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闺女能更好地备战高考，我租了亲戚家的房子。
谁知，退房的时候，亲戚竟全家出动，还拎着个装修才用的超大号探照灯，美名其曰说什么要检查房子的损耗。
“哎呦，看看这墙让你们给糟蹋的啊，全是坑，跟麻子脸似的，我还怎么租给别人啊；地上怎么还有划痕啊，还有这厨房，卫生间......娜娜，我这房租给你的时候，可是崭新崭新的，如今变成这样，你可不能说走就走。看在亲戚的份上，我要不多要，你赔个一万算了。”
四姑扯着嗓门。
我一脸懵。
她说的那些，我住进来之前就有的好吧，住了还不到一月呢，张嘴就是一万？
好家伙，跟我这“提灯定损”呢？
1.
开春，还有四个多月就要高考了。
女儿不是天赋型学生，能有今天的成绩是她一点点刻苦努力得到的。
看着她每天挑灯夜读，废寝忘食的拼搏，我作为母亲心疼啊。
为此，我舍下脸面。
买了重礼去拜访平日里几乎不联系的四姑。
希望能租她的房子五个月，好让闺女每天能多睡一会儿。
功课上咱没能力辅导，也只有在这种外力上下功夫了。
四姑年轻时嫁了个房二代，一跃成为繁华都市的城里人，生活条件很是不错，在老爸那边的一众亲戚面前很是风光。
但她为人一点儿都不爽利，斤斤计较就不说了，还看不上村里的一众亲戚。
自从结婚时回了村里一次，往后几乎就没回来过。
就是回来了，也是鼻孔朝天，一副优越感十足的样子。
所以，跟她同在一个城市十几年了，我也从未找过她。
本以为这次登门求助，会受尽她的白眼，却没想到她听了我的来意后，没想多久就同意了。
还以每月1000，十分便宜的租金将房子租给了我。
我当时那叫一个感动的啊……
心想到底是亲戚，即便平日里看不上你，但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总会搭把手。
可事实证明，还是我太天真了。
一个人的秉性怎么会说改就改呢。
刚住进来的头几天确实挺不错，但没过一个星期，烦人的事就来了。
2.
看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女儿就要放学回来了。
我赶紧钻进厨房忙活起来。
等女儿爱吃的菜都做得差不多时，女儿与老公前后脚回来了。
一家人将饭菜端上桌，正要其乐融融的开动时，门口处却突然传来了响动。
我，老公，女儿彼此对视，三人眼里全是无奈。
不用我吩咐，女儿麻利的将桌上的红烧排骨，清蒸鲈鱼端了下去，又赶紧回来坐好。
这时，屋门也被从外面推开了。
四姑带着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一大家子不请自来。
“娜娜，正吃着呢，看来我们有口福了啊！”
四姑笑得灿烂，神情里满是算计得逞的喜悦。
堂弟堂妹两家更是一哄而上，落座的落座，拿筷子拿筷子，盛饭的盛饭……
那动作叫一行云流水，自然无畅。
就跟在自个儿家似的，丝毫不客气。
“娜娜，这也太素了，怎么也没个肉啊，该不会是知道我们要来，故意的吧！”
四姑用筷子在盘子里挑挑拣拣，说话的语气也是阴阳怪气。
我心里那个气啊。
真想一盘子扣在她脑门上。
不请自来就算了，还在这里挑三拣四。
就没见过这样卑鄙无耻的亲戚。
可为了女儿方便上学，我只能强压心头的火气，强装笑容道：“四姑，看您这话说的，哪能呢，要是早知道您来，我一定好酒好菜的招待您。”
自从搬进来后，我们这个家是一点隐私都没了。
她老人家拿着个钥匙，想来就来，想走就，从不打招呼。
家里的菜呀，肉呀，调料品啊刚买回来还没拆封呢，就被她都搜刮走了。
搞得我都不敢在家里放贵重物品。
还专门买了个能上锁的柜子，将调料、米面等日常的吃食都锁了起来。
我多次与她交涉，说既然这房子租给我了，她要进来就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正常人都会不好意思。
但她不会。
她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那我现在问你，四姑来你这儿，你难道会不同意吗？”
我要是说同意。
她就会说：“既然早晚都是同意，何必多此一一举！”
我跟她说这不一样。
她就不耐烦的摆摆手，全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下次该怎么样还是怎样。
“姐，别光说不练，下次多准备点肉菜，什么鱼啊，小龙虾的，多整点儿，要不这么一大家子都不够吃。”
堂弟一边夹着鱼香肉丝，一边鼻孔朝天的吩咐，跟个大老爷似的。
“是啊，姐，别那么小气，要不是婆婆看在亲戚的份上，你闺女上学能这么方便吗？”
堂弟媳妇阴阳怪气。
我和老公脸色一僵，神色很是不好。
闺女气不过。
“我妈也想好好招待啊，可你们每次都跟大领导突击检查似的，我妈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能现变一桌菜啊。”
这话一落，我就知道要完。
凭四姑那斤斤计较，心胸跟针尖大的脾性，听了这话一准得炸。
但闺女也是为我抱不平，我可不忍心责备。
3.
