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杨玉环,上吊没死成做了皇后,还强吻了贵妃。
现在贵妃看到我就跟见了鬼一样。
贵妃:“皇后不可以,我钢铁直女。”
好家伙,贵妃也是穿越的。
如你所见,我是杨玉环。
马嵬坡下我被李隆基逼得上了吊,醒来发现自己凤袍加身,在举行封后大典。
当下顿悟,这就是西洋大夫说的魂穿。
没错,兵败后我知道李隆基要推我出来顶锅。一早搭上了西洋大夫柳明朗,他给了我一颗红色药丸。
说吃下去能保命,但这具身子却是保不住的。
我连忙吞了药丸,都不用就水的。
能保小命就行了,谁在乎这副残躯?
“请皇后接册宝!”
钦天监女官开始cue流程了。
这我熟,做贵妃那会都彩排多少次了。
眼瞅着上位成功,我却嗝屁了。
册封大典冗长枯燥,进行了两个时辰才完全结束。
别说我,玉阶下的众嫔妃都花容黯淡,神色倦倦。
唯独立于众妃首位的红衣妃嫔。
她高昂着头,看我的眼神越来越诡异。
贴身女官来报,贵妃柳氏拜见。
我猜她是会来的。
屏退了左右,我直勾勾盯着堂下的柳贵妃。
她是武将之后,我的原身是左丞嫡女。我俩同为贵妃,在后宫一文一武,斗的热火朝天。
就这么说吧,她哪天多打个喷嚏,都得怀疑是我扇的暗风。
其实我俩也没有什么大仇,后宫争斗本就与前朝息息相关。输赢不过是看谁的娘家更能拖后腿。
现在我接了册宝把持后宫,这一局明显是丞相赢。
原以为这位来找茬的,我打算先发制人。
却被柳贵妃抢了白。
她说她是穿越者,又补了句:
我知道,你不是谢翎,和我一样也是穿越者。
我的心提上了嗓子眼。
好家伙,老底都被摸清楚了。
柳贵妃原名柳韫,来自未来时代,是世界500强公司的HR。
“不若我们合作,互助共赢。”
我一愣,亲自为她斟茶:
来来来,展开说说。
此刻我又激动又紧张,不自觉舔了舔唇:
妹子,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藏着掖着。我本是贵妃杨玉环,有高人用西洋秘术将我转生到了这。
柳贵妃嘁声。
什么高人秘术,就是颗穿越丸。
柳明朗是我哥。
我惊地打翻茶水湿了衣袖,一眼不眨看着她。
柳韫继续说。
这东西在我们那很寻常,工作累了就吃上一颗,穿越一把放放松。
这回出了点岔子。
我和他分开穿越了,我落到这个不被历史所记的小国,没想到明朗竟穿越到了唐朝。
我合上惊呆的下巴。
补了句:
他还被李隆基那厮奉为座上宾。不过没多久就走了,说是要周游列国。
回过味来,我咬咬牙。
这小子是早知道禄山要反,脚底抹油溜了啊。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掏出手绢擦了擦被打湿的袖口,问她。
你很快就要死了。
柳韫喝了口茶,气定神闲。
左相于尧山矿场中饱私囊导致矿洞坍塌死伤无数,幸存者告上金殿,东窗事发。
皇帝龙颜大怒,当晚就赐了鸩酒给新后。
就是你。
“你怎知道?”
我彻底懵圈了。
咋的,一回两回的,就非得我死呗?
这桥段都演n+1次了,皇帝大怒赐死了你。
不过我也没落着好,他转头扶持了我那庶妹柳莺儿。
所以,只要没有新的穿越者扭转大局。
我一直卡bug在皇后被赐死的时刻,然后等新的穿越者替上无限循环。
柳韫同情地看着我。
还有这种操作,你们后生仔真会玩。
我翻了个白眼,抓头挠腮想法子破局。
直到夜半,庭院风烛都换了三根。
柳韫打着瞌睡眼说先告辞,等明儿再一起想法子。
生死攸关,我怎能放她走?
慌忙扯住柳氏衣袖起身,没承想腿麻了,我直接跟柳韫来了一个唇对唇的肌肤之亲。
柳韫捂着嘴义正词严:皇后不可以,我钢铁直女!
我七手八脚的从她身上起来。
你误会了。
我也直的。
柳韫躲了我好几日。
众妃请晨安称病缺席就罢了。
就连御花园撞见,也是匆匆打了照面就离开了。
我心急如焚。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拘泥小节!
迂腐。
不过终归是要见的,今夜是本皇后生辰。
皇帝在御花园给我摆了几十桌庆祝。
柳韫盘腿坐在席上,有一口没一口喝着梨花酿。
关于日前柳贵妃突然来凤鸾宫请安,星夜才回去一事,皇帝也听了一耳朵。
他姿态优雅地饮尽一盏酒,笑着打趣:
皇后与爱妃近日,似乎相处的十分融洽啊?
