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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通江舟行

清.龚显曾

百里乘春赋近游，烟潮一舸逐轻鸥。

江流至此将趋海，风利从来少泊舟。

容膝快浮莲叶艇，蹋波横渡荻花洲。

此身合是同查客，孤屿前头接斗牛。

1. “五通江舟行”：诗题如何理解？它是略写，意思是“刘五店至五通的江上舟行”。

2. “百里乘春赋近游”：“百里”是虚数，不是确切里程，指有点距离的一段水路。“乘春”，趁着春天。“近游”，在刘五店附近游玩，如清代赵翼《野步》一诗中有句“峭寒催换木棉裘，倚杖郊原作近游”。全句意思是：趁着春天的美好光景，我前往附近的五通，进行一段悠长却有趣的舟行之旅，并因之作诗作赋。

3. “烟潮一舸逐轻鸥”：“烟潮”指烟波中的潮水。全句意思是：一只船在烟波潮水之上行驶着，一路逐走不少飞掠而过的鸥鸟。

4. ”江流至此将趋海“：这是形容刘五店至五通的水路江流特征，”趋海“，靠近大海。

5. ”风利从来少泊舟“：风利指风势迅疾。五通古渡位于风口之地，在泊舟方面，环境比较不理想。

6. ”容膝快浮莲叶艇，蹋波横渡荻花洲“：这两句可以一起讲，它们写的不是诗人自己本身的活动，而是在舸上看到的岸边渔人坐着容膝莲叶艇踏着轻波在荻花洲里快浮横渡的渔作情形。诗人将舸与艇分得很清楚。荻花洲的荻花，就是本地人至今口语所讲的芦荻。

7. ”此身合是同查客，孤屿前头接斗牛“：查指槎，船的意思。正如前述，容膝小船在荻花洲里的活动情形是诗人看到的情景，他本人则在较大的船里，所以才会有”查客“的说法。”查客“ 一词让我想起明朝张岱的书《夜航船》。”孤屿“，指的是五通，在历史上，五通曾是岛屿，名“五通屿”。当我看到“接斗牛”一词时，明白了诗句的出典，其实就是晋张华《博物志》中那段：“传说天河与海通。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有人乘之去十余日，至一城，见一丈夫在河边饮牛，便问此是何处，答曰，君还至蜀郡访严君平则知。后至蜀，问君平，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牵牛宿。’ 计年月，正是此人到天河时也。”此段在诗词写作中被广泛引用。这是一种魔幻式的传说，讲述在海中乘槎，有可能会通向天河。这个典故在古诗词中引用甚多。不了解此典，看不懂此句。此两句是诗人在江上舟行的美好想象。

《五通江舟行》一诗，有写实，有想象，细节丰富，文采斐然，是关于刘五店与五通的古代佳作。很多人不知道，龚显曾于清光绪年间的赴厦之旅，不只是写了一首，其实还有第二首。大家知道，刘五店是与五通对渡的官渡。龚显曾赴厦时，一路以诗纪行，先是夜宿刘五店，写了《夜泊刘五店汛》，继而，从刘五店渡江至五通，又写了《五通江舟行》。

《夜泊刘五店汛》同样是首佳作。

夜泊刘五店汛

近江千万点，点点是扁舟。

极浦霞齐鹜，春耕马当牛。

村墟沈暮色，灯火话孤邮。

唤晚依依认，迎面荡层云。

“近江千万点，点点是扁舟”，这写的不正是荻花洲里的“莲叶艇”；“极浦霞齐鹜”“村墟沈暮色”，这写的不正是“荻洲落日”？一百多年前的进士龚显曾，与今天的广大市民一样，同样震撼于荻花洲一带海上落日的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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