“呵呵，孩子说的对，那个，四姑，你们下次来提前招呼啊，我一定大鱼大肉的招待。来，吃菜，吃菜，要不都凉了。”
我抢先一步拿话堵人。
他们要真敢厚脸皮的约定下次上门吃饭的时间。
那我也不怕。
大不过嘴上答应的老好，到时候找借口不在家。
我算是看出来了。
四姑不过是想找个免费的保姆供她一大家吃喝，压根就不是真心想帮我。
我要是再低头说软话。
她只会认为我好欺负，从而变本加厉。
既如此，我还受这气干啥。
大不了我跟老公辛苦点，这房子不租也罢。
“那可说好了，就明晚吧，这次四姑可提前通知你了，你可要好好准备啊。”
四姑笑眯眯，一副老狐狸的样子。
嘛呀，她还真是不要脸，真敢顺着话说。
我僵硬了几秒，面上笑呵呵的答应：“好，没问题，四姑您就等着来吧。”心里却将她吐槽了遍。
“娜娜，不是我说你，女娃就是个赔钱货，读的书再多到最后还不是得嫁人，有什么用，你有那么钱不如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身体，再生个男娃。”
刚消停了一会儿，四姑她那张嘴又开始满嘴喷粪了。
“四姑，这是我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我的孩子，他们就都是我的宝。”
老公忍不下去了，沉着脸反驳。
“四姑，照你这么说，堂妹也是个赔钱货，那你不赶快将她们一家赶出去。都嫁出去的人了，还由着她拖家带口的蹭吃蹭喝，到底是四姑不缺钱啊。”
怼人的话谁不会说。
以前不搭理，那是感恩她将房子租给我，敬重她是个长辈。
可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但千不该，万不该拿我的闺女说事。
“就你们这些下贱货也配与我比，道歉，否则，这房子你们就别想租了。”
堂妹“嗖”的一下站起来，张牙舞爪的叫喊。
四姑反应过来，连忙帮腔：“对，道歉，要不我就收回这房子。好心帮你们，你却编排我姑娘，她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没良心的玩意。”
我没良心？
还真是强词夺理啊。
“不租就不租，这个月底我们就搬出去，现在请你们离开。”
我眸子喷火，语气冰冷，没了继续虚以为蛇的心情。
四姑一家张大嘴巴愣在原地。
似乎没想到，平日里对她们百般忍让的我会做出如此决定。
“你可想清楚，除了我这地儿，可没这么便宜的房租。”
回过神来，四姑似乎有些后悔了。
但她依旧很嚣张，语气神态里全都充斥着施舍的味道。
“请离开！”
我不为所动。
真是要被她无耻的嘴脸气笑了。
是，每月1000的房租，与附近动不动就一千七八的房子相比的确是便宜得很多。
可这便宜的代价是，她想来就来招呼都不打一声。
每次来吧，还犹如蝗虫过境般将我屋里的东西全都顺走。
过礼拜，我想着给女儿老公改善一下吧，她们又如饿死鬼投胎似的全家总动员，搞的人胃口全无。
吃就吃吧，说话还阴阳怪气，好像谁欠她似的。
这样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
“好，好，张娜娜，你就等着后悔吧，我看附近的人谁敢将房子租你。”
四姑恶狠狠的威胁，摔门而去。
4.
