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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82年,李平安站在乡间的小路上,望着前方一片郁郁葱葱的山岭,心里有些惆怅。他从小生活在这个偏远的山村,家里几代人都是农民,靠种地为生。尽管生活艰难,但李平安一直努力读书,终于考上了县里唯一的大学。然而,学费和生活费对他的家庭来说,实在是个沉重的负担。经过一番挣扎,李平安决定暂时休学,去当兵,想着能攒点钱补贴家里。
当兵的第一天,李平安就被分到了边境一个小部队。穿着崭新的军装,站在新兵连的操场上,李平安心里满是期待和紧张。他四处打量着身边的新兵们,有人看上去像他一样拘谨,也有人说说笑笑,明显是来自城市的大少爷,谈吐中透着股优越感。
“哟,乡下的吧?”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李平安回头一看,是一个个头高大的年轻人,脸上挂着几分不屑的笑容。
“我是赵国栋,上海来的。”那人上下打量着李平安,冷笑道,“以后跟着我混吧,乡下兵可得多学学怎么适应这儿的规矩。”
李平安脸一沉,没说话。心里清楚,自己虽然出身贫寒,但并不比别人差。可他也明白,这种场合上不能随意冲动,只能默默忍耐。
新兵训练一开始,赵国栋就开始故意找李平安的麻烦。跑步的时候,他总是故意落后,然后趁大家不注意,硬推着李平安往前赶,故意让李平安看起来像在偷懒。训练间隙,他总是指挥李平安去做额外的体力活,比如提水、搬砖,甚至让李平安替他打扫宿舍。
有一天,李平安刚结束一整天的体能训练,累得几乎动弹不得,正想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喘口气。赵国栋走了过来,拿着一桶水扔到他面前,冷冷道:“李平安,帮我洗衣服。”
李平安抬头看了看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自己洗不行吗?我也是兵,不是你家佣人。”
赵国栋不屑地笑了笑,俯身低声道:“你这种乡下来的,连帮忙都不乐意?告诉你,农村来的兵不听话,在这儿可没好日子过。你以为你努力有用?这儿谁看得起你?”
李平安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但他忍住了,没有发作。他知道赵国栋是故意挑衅他,如果自己上当,只会让情况更糟。
这时,连长走了过来,发现了赵国栋的举动,冷冷道:“赵国栋,你欺负新兵是吧?”
赵国栋立刻收敛起笑容,站直了身体:“连长,我开个玩笑而已,李平安他没事的。”
连长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李平安:“你没事吧?”
李平安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事,连长。”
连长点了点头,警告地看了一眼赵国栋,转身走开。李平安心里暗自庆幸连长的出现帮他解了围,但他知道这还远没有结束。
自那以后,赵国栋对李平安的刁难越来越多,故意让他干最累的活,时不时还当众羞辱他。李平安虽然表面上忍气吞声,但内心早已积攒了一股怒火。他一边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一边默默地加倍努力,期望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
渐渐地,连队里其他战友开始注意到李平安的辛苦。虽然赵国栋时常刁难他,但李平安从不抱怨,做事认真踏实,渐渐赢得了不少人的尊重。
“李平安这人不简单,农村来的也能吃得了这个苦。”有一天,几个老兵在背后议论着,“赵国栋总欺负他,但他从没退缩过。”
然而,赵国栋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李平安。每当看到李平安取得些许进步时,他内心的不满和嫉妒就更加强烈,誓要将李平安压在自己脚下,证明自己才是连队里的强者。
2.
李平安退伍回乡后,重新回到了大学继续完成学业。几年后,他进入了一家国企工作,尽管起初一切看似顺利,但现实却很快给了他重重一击。父母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频繁的医疗费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孩子上学需要的费用、各种补习班的开支更是让他倍感压力。而在职场上,尽管他工作勤恳,但晋升机会却总是与他擦肩而过,甚至一些领导还对他持有偏见,觉得他“背景不够硬”。李平安的生活渐渐陷入了困境,他常常深夜失眠,盯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各种烦恼。
这天,李平安被领导派去参加一个行业内的商业活动,尽管他心事重重,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活动现场,人声鼎沸,西装革履的企业家们端着酒杯四处寒暄。李平安独自站在角落,低着头端着一杯矿泉水,默默观察着四周。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身边响起:“李平安?是你吗?”
李平安抬起头,目光落在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的中年男子身上。那张面孔虽比记忆中的成熟了许多,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赵国栋。
赵国栋一看到李平安,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那副略带傲慢的表情。他轻笑了一声,缓缓走到李平安面前:“没想到啊,老李,咱们还能在这儿碰上。”
李平安心中一阵紧张,面上却装作镇定:“是啊,好久不见。”
赵国栋挑了挑眉,看着李平安那略显廉价的西装,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呢?”
