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请客
文/石清华
闹钟一响，旋即起床，今天我请客。
本想去酒店找个大包间，但家住农村的兄弟姐妹们说那花费多又不实惠，你也不是财主，要我去买菜他们帮忙做。表姐提议在她儿媳妇的快寄店里去，室内室外地方大，也干净。
匆匆骑车到菜场，买回鸡鸭鱼肉好先做准备，再去卖蔬菜的窄巷处。因巷小人多，又要买许多菜，提着费力，停车别处又怕买菜一多不好拿，骑车无论多慢也不行，更怕不小心按错电钮碰了人，所以拔下钥匙关了电门推着，一边慢慢行走，一边细细挑选。
走了十多米，两边菜摊的中间，人并不多。这时，有一蹒跚着前行的老女人与我迎面而来。那老太婆身着暗红色短外衣，青色直筒长裤，脚拖北京布鞋，可能一米七的样子，活生生的“细脚伶仃的圆规”。一头花白的乱蓬蓬的短发，“似乎十多年没有洗”。苍白的老脸显得干枯，颧骨突出，满是皱纹的皮包着骨头，双目无神，有气无力，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可能七十多岁吧。但见她一步一步地朝我挪来，我干脆将推着的车紧靠在一边停下，望望菜摊，实则给她让出通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呀。谁知她挪到车前时却挨了上去，一手扶着反光镜，用混浊的老眼打量了我一下，面部没有一点血色，不多的灰白头发犹如几绺乱草盖在秃头上。浑身上下沾着灰尘、泥点，一副忠厚老实、可怜巴巴的农民模样。
见她望着我不动，便催促：“你快过去呀。”
哪知那老家伙似笑非笑地、有力无力地说：“要我过去，你的车撞了我，就想让我走？”
瞬间即知那老东西是碰瓷的，虽一向怜贫惜弱，但对那些不要脸的骗子则恨之入骨。也不知从哪来的胆量，脸色一板，双眼一瞪，大吼一声：“你说什么，你眼睛瞎了，这么大个红色的车停在一边，你看不见啦？你的眼睛长着是好看的？我得看一看，你把我的车碰坏没有。要是被碰坏了，你得赔我的车子。”
想来也好笑，一向与人为善的我，居然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佯装走到车前去瞄一眼。那老东西一见如此，唉，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呀，一出场就碰到铁板上了。于是将扶着反光镜的手赶紧缩回来，颤巍巍地向前慢慢挪。我则故意大喊：“你别走，把我的车子弄脏了，得擦干净才能走。”
那老东西头也不回，也许急于去找下一个目标吧。两边菜摊的摊主嬉笑着：“老太婆不要走，帮别人把车子擦干净。”
哎呀，面对这些没有廉耻的东西，只能硬碰硬，绝不能心慈手软，以助长其贪婪之心。
将菜买回，有三个姐妹做饭菜，还有几个帮厨的。很快，十几个菜，摆满了两桌相拼的长桌。成人、小孩二十几个，我等祖辈坐在软靠椅上慢慢喝酒，父辈有的坐着、有的站着，孙辈的则端着碗在桌子周围边吃边走，想吃什么菜就停在那儿舀上一勺子或夹上一筷子，还时不时地问：“爷爷，猪蹄离你远，我给你舀一勺子。”
“姨爷爷，我给你舀一勺鸡汤。”
“姨奶奶，鳜鱼不辣。”
祖辈们笑笑，端起碗去接来，不忘夸奖一句：“涵涵真乖。”
小店内充满了快乐。
我与这些农民兄弟姐妹们在一起，他们把我当作成功者、是有福气的人。其实我与其相比，除养老金多一点外，并没有什么不同。身上同样流淌着农民的血，但与他们交往比较大方、坦诚相见、不考虑对错，想到什么说什么。尽管打心底没有瞧不起的意思，但其许多落后的观念却根深蒂固。哪怕多次解释、劝说，也无济于事。不禁喟然长叹：十分荒唐、愚不可及，却觉得不能指责。
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仍然力图游说祖孙三代人，更新观念、与时俱进，令家庭和睦、人丁兴旺、事业有成。
一是要处理好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遇到事情应相互商量，成员之间应相互尊重。人有错误是难免的，无论谁有错，皆应相互理解、相互宽容。
二是要对孩子进行恰当地教育。他们则指着“哇哇”大叫的小家伙理直气壮地反驳：“这个小伢嘞，你去教，教他什么呢？等他们会听话了，再教也不迟。”
“他们会听话了，说明已经懂事，那还要你教什么呢？孩子小有小教，大有大教，教与不教，教得好与不好，有天壤之别。”
再说多些的道理，他们不明白，自然也不能接受，其孩子，大约也不可能出类拔萃，大多会继承前辈的衣钵。当然，做个忠厚勤劳的劳动者、独立谋生也是不错的选择。
三是劝不要过多地干涉孩子们的家事，能帮一点就帮一点，不能帮了，孩子们也不会怪你们。趁着现在还能劳动，积攒点钱自己掌握，不要全交给了孩子。人都有失去劳动能力的时候，不能说不能劳动了就死去吧。哪怕想死，恐怕也不行。到那时，三天两头地找孩子要钱用，即使孩子们有钱且孝顺，也应有点烦吧。
儿子、儿媳妇辈的朝我笑一笑说：“您放心，爸爸、妈妈不能劳动了，只要我们手中有钱，随要随给。您俩老不需担心，穿衣吃饭怎么也把养老金用不完啦。”
“在小镇里生活有些剩余但不多，那就多请你们吃几回饭吧。”
“行，只要一通知，我们不会缺席。”
只要条件许可，亲戚朋友们常常聚聚，可以扩大见识、增进了解、消除误会、加深亲情友情，何乐而不为？
（2020年4月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