这一片租房都是那种城中村的自建房，四姑父生前又是村委会的领导。
如今堂哥也在村委会上班。
四姑要存心为难，这一块恐怕还真不好找房子。
实在不行，就只能租小区了。
小区里环境好，无疑住的更舒适，可相对的价也更高啊。
“妈，你做得对，不就早起一个小时吗，就当锻炼身体了。”
闺女看我不出声，笑着安慰。
当初买房子手头钱不够，买的是郊区，虽然便宜，但距离闺女上学的地方太远了。
她学习本就够辛苦的了，我可不忍心让她再受累。
“别听她瞎说，房子有的是，明儿个我就去找房子，我就不信了有钱还找不着房子，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大不过咱们就去租小区。”
老公揽住我的胳膊轻声宽慰。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
我笑着点点头，将橱柜里的饭菜重新热一下，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起来。
隔天，我跟老公就请了一天假专门去找房子。
果然，四姑做手脚了。
在这村子周围找了大半天，愣是没一家租给我们的。
明明写着招租，可一听我的名字都纷纷摇头，找各种理由拒绝。
没办法，我们只能去附近的小区找。
跑了一下午好歹是有结果了。
是个老小区，没有电梯，在七层，面积还很小，一室一厅，估摸着也就30多平。
但价钱还算可以，每月1600。
四姑那的房子只住了一月，连租金带押金应该退5000。
算下来，我们再咬牙添个三千，就能住进这所小房子里了。
我当即拍板，将定金交了。
如此，五天后将房子退了，我们就能搬过来。
可事与愿违，我没想到是四姑竟然昧下了剩余的房租钱，还要让我赔偿一万多的房子损耗费。
5.
新家搬的差不多了，这个月也马上要结束了。
我想着临近两天的时候，就去跟四姑说退房的事，让她把剩余的租金还给我。
却没想到，她竟亲自登门了。
天刚擦黑的时候，老公回来了。
老公是美团送快递的。
为了多挣一分钱，平日里没什么重要的事，他是能跑多晚就跑多晚，恨不得白天黑夜连轴转。
今儿个却早回来了，我就顺嘴问了一句。
他却从背后拿出一只里面包裹着巧克力的玫瑰花，说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眼泪瞬间涌出。
可不等我感动呢，屋门处就传来一阵响动。
我赶紧收拾情绪，老公也顺手将玫瑰花放进厨房柜子里。
进来的是四姑。
依旧带着儿子，女儿一大家子，让我有种他们又要上门蹭吃蹭喝的感觉。
6.
“既然你这房子不租了，我总得过来查看一下损耗。”
四姑幽幽然，说的理所当然。
我迟疑了几秒。
视线落在堂弟手里那个超大号的探照灯上，一脸无语。
房子损耗？
这房子满打满算住了一个月都不到，哪来的什么损耗。
就算检查损耗，肉眼看一圈完了。
还扛着个那么大的探照灯。
至于嘛！
年轻时我也没少租房子，可没有哪家房东会是这样。
我还真是开眼了！
我正要拿话怼人，就见四姑扯着嗓子哭嚎：“哎呀，看看这墙被你们糟蹋成啥样了，坑坑洼洼的，还让我怎么租给其他人啊。”
我与老公：？？？
那墙上的斑点，坑洼，在我搬进来之前就有的啊。
我正要辩解。
堂弟就拎着个探照灯，走到衣客厅柜前一照：“姐，你也太不爱惜东西了，没住几天就整这么大的划痕，算了，都是亲戚，看在舅舅的份上，墙皮与柜子就算你3000吧。”
上下嘴唇一碰，就多要三千，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我算是明白了，他们这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讹钱啊。
“想钱想疯了吧，不说那衣柜，就说那墙皮，我们住进来的时候可就是那样。”
我怒不可遏。
“娜娜，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一个长辈冤枉你不成吗？”
四姑猛地转头，朝着我火气全开。
“真是不是好人心，好心帮你，却对我这副嘴脸，你爸妈怎么教的你啊！对，你们住进来之前墙皮上是有坑洼，但绝没那么多，让你赔3千已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了，你看看这地板上这些划痕，你把我的屋子糟蹋成这样，我不得重新装修啊。”