陛下说笑了,臣妾与妹妹同为后宫女子,自然相互照拂,相亲相爱的。
我确信在我说相亲相爱时,柳韫端酒杯的手抖了抖。
啧,还记着呢。
后宫谁人不知谢翎与柳韫争斗多年,且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
顶着众人八卦的眼神。
我主动向她敬酒:“本宫与贵妃相处多年,姐妹情深,往后还当多亲近才是。”
柳韫:臣妾惶恐,蒙皇后娘娘多年照拂,妾心中不胜感激。
我靠近几分,笑的端庄:贵妃客气了,都是自家姐妹。
“皇后娘娘。”
“贵妃妹妹。”
皇帝默了默。
玩味的目光在我俩面上游走,最后佯醉起身:
朕乏了,皇后自便吧。
以我对柳韫的了解,她绝壁和我是一个想法,绝不能在皇帝面前露了端倪。
还好我们混后宫的素质过硬,就算是这种情况下,也能一齐保持微笑送走皇帝。
皇帝一走,众妃嫔也作了鸟兽散。
只剩下我和柳韫的宫人。
我俩默契地屏退左右。
鉴草堂内。
我和柳韫面面相觑。
你想出法子没。
柳韫无奈叹气:没有。
我示意她靠过来,隔墙有耳。
柳韫警惕地看我。
我遂叹了口气兼我发誓自己不喜欢女人。
她才肯靠过来。
我说,我明儿就送信出宫,让我爹不要接下尧山矿山监事这个肥差。
她诧异,你爹能同意?
我敛眉一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真要性命攸关了,他还是能听我的。
柳韫盯着我。
我举手坦白,好吧,今日我着人扣了他新抬的姨娘,若不听我的,我就叫我爹这辈子都见不着她。
柳韫点点头:不愧是你。
你呢,我看着她。这皇帝看起来高深莫测,不比李隆基好糊弄。
她挑了挑眉,冷笑:
“傅珩一心盘算用我的身家性命给庶妹铺路,我同柳莺儿好歹姐妹一场,自然要帮扶一把不是?”
“我打算让庶妹提前入宫伺候陛下。”
我和她相视一笑,“既是陛下心上人,本宫自然扫榻以待。”
我们真刀真枪的在后宫厮杀,她柳莺儿凭什么能捡现成的?
“你那庶妹不过绣花枕头,不堪说的。”
“咱们皇上,才是顶顶要紧的。”
我提醒她。
柳韫勾唇冷笑:“你们古代女人地位向来低微,好容易出个武皇后,也不过昙花一现。我柳韫偏不信邪,遑论后宫前朝,我定要叫这群臭男人见识见识我们女人的厉害。”
我一愣,看着眼前娇话似的美人眼中流露出的野心与斗志,心下坚定。
吾身磐石,自不愿做菟丝花。
“不过,我那贴身丫头有问题,还得想法子撤了她才行。”
柳韫道。
“你的意思是——”
“她是傅珩的人。”
柳韫说,我死后她也因莫须有的罪名被扣了死罪,累及前朝娘家一干人,都被下了狱。独独除了她的庶妹。
嚯,敢情皇帝是把我俩都弄死了。
正好给他心尖上的柳莺儿腾了位置。
届时前朝没了顽石阻碍,后宫一派祥和。
于柳莺儿而言,这可是条一步登天的坦途啊!
傅珩真是好深的算计,好狠的谋划。
“这是拿咱俩的命给人铺道呢。”
柳韫的食指轻轻地叩着茶桌:“真是自古帝王多薄性,唯他一个真性情啊。我都被他感动了。”
我拿起罗扇虚扇了扇:“可说呢。”
“既然你来相助,这一世我定要搅动朝堂,折腾后宫,叫傅珩和柳莺儿不得安生,后悔算计了我们。”
见她恨意拳拳。
我不禁想问傅珩除了朝秦暮楚,勾搭上小姨子蹬了她,还做了什么叫柳韫如此记恨的事儿。
她道,我本来有一个孩子。
我八卦的看向她。
柳韫补了句:不是皇帝的。
三年前,我的孩子没了。
柳韫颤抖着声音,夹杂了仇恨和痛苦。
我想起那个雨夜,突然心中刺痛。
半晌。
才道:“是皇帝干的?”
嗯。柳韫点点头。
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我想:这货和李隆基有的拼。
前朝一堆破事,还非要自己充当搅屎棍闹得后宫不安,子嗣不宁。
当皇帝的真的都不是人啊!
