上人,玉李说这个姻缘符放进桃花符就会得遇良缘,兄长如今还未娶亲,有了这个姻缘符,来年就能遇到中意的姑娘,成此良缘。”
她还沉浸在美好的祝福中,想象着兄长将来的娘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声音轻快甜美压根没有注意到谢淮序的脸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陆乘渊愣住了,温若里也难得露出了一丝讶异,讶异之下同情地看了谢淮序一眼。
宝儿忽然朝陆乘渊和温若里看过去:“我本也想替二位求一枚的,但是阿婆说姻缘符只能求一枚,不然就不灵验了。”
陆乘渊扯了扯笑容,讪讪道:“幸亏不灵。”
他看着谢淮序比这寒冬还要冰冷的脸色,有些后怕。
谢淮序垂下手,将那枚姻缘符狠狠攥进手心,手背青筋凸起,他压着嗓音切齿讽刺:“真是,有心了。”
那森然的冷意宝儿却未在意,扬着笑脸,近乎有一种邀功的得意:“应该的。”
手心里的姻缘符几乎要被谢淮序搓磨成粉。
小舟扯了扯宝儿的裙摆,让她蹲下身:“我怎么觉得哥哥不太高兴。”
宝儿想了一下,理所当然:“他可能是不好意思了。”
拉着耳朵偷听的陆乘渊觉得自己快憋出内伤了……
沧满河的两岸忽然人声鼎沸,悠扬的乐声从河上的花船传来,立刻打消了小舟要探索哥哥内心的执着,拉着宝儿凑到桥栏边,为了迎合小舟的个子,宝儿蹲着,和小舟一般搭着桥栏。
只见挂着牡丹亭玉牌的花船缓缓游荡,船头坐着一位宝蓝裙杉的少女,少女素手纤纤轻抚琴弦,清丽的脸庞无甚表情,却见两岸的男子为之倾倒。
宝儿也看呆了,她见过最风情的少女就是楚瓷,可眼前这位姑娘,风情中却带着清冷,宛若没有血肉的画中仙。
幼宁不知何时也蹲到了她的身边,说道:“这位就是刚进京就夺了花魁的婳月娘子,听闻这一届花魁选举尤其残酷,这位婳月娘子愣是杀出一条血路,不过听说她后头有人就是了。”
宝儿抽空看了她一眼,惊叹:“你连这种事都知道啊……”
幼宁挑了挑眉,抬头往旁边看去,果然见陆乘渊一眼不错地盯着人家瞧,咬牙切齿地握了握拳。
诚然陆乘渊盯着人家瞧不错,不过……他慢悠悠转向身边,温若里一向静如死水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继而被恨意取代,尽管他克制着,可那份已不知是恨还是痛的情绪几乎要将身边的陆乘渊吞噬。
他又转向另一边,想和谢淮序说两句,谁知谢淮序正垂眸盯着宝儿,眉眼间烦躁不堪,估计压根没瞧见人花魁娘子什么样子。
陆乘渊抽了抽嘴角,得,今日真是个热闹的夜晚,他叹息一声:“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坐下来喝喝酒?”
这一场临时的酒宴气氛有些古怪,谢淮序和温若里闷声不吭,自顾饮酒,玉李担心她的表哥饮醉,一直在旁关心,宝儿和幼宁没心没肺被酒楼中舞池中翩翩起舞的舞姬吸引了目光,无暇他顾。
谢淮序瞥了眼看得津津有味的宝儿,一股恼意染上眉间,别过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舟吃着各色点心,时不时要求宝儿回去也做个试试。
这时对面雅间走来一位公子,在宝儿跟前停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施施然作揖:“姑娘……”
“滚!”谢淮序手里的酒杯赫然磕在桌面,凌厉的目光顿时扫了过去,低喝一声,寒意刺骨。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震怒,桌上的人都惊了,公子更是吓得落荒而逃。
宝儿终于想起来他这个兄长,回头看过来,见他面色冷沉,十分难看,似乎克制着某种情绪,宝儿挪了过来,小声问道:“兄长,你喝醉了?”
她听说过,喝醉了的人脾气都不太好。
谢淮序目前偏移看向她,迷离的眼中暗藏冷讽:“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兄长?”
宝儿一愣,果然是醉了吗?兄长平日里可不说这样的话,她哄着他:“嗯嗯,我心中自然是有兄长的。”
谢淮序目光微顿,觉得太阳心抽痛了一瞬,大概是真的有了些醉意。
温若里端着酒杯看了过来,嗤笑一声:“你这个妹妹......哼,将来有你苦头吃的。”
谢淮序目光一紧,未置一词。
陆乘渊连忙打着哈哈:“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散了吧散了吧。”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玉李担忧地看着谢淮序:“表哥,我从未见你喝过这么多酒,你难受吗?”