她上下跳动，来来回回的在房间中的穿梭。
不大会儿的功夫，房间内的地板上就被她用红笔圈出了数十道划痕存在的地方。
那熟悉利落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大为惊叹啊。
要不是我确定家人每晚都回来睡，我还以为住在这房间里的人是她呢。
否则，怎么能看也不看，就能精准的圈出划痕所在的位置。
接着，她就与堂弟，堂妹妹几人拎着个探照灯不停的来回巡查。
“桌子坏了一角，太不爱惜了！哎呀，桌面怎么也掉漆了，这些你可都得赔我，算你800吧。”
“厨房灯也能用坏，真不知说你啥好，这灯可是进口的，很难得的，你给个1000算了。”
“洗手台咋这么多划痕啊，糟蹋东西啊，500！”
一圈下来，他们就如案发现场的警官似的，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护东西，看看我这房子被你糟蹋的都不成样了，娜娜，我这房子租给你的时候可是崭新崭新，光亮光亮的，你可不能就这么说走就走，这样吧，看在亲戚份上，给你算个整，赔个一万算了。”
四姑下巴高高扬起，一副对我大恩的样子。
“房子你租了一个月，剩下的房租与押金是5千，你再给我5000，咱们好说好散。”
四姑噼里啪啦一顿说，将一张纸扔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接过一看，真是要被气笑了。
纸的正上方写着“损害收据”四个大字。
上面详细的列举了各项家具的损耗，以及我应该赔偿的5千。
更可笑是末尾还规定了赔偿的具体日期，截止到今天晚上，要是不能按日期赔偿，每超出一个小时就要多赔偿一百。
想钱想疯了吧！
还规定赔偿限期，这是亲戚吗，这简直是禽兽！
这房子满打满算，我才住了19天，她要我一个月房租就算了，到头来我竟还要再赔她5千。
她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啊。
那些划痕，坏掉的器具，哪项不是她之前就存在的问题。
她竟然全都不要脸地归咎于我。
怪不得当初房租这么便宜。
原来是这里等着啊。
要是每个房东都像她们这样吹毛求疵，斤斤计较，那这钱挣的还真是太容易了。
“不是想走吗，还愣着干啥，快赔钱啊，还是说你们反悔了！”
堂弟一脸讽刺。
顿了几秒。
他又哈哈大笑：“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给我们道个歉，再好酒好肉的招待，毕竟是亲戚，我妈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
堂妹跟她老公倒是没说话。
但嘴边看戏的笑意却藏也不藏不住。
7.
“对，你们不绝情，是缺德，缺大德了！吃着我家的饭，骂着老子的闺女，还逼迫我们道歉，你们怎么就这么不是人呢？”
老公怒目而斥，指着他们的手不停的颤抖，显然被气的不轻。
“四姑，你好歹也是个长辈，如此明目张胆的敲诈侄女的钱，你这老脸还真是厚啊。”
我一脸讽刺。
“你个贱人，跟你那个妈一样嘴贱。”
四姑面目狰狞，伸着手就要打我。
老公挥手一挡，她就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堂弟怒了，冲上来就与老公扭打在一起。
但老公常年在外劳作，手上的力气可不是堂弟能比的，几下就将堂弟打得鼻青脸肿。
“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朱涛，还愣着干啥，快帮你哥啊。”
四姑气得吱哇乱叫，扯着嗓子呼喊女婿帮忙。
朱涛立刻加入战场。
怕老公吃亏，我也豁出去了，对着朱涛又抠又掐。
四姑与堂妹也不甘示弱的上前。
我全身气势大开，薅住堂妹的头发，就将她扯到一边。
趁着她尖叫的功夫，老公砰砰两拳就将朱涛打得跪地求饶。
气得四姑大骂：“没用，废物！”
不甘心的拉着儿子，女儿要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