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之亲,家情之烈,细思量,不仅仅是“叶落归根”之缘,多是情愫之故。过去在位时,确有回家之便,却是有事时“点卯”即已。现在无事一身轻,恋家即恋母之情结。公交不方便,自驾三轮往返也一件幸事。
老宅——祖业产,在前几年,新农村建设,空心村整治,钩机几铲便搂平了, 世代祖辈扎根此土,“乞骸骨”被恩准自建房宅。
太行山脚下,虬龙巨爪向东匍匐在豫北平原上,名曰“卧龙岗”,古代曹操屯兵于此,村西就称“小西营”;唐朝袁天罡就葬于此岭;明朝时此岭风水更旺,据说,三十多位封王都扎茔于此岗上,赵简王也葬于离我村数公里的阳坡之上。阴阳同风水。
我不懂风水,却是几个巧合。河南省安阳市安阳县跃进渠从太行山谷深处奔腾而下,沿卧龙岗东泄,到我村北地腾空而起,坝基高处有五、六米,转弯向东南而走,我宅院就座落此臂弯内,在半抱中,遮挡住了西北暴烈风雨”,紫气东来绕我门楣;村外乡道旁,岀行方便,离村百余米;关帝庙在右东南方,不仅仅有关帝护祐,庙有灵气,明朝郭朴宰相从小就读此庙,而后岀了人头地一代明相一一有明朝御碑为证。这可能就是我恋家之一、二吧。
我爱独处,喜爱娴静,家无四邻,又沉溺于书山文海之中,孤陋寡闻不相往来,幸哉乐哉!
我忒热衷绿苑。宅后、宅左、宅右都绿树成荫。
宅左门外,通往乡道的路旁,一棵泡桐、一棵核桃树,遮荫十数米,树冠像两座小山头,绿色叠翠永远看不透,郁香扑鼻;东屋墙外门口之北,贴墙两棵银杏树,树干双手搂抱,树冠盖在房顶之上,沿墙向北,贴墙又一棵核桃树,树身不高,树冠硕大,挂满碧绿青皮核桃以飨主人。
宅后,两行树,靠墙后第一排四棵柿树,树尖与房顶齐高,去秋黄橙橙的柿子挂满枝头,绿叶护衬着红柿,甚美芳香,今春我又栽了五棵银杏树苗,苗条纤细,片片绿叶招手惹眼;两行树外,栽了七百多棵红薯,虽然说大旱之春,杈头也在扯秧了,生机盎然,引人入胜。
宅右有一块10米x5米的长方空地,两棵核桃,一棵柿树,一棵刚栽下的银杏树。果木已多年挂果,果香飘逸;绿冠成荫,养眼乐心。宅院三面环绿,绿色生机,生命勃发。一一这也可能是我恋家之三吧。
进门宅院,宽阔明亮。青石板铺地,图案添美感,五步台阶上廊沿,明堂宽敞心旷神怡;回望西南角一棵脆枣树冠矗立房顶之上,枝繁叶茂枣花放香;西场棚门外右台上,一棵山楂树,虽个头矮矬,却树头枝繁叶茂,刚脱胎豆粒大小的山楂初形泛着绿黄。这两棵成年大树主宰着整个院落。原在西场棚门外左台上,有一棵大枣树,树头超过上房房顶,树杈伸过房顶,我站在房顶上就可摘一桶红枣,很遗憾,树冠大,把西场棚顶都压变形了,两者相害取其轻,痛惜将它夭折了。绿冠过房顶,夏荫遮骄阳,这是一大胜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莫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这也可能是恋家之四吧。
自然绿之启发。院面与平台的分界有立沿界开,年数已长,院面下沉与立沿的缝隙内长岀北瓜秧与丝瓜秧,家中多年无人居住,北瓜与丝瓜秧疯长,爬满了半个院子到秋初开花结果,长长的丝瓜嫩绿皮上且有规则的竖纹,把儿细蒂粗,长长的圆锥体,惹人喜爱;北瓜绿白纹理相间,把儿弯弯、大肚粗粗的伸长有半米:无种而获,未耘而果,惹得我们隔三差五来家摘果。特别到秋后,瓜秧与叶渐黄渐蔫巴了,可爬了满地都是果。
自然启迪智慧。突发奇想,在院内搭设网架,用废弃的缆绳,竖六横十,再有对角线交叉架在空中,又网上纵横捆上竹竿,网络瓜架就搭好了。凌空架高可非易事,头一次,踏着木椅再登上桌面,方能够着捆绑。“芳”龄七旬,站了一辈子讲台,可这凌空而立,头晕目眩,给自己一个定念才稳定了一一心。可下桌子时,心不在脚上,一脚下踏没踩在椅子中心,椅子一趔趄,人便失去重心翻了下来,上面的脚蹬翻了桌子,下面脚蹬翻了椅子,人跌了下来,腰狠狠地砸在门台上,庆幸的是腰,而不是脑袋,脑中枢未遭殃,而左腰眼磕在棱角上,疼得我呲牙咧嘴。我在体味有无骨折,翻身转体疼得我几起几落,家无一人,又无四邻。几试转体摁着门台站了起来一一能走,但腰不能弯不能扭动;摁着几根肋条不是骨折。哎,无大碍。
搬梯子上一一可以,站在梯子上一一可以,走路一一可以。干,坚持,硬性坚持,再坚持,更坚持。可上床躺不倒,脱不了袜子一一腰部肿了个疱。家人亲友多劝我去医院,但我心中有底……腰疼一个多月,我反复诵念“咒语”:对不起,请原谅,谢谢你,我爱你……找回了“现场感”,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忍疼但未割爱。回家一一返安,返老还童,学习一一劳动一一工作一一写作,人生四部曲。无怨无悔、津津乐道,幸哉乐哉!此可谓恋家之五吧!
从春至夏,几个月的“恋家”,有的瓜秧已爬上了网架,多数在蒸蒸日上,数十棵瓜秧定会绿色满园,金秋也会硕果累累。
家院,外绿环绕,内绿罩香,心居绿宅,娴静素雅。“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河南安阳王瑞喜2024年6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