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的感情生活是《红楼梦》一大主题,且极为丰富,涉及人数众多,比如和他朝夕相处的丫鬟们,至少有三人与他有过肌肤之亲,首席丫鬟袭人是半公开状态,宝玉在秦可卿房中午睡梦遗后,当天就和袭人偷试云雨,十分香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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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有两个丫头也和宝玉有过这样的故事,一个是碧痕,端午节中,宝玉要洗澡,要求晴雯侍候他,晴雯忙摆手,说自己可服侍不了他这个事,上次碧痕侍候他洗澡,一洗好几个时辰,地上的水淹没了床腿,床上席子上也汪着水。晴雯笑,说也不知道这澡是怎么洗的?
怎么洗的?小少年一时兴起,拉碧痕丫头同领警幻之训呗!
还有一次是元宵节,众丫鬟却玩儿去了,唯独麝月要看屋子,怕到处是灯万一出个什么事,宝玉陪着她,无聊之间说自己给她篦头吧,正梳头间,不料晴雯回来拿钱去和众人耍钱玩,看见此景嘲笑道:
“交杯盏还没吃,就上了头了。”
一语道破二人同样关系早已近密。
除了丫鬟,宝玉对他的男友人们同样有感情上的暧昧,比如和秦钟、蒋玉菡、北静王、柳湘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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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诸人,宝玉喜欢他们,有些也可以说情感深厚,但远没有达到爱情的程度,贾宝玉在爱情这个问题上,他却是非常地专一和执着的,这一领域,只有一个人的位置,就是林黛玉。
用今人的眼光看,他应该最渴望亲近黛玉的,可是,宝玉从未对黛玉有过任何轻薄的举动,二人天天见面,在对待黛玉的人格、尊严方面,宝玉甚至从来没有在精神上幻想过黛玉,他在梦中的意淫对象,都是秦可卿。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由宝黛的文化定位决定的。
首先,宝玉和黛玉的关系是神瑛侍者(宝玉)灌溉绛珠仙子(黛玉)的关系,是一种呵护与被呵护的关系,是一种怜惜与被怜惜的关系。
反过来,绛珠仙子感谢其仙露之惠,要以一世眼泪酬谢他,是一种报答之情。
这两个互动与反馈,是二人感情的基础或者说基石。
世间男女俗滥之情太多了,神瑛侍者和绛珠仙子有三世之情缘,不可能和世间俗滥等而视之,不仅不能有雷同之处,且要完全抵达人情人性中最难喝令人向往的清凉之境,这是由二人的精神底色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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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也是宝黛爱情最为令人神往的地方,它完全不同于历代作品里任一形式,而是独开了自己的通道和法门。
尽管如此,其实二人也有情不自禁的时候。尤其是有一次颇为撩人心弦的一次,只是许多读者都忽略了,尽管这一次还上了回目。
二十六回,刚刚被父亲批评了一顿的宝玉往潇湘馆走来,宝玉赶到窗前,恰听到午睡的黛玉的一声呓语:
“每日家情思睡昏昏。”
这一句来自《西厢记》中《莺莺夜听琴》里的一句唱词,是说崔莺莺思念张生时的情绪描写。
宝玉一边掀帘子进来,一边用这句话问着黛玉,黛玉一时回过味来,知道自己忘了情失了态,一时羞红了脸,用袖子遮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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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睡醒的黛玉,正睡眼朦胧,加上羞怯,在宝玉看来,是星眼微饧,香腮带赤,自己不觉神魂早荡了,看见紫鹃进来服侍,对着紫鹃说道:
“好丫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账,怎舍得叠被铺床?’”
黛玉的呓语,宝玉的情不自禁,都是将自己代入了《西厢记》里的崔莺莺和张生,算是直接调情的话了,也幸亏潇湘馆的婆子和紫鹃不识字,也不知道《西厢记》故事,也没有旁的人在场,否则,足可以坏了公子小姐的名声了。
这是二人情爱表达唯一的一次,于黛玉,差不多算是说梦话,在她意识到自己失言后,就正色以对宝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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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瑛、绛珠毕竟已经到了凡间,附着于一具凡胎肉身之上,青春萌动之时,少女怀春之际,心有心仪之人,说个一两句梦里真话,有情可原,对于人物也更鲜活吧。
本文作者:屏山品红楼
参考原著:《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图片来源:87央视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