李平安不愿多说,简单答道:“在一家国企,工作还算稳定。”
“国企啊……”赵国栋嘴角带着几分不屑,仿佛对李平安的现状充满了鄙夷。
李平安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快。当年赵国栋对他的欺负历历在目,而眼下这个赵国栋,不仅没有丝毫改变,反倒变本加厉地炫耀着自己。他压下内心的怒火,转身打算结束这段不愉快的对话。
然而,就在李平安准备离开时,赵国栋的一句话却让他停下了脚步:“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好像资金有点问题?”
李平安猛然转头,盯着赵国栋的眼睛。赵国栋则微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怎么,遇到麻烦了吧?”
李平安顿时感到一阵窒息。他的公司最近确实陷入了资金困境,项目进展受阻,而他们几乎联系了所有能找到的投资方,但都没有结果。现在的他,已经是山穷水尽,实在无路可走。
赵国栋似乎看穿了李平安的处境,得意地说道:“老朋友嘛,帮个忙还是可以的。不过嘛……”他说着,故意顿了顿,眼神中带着戏谑,“这忙也不是白帮的,得看你怎么表示了。”
李平安知道赵国栋话里有话,脸色沉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国栋轻轻拍了拍李平安的肩膀,低声道:“别紧张,我也不是为难你。只是,你得拿出点诚意来,毕竟现在我是大公司的高层,你呢,还在国企摸爬滚打。想让我帮你摆脱困境,总得拿点东西来交换吧?”
李平安心中一阵羞辱感涌上心头。他想起了当年在部队里被赵国栋欺负的日子,想起了那些不公平的对待,想起了赵国栋总是冷嘲热讽地看不起他。而如今,自己又要低头去求这个人,甚至可能被再次羞辱。自尊和现实的压力在李平安心里疯狂交织。
“说说你的条件吧。”李平安低沉地说道,声音里压抑着无奈。
赵国栋看着李平安,笑意渐浓:“别急,我要的东西可不少。但你别担心,我会确保你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
3.
李平安望着赵国栋,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选择答应赵国栋的条件。他思考了许久,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赵国栋看着李平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果然,李平安你还是当年的那个李平安,知进退、懂取舍。”说完,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李平安,“明天去找我,我们细聊。”
第二天,李平安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了赵国栋的公司。办公室里装潢奢华,透着一股上流社会的气息。赵国栋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看到李平安进来,笑着站起身:“坐吧,老朋友。”
李平安坐下后,心里依旧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赵国栋会开出怎样的条件,是金钱上的,还是某种道德上的妥协?赵国栋走到他对面,端起一杯咖啡,悠然自得地说道:“我其实不需要你做什么特别的事。你现在的项目很有潜力,我愿意投资,只是想以后有机会我们能多合作合作。”
李平安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简单?”
赵国栋笑了:“就这么简单。我还真没打算为难你,李平安,你可别把我想得太坏了。”
李平安抬头看着赵国栋,眼中充满疑惑:“那你为什么要帮我?当年你——”
赵国栋突然打断了他,放下咖啡杯,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神情变得严肃:“李平安,我知道你一直记着当年的事。说实话,当年在部队里,我确实有点过分。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其实一直很佩服你。”
李平安一时有些茫然:“佩服我?”
赵国栋叹了一口气,回忆起过去:“那时候我们这些城市来的孩子都觉得自己了不起,觉得你们乡下兵没见过世面,瞧不起你们。可你不一样,不管我怎么为难你,你从没放弃过,从没向任何人抱怨。后来我才明白,你才是那个最有毅力、最有担当的人。只是当时年轻,没办法承认,甚至连道个歉都做不到。”
李平安听着,心里渐渐软化。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欺辱,竟然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那你现在为什么愿意帮我?”
赵国栋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沧桑:“职场这些年,我也经历了不少起伏,慢慢明白了很多道理。人生哪有什么绝对的胜负,大家不过是各自面对生活的难题。我看到你现在的困境,想到了当年的你,我觉得你一定会挺过去的。”
李平安低下头,心里一阵翻涌。他曾经对赵国栋的愤怒,仿佛随着赵国栋的这些话慢慢散去。曾经的屈辱和怨恨在此刻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反而是一种理解与默契逐渐取代了它们。
“谢谢你。”李平安低声说道,“当年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但现在我明白了。你经历的,我也经历了。可能我们都变了。”
赵国栋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是啊,人总是会变的。现在的我们,可能能做更好的朋友。”
在赵国栋的全力支持下,李平安的公司顺利渡过了危机。项目成功完成,公司不仅挽回了损失,还实现了盈利。李平安的家庭生活也渐渐回归正轨,父母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孩子的教育也得到了妥善的安排。生活似乎终于开始对他露出笑脸。
某天晚上,李平安坐在家中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回想起这些年走过的路。过去的那些恩怨、磨难,仿佛随着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淡然。赵国栋的帮助让他重新找回了生活的希望,而两人之间曾经的隔阂,也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
几天后,赵国栋约李平安出来喝茶。两人在茶馆里聊了很久,回忆起当年在部队里的点点滴滴,曾经的冲突和笑料此刻仿佛成了某种共同的记忆。
“你说,”赵国栋笑着问李平安,“如果当年我们没那样对你,咱们现在会是怎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