按说谢皇后和柳贵妃明面上斗了这么久,却没闹出什么大浪来。
应当也是为了两族性命,让傅珩安心罢了。
但谁曾想傅珩这货净干损出。
为了制衡后宫,连自己子嗣都不放过。
虽说也不是他的子嗣。
但哪个做皇帝的,没帮别人养过儿子不是。
柳韫是个做大事的。
下手那叫一个快,次日便将她那庶妹邀进宫了。
用罢午膳,我正盘点谢皇后的小金库,贴身侍女彩帘疾步奔进殿内。
“皇后娘娘,出大事了!”
什么事啊。
我举起一枚沉甸甸金灿灿的盘纹金镯仔细瞧着。
彩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直喘粗气:
“柳贵妃和秋贵人午后于金明池旁做茶百戏,在草丛后面发现了,发现了——”
我目露精光,丢开镯子忙问:发现了什么?
“陛下和柳贵妃的庶妹解了衣裳缠抱在一起!”
强行按下飞扬的唇角,我几乎是想遍了这辈子的难过事。
我急忙起身:“快些带路,本宫也去瞧瞧。大历竟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
赶到金明池畔,柳莺儿已经穿戴整齐,正匍匐在柳贵妃脚边垂泪。
秋贵人缩着头,匿在假山一隅,看样子是受了不小惊吓。
这不怪她胆儿小,抓奸抓到皇帝头上,搁谁不慌啊。
“陛下,您也忒荒唐了!”
我佯愁开口。
“朕,朕只是没把持住…”
傅珩此刻尚忌惮我父朝堂中的势力,跟我说话自然小心谨慎。
“柳贵妃,本宫听闻此女是你府上尚在闺中的同胞庶妹,是吧。饶是伺候陛下尽心,也得多顾及府中姐妹的礼仪教养才是。”
茶桌边坐着的柳韫拧着眉,颇懊恼地低声道:
“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妾身素日教导家族姊妹应守身为则,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那名节清誉,若是连廉耻也丢了。当真是寡廉鲜耻之辈了。”
我简直佩服死柳韫这张嘴了。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叫皇帝和柳莺儿都下不来台。
“于理,勾引当今天子是死罪,但柳家姑娘毕竟是贵妃亲妹,又得陛下青眼,不如就留在宫里吧。”
傅珩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赔着笑:“皇后,此事便由你处置吧。”
我点点头,又说:只是柳家姑娘此举实属荒诞,不加惩戒怕是会引人效仿。”
“不如罚以拶刑,再纳入后宫吧。”
“皇后——”
傅珩还想说什么,见我和柳韫翘首以待下文,他又看了眼哭的梨花带雨的柳莺儿。最终还是咬咬牙,允了。
宫人是架着柳莺儿下去的,那丫头都哭的别过劲去了。
我垂眸浅笑,这一回,你可是没那么好的运气,风风光光的进宫了。
“陛下,您打算给柳家妹妹什么名分?”
傅珩正犹豫不决,柳韫抢了话头:“不若封个答应,安置在臣妾宫里。”
傅珩一惊,迟疑道:“会不会略低了……”
我故作惊诧,看了傅珩一眼:“陛下,柳妹妹犯的可是死罪。若是位份高了,日后人人效仿,臣妾又当如何同理六宫?”
“您不必多虑,贵妃与柳妹妹是同胞姐妹,她在贵妃宫里头,您还担心委屈了她不成?”
“妾身自当厚待妹妹。”
柳韫道:“妾身打算将茗儿送去伺候莺儿,茗儿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自然能照拂妥帖。”
傅珩一愣,“茗儿是你用惯了的近人,这不大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妾身所有皆是君恩,如此不过借花献佛罢了。”
茗儿不着痕迹地和傅珩对视一眼,忙跪下去:
“娘娘,奴婢只想伺候您,求娘娘不要将奴婢指给别的主子。”
“这丫头,忒不识规矩了,主子说话焉有你插嘴的地?”
我冷声道。
柳韫冷冷地剜了一眼地上的茗儿,敲定了此事。
说话间,柳莺儿受完罚被带回来了。
好一双葱段般水灵的手,这下子成了十根又红又肿的粗萝卜。
听说她一手琵琶名满京都,这下怕是弹不成啰。
宫人提醒她,柳姑娘,您该谢恩了。
柳莺儿包着泡泪,十根手指头悬空哆嗦着跪下去,口齿不清道:“谢陛下,谢娘娘恩赏。”
我虚扶她一把,道:
“好妹妹快起来,陛下已经封你做七品答应了,日后进了宫可要老实本分些。”
看着傅珩和柳莺儿吃了瘪,只能打碎牙吞回肚子里的模样。
我和柳韫对视,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柳答应,你的福分还在后头呢。
柳莺儿和傅珩这段桃色奸情迅速在内宫传开,虽说我明面上按下了此事,却对私底下的风言风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何会在金明池旁忍不住行此混事?
她和傅珩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说来惭愧,这事吧,它也有我的一份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