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公司聚餐是周末，我本不想去。一周忙忙碌碌，周末只想在家歇歇。但领导说大家都得参加，咱部门人本来就少，少一个都冷清。没办法，我收拾了一下，去了。席间的气氛挺热闹，大家推杯换盏，有说有笑。菜上得也不错，领导还特意点了个大龙虾。可我心里一直觉得有点不自在。不是因为饭菜，也不是因为人，而是因为大家聊得特别热火朝天的话题——孩子。我闺女今年刚考完研，正是定结果的时候。我心里清楚，她应该能考上。前几天她还说面试挺顺利的，就是等着录取通知书了。但你要让我说，就怕“说多错多”。毕竟，人生没啥是绝对的。没想到，坐我旁边的小刘突然问我：“哎，李姐，你闺女不是考研嘛，结果怎么样了？”话音刚落，几双眼睛刷地看向我，像舞台灯光全打在我脸上似的。我筷子一顿，赶紧喝了口饮料掩饰一下。“啊，这个……”我扯了个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还没啥结果呢，她说面试不太好，估计悬了。”这话一出口，我心里就咯噔一下。明明她自己觉得不错啊，我怎么就随口说了“悬了”呢？但再改口，好像也太刻意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笑着。旁边的老张叹了口气：“哎，考研可真不容易啊。我家那小子去年差点就上了复试，结果最后一科差了三分，唉，哭了一晚上。”“是啊，”小刘附和着，“现在竞争太激烈了，咱们家长看着都心疼。”大家开始纷纷诉苦，说自家孩子考学的辛酸史。我插不上话，低头装作吃东西，手却止不住地抠桌布的边儿。这顿饭吃得我心里五味杂陈。别人家孩子的事儿怎么听怎么揪心，可回头再想自己刚才的回答，又觉得对不起我闺女。明明她那么努力，明明她那么自信，我却好像在贬低她。饭局结束，我匆匆道别，几乎是逃回了家。一进门，我就看见沙发上有件闺女的毛衣，随手扔在那儿，像她人一样随意。她不在家，应该又去图书馆了。考研这段时间，她把整个复习节奏都调得特别规律。哪天去自习，哪天去跑步，哪天可以玩手机，她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心里其实一直觉得她比我当年要强得多。我正收拾着毛衣，手机“叮”地响了一下。我拿起来一看，是微信。点开一瞧，是我闺女发来的消息。“妈，录取通知书到了！”还配了一张照片，是她抱着一份红彤彤的信封，笑得特别灿烂。那一刻，我愣住了。心里一下子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像是高兴，又像是愧疚。我的眼眶不自觉地湿了。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内疚。她辛辛苦苦拼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回报，我却在别人面前随口说她“悬了”。这种感觉，就像自己亲手往一幅画上抹了一道污迹，破坏了它原本的美好。我坐在沙发上，反复看着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她那么开心，那么自信，好像在告诉我：“妈，你看，我做到了。”可我呢？我为她骄傲了吗？还是因为自己莫名的谦虚和顾虑，把她的努力轻描淡写了？那一瞬间，我决定做点什么。我打开手机，点进了同事群。一条条消息在屏幕上滚动，大伙儿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孩子的事儿。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停在“退出群聊”的按钮上。然后，我按下了。退出的那一刻，我感觉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踏实了。我告诉自己，从今以后，我不需要为了别人怎么想而撒谎，也不需要为了所谓的“低调”而否定自己的孩子。那天晚上，我把闺女抱进怀里，认真地说：“宝贝，妈为你骄傲。”她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抱住我。“妈，我也为自己骄傲。”她的笑容，是我见过最明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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