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汤汤,暮色中浮起一层青雾。曹叡将半块残破的玉佩浸入水中,玉玦上雕刻的龙纹突然泛起幽蓝微光。这是他第三次梦到叔祖曹植临终前的情景——白发老者攥着玉佩喃喃:"宓儿在等我..."
水面忽然传来环佩叮咚。曹叡抬头望去,对岸竟立着位素衣女子,裙裾间缠着七色璎珞,分明是典籍中记载的洛神装扮。他正要开口,脚下青石板突然塌陷,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鼻腔。
混沌中,曹叡看见建安二十四年的洛水行宫。年轻时的曹植醉卧在白玉阑干旁,手中酒盏"当啷"坠地。对岸芦苇丛中飘来一缕琴音,似冰泉凝噎,又似昆山玉碎。
"何人敢夜闯禁苑?"曹植踉跄起身,腰间佩剑在月光下泛起寒芒。琴声戛然而止,水面浮起片片莲花,托着位绛纱蒙面的女子飘然而至。她腕间金铃轻晃,惊飞了栖在柳梢的夜鹭。
女子揭下面纱的刹那,曹植手中的《感甄赋》竹简哗啦散落。这张脸竟与三年前溺亡的甄宓一般无二!只是眉间多了枚赤色花钿,在夜色中如凝血珠。
"吾乃伏羲氏女,名唤宓妃。"女子指尖掠过他腰间玉佩,玉中龙纹突然睁开金瞳,"当年轩辕黄帝将应龙精魄封于此玉,如今龙目重开,怕是河伯又要兴风作浪。"
话音未落,洛水突然掀起百丈狂涛。曹植被卷入漩涡前,恍惚看见宓妃化作人首蛇身的巨神,与黑雾中探出的九头蛟龙战作一团。浪涛里浮沉着青铜锁链,每根铁索都拴着具白骨森森的河童。
曹叡在窒息中惊醒,手中玉佩已拼合成完整圆璧。对岸女子正将一支玉箫抵在唇边,吹的竟是曹植《白马篇》的调子。他这才发现岸边芦苇全部倒伏,呈现放射状焦痕——正是昨夜雷击的痕迹。
"小心!"女子突然掷出玉箫。曹叡回头看见叔父曹彰的青铜弩箭正破空而来,箭簇在触及玉箫的瞬间化为齑粉。女子广袖翻飞,洛水竟凭空竖起万丈水墙,将追兵尽数吞没。
水幕中浮现出魏宫密档:青龙二年,曹丕赐给曹植的七宝香车里藏有西域奇毒。当车驾行至洛水,宓妃为救曹植现出真身,却被河伯用上古神器困在弱水之渊。曹植至死不知,当年甄宓溺亡的真相,竟是河伯为夺宓妃神力设下的焚心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