谢淮序闭目养神,淡漠道:“无妨。”
玉李把宝儿要说的关心之词说完了,她一时不知说什么,见小舟开始摇头晃脑犯困了,便抱着他让他靠着。
谢淮序睁眼时就见宝儿关切地抱着小舟,顿时一股气凝到了喉间,再度闭上眼,试图压下上窜的心火,眼不见为净。
下车时南宋率先抱下已经睡着的小舟,宝儿跟着下车等谢淮序,怕他真醉了脚下不稳,抬手扶住了他。
软滑的手握住他的手时,谢淮序果然脚下不稳一下,好在站定时身形是稳的。
玉李跟在最后关心道:“表哥,我送你回房吧。”
谢淮序道:“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
“可是……”
谢淮序沉声道:“回去吧。”
玉李挣扎一会,终究福了福身离开。
宝儿听着他声线还算清朗,步履还算稳健,应该没喝醉,便想着也回去休息了:“兄长……”
谢淮序的眉心皱成了川字,抬手揉着额头,宝儿接下来的话便成了:“兄长觉得不舒服了?那我送兄长回房?”
谢淮序放下了手:“嗯。”
南宋立刻道:“那我送小少爷回房。”
谢淮序看着宝儿,目光微有迷离,是微醺的模样,宝儿立时就要去扶他,却被谢淮序避开了,他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宝儿愣了一下急忙跟上了,见他稳稳进了自己的院子,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宝儿放了心,想起玉李的叮嘱,“表哥的房间和书房是禁地”,在身后站住了脚扬声:“兄长。”
谢淮序站住脚转身看向她。
宝儿嘴角荡漾着欣喜,神秘地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举到了谢淮序眼前:“这是酒楼中那个领舞的,最漂亮的舞姬央我送给你的,说对你很是倾慕,那个姻缘符果然很灵验,虽然她的身份不是太配得上你,但是带回来,你日日看她跳舞也是美事一桩。”
谢淮序方才稍稍按压下去的心火,顿时烧了他的理智,眼中掠过深沉的阴霾与怒意,自始至终未曾开口。
宝儿还摇了摇手腕,提醒他收下。
忽然手腕一紧,宝儿的身子不听使唤似的轻了一下,耳边猛地传来一声“砰”的撞门声,下一刻她的背脊撞上了生硬的木板,她吃痛一下,惊呼了一声。
震惊抵达眼底,抬眸间,谢淮序冷峻的脸压了下来,锐利清醒的眼眸凝视着她,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这样近的距离,让宝儿脑子顿时懵了,睁着明亮天真的眼眸怔怔看着他。
“叶宝儿,你知不知道我今晚生气了?”谢淮序声音嘶哑低沉,近乎一种质问。
“为什么?”宝儿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她没法思考,只能凭本能说话,刚开口,她的声音是发抖的。
今晚他们逛了灯会,她还替他求了姻缘符,哪里让他生气了?
“为什么?”谢淮序垂眸冷笑了一声,“为什么?”
他冰冷的目光盛着宝儿不明就里的怒意。
因为她无知无觉地要替他求姻缘,牵红线,因为她无知无觉总是招惹别的男人!因为在他逐渐意识到某些情愫时,她还是无知无觉!
“兄长……”宝儿轻轻开口,因为他靠得太近了,宝儿压着声音有一种软绵绵的音调。
“唔……”宝儿倏然瞪大了眼睛,嘴唇上一片冰凉。
因为今晚他尤其讨厌她喊他“兄长”。
这些强烈的情绪,让他的吻有些激烈,近乎一种报复,报复她今晚送给他的姻缘符,报复她一声一声天真亲近的“兄长”。
宝儿感受到嘴唇让的一丝疼痛,回过神来想要去推开他,却发现她的手被他桎梏着,因为她的挣扎,谢淮序顺势搂住住了她的腰,将她拉入怀里,霸道地抵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退缩。
他垂眸凝注着她,她的双眸湿润,嘴唇因他方才的混账行为丰润红肿,染着妖艳的媚态,可她的眼底却是一片惊慌,惶恐,和躲避,就是没有情不自禁。
谢淮序眼底的情愫渐渐退却,闪过一丝黯然和自我的嘲弄。
他放开了她的手,宝儿觉得自己的身子是软的,她必须贴着门板站稳:“我……”
她刚开口,就听到自己的声音一阵轻颤,顿时脸颊又热了起来,紧紧闭上了嘴,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谢淮序,竟也忘了这种时候她算是被欺负了,其实可以打他一巴掌,骂他一通,可真想打骂时,竟发觉,她下不了手,这个想法震惊了她,至于为何震惊,在此时,她还没有这个定力去想,她唯一想的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谢淮序。
“砰!”很重的一声,宝儿转身撞上了门板。
谢淮序心里一紧,正要上前查看她撞得重不重,手才贴上宝儿的肩膀,宝儿浑身一阵战栗,那炙热的体温自她的肩膀流向四肢百骸,她如被火星子溅了一下,瞬间侧了一下身,这个反应让谢淮序心头一刺。
宝儿没回头,捂着额头,慌里慌张打开门,飞一样地逃走了。
谢淮序怔怔站在门边,院里是凄清的月光,萧瑟的寒风吹散了他的酒意,黑夜渲染了他的黯然。他揉了揉眉心。
今夜当真是醉了,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