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辰年,腊月二十七,距离春节的除夕仅剩两天,晚饭之余闲来无事,悠哉的溜达到了老屋跟前,一座几十年前的二层小楼房,红砖大瓦、悄然耸立,却坐落于田地一端,这里曾是巨峰葡萄的甜园:那密实实、郁葱葱的叶子下,一嘟噜一嘟噜的葡萄挂满了架,有的紫红色,有的青绿色,像玛瑙,似翡翠……
我轻推红门,迈过已腐朽的门槛,一股泥土尘封的味道,我环视四周,猛然发现在老式的家具上有一条灰白的脱落的蛇皮,一丈有余,啊?它还在这里?令我恐惧又想念的生灵,那它一定是长大了!记忆拉回二十年前,有一天清晨,在此老屋的痕迹,家人怀疑有蛇住在这里,也曾见过那幼稚的蛇皮,猜想着青蛇每天很繁忙,在庄稼地里逮虫,去河里游泳,也曾趁着夜色去农家里缠个老鼠,美餐一顿,因其周边具备这些条件。后来,我偶尔返回老家,也曾听附近的农户说,这里有一条大蛇,绿得发青的蛇,在西瓜地里行走,速度很快,来无影去无踪,它路过时“沙沙……”的响声令人毛骨悚然、望而生畏,那时它正值壮年,大概肯定它就在老屋。再后来我他乡求学、工作、结婚生子,直到知天命的今天,闲居老家欢度春节,又鬼使神差的走进了这间久不开启的老屋里,里面阴暗清冷,或许青蛇已蜕变成黑青色,正蜷缩在隐蔽的角落用眼睛盯着我凝视,吐着的信子分辨着空气中的安全温度。啊呀!青蛇老了,已到垂垂暮年,行动迟缓体色铁青了,它还在守护着这间老屋,几十年如一日,据老人说,蛇是有灵性的生物,被人们誉为“小龙”。我突然很伤感,总无心记起这位老朋友,心里愧疚不已。究其它的来历,或许是那个美丽的家园。
儿时,村南一条清澈的河,鱼游浅底虾滑浮面,散学归来的儿童,甩掉书包扒去衣服,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顷刻间,远处钻出一颗甩着水珠的脑袋,一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门牙。河旁的芦苇和水草里,不时的有青蛙跳来跳去,青水蛇“嘶……”的一声,滑过水面,消失在芦苇荡里。天气阴雨绵绵,水里沉闷氧气不足,青蛙和蛇也会到岸边的田地里扑食、休憩和玩耍。随着生态的逐渐恶化,河水里农药瓶子增多了,流来的黄河水质变差了,鱼虾数量急剧下降。或许青蛇为适者生存,搬家了,看中了我的老屋,从此定居。
走出老屋,我低头不语,走在黯淡无光的那段路上,浮想联翩,敬畏、亲近、恐惧皆有!
蛇年又来到,假如它突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青蛇的身体长而粗壮,皮肤上覆盖着厚厚的鳞片,让人不寒而栗,它的身体上有着深深的纹路和凹凸不平的肌肉,让人不由得想起古老的巨兽,但我会努力镇定,视为多年未曾谋面的老友、思念备至的恋人、心怀感恩的守护者,去坦然的面对,甚至相会对视、嫣然一笑:
老